第四章 “忠救”军

作者:榆树桩    更新时间:2015-07-08 13:07:01

第四章 忠救军


自打任惠生切实掌握了自卫队以后,就把唐市镇自卫队更名为“常熟县抗日自卫队。”简称“常抗”。任惠生自任队长,赵英任副队长兼一中队长,王杰任二中队长,自卫队共有武装队员八十余人。一时间,唐市及周边乡镇的治安环境顿时好了许多。这天,任惠生等人刚在大队部吃过早饭,一个在街上巡哨的队员忽然跑来报告,说有几个从北边过来的土匪正在街上的几家店铺内强索钱财。赵英一听,顿时火冒三丈,他对任惠生说:“大哥,我带几个弟兄去会会他们,看看到底是哪个狗杂种敢在咱的地盘上抢食。”

任惠生忙叮嘱他:“你去之后先把情况搞清楚,再相机行事,但不要惹出乱子来。”

赵英答应一声, 便提一支步枪带了六七个拿枪队员, 向着出事地点奔了过去。

赵英赶到地点一看,果然有三个拿枪的家伙,正在围殴一家店铺的掌柜强要钱财,赵英认得那个为首的名叫陆四。赵英冲进去大喝一声:“陆四! —认得我吗!”

那陆四一见赵英等人来势汹汹,刚才还一度嚣张的气焰一下先自减了一半。他强装镇定抱拳说道:“赵老弟,咱们一向是井水不犯河水,不知您今天这是唱的哪一出呀?”

赵英怒说:“少废话!如今可不比往常了,现在这镇上所有店铺都归我们‘常抗’保护,你欺负他们就是跟我们‘常抗’过不去!”

那陆四毕竟见过些场面,还仍然不甘心地狡辩纠缠:“大清早的,我的弟兄还没有吃上早饭,你就让我们发个利市吧。”

赵英一听,立时“嘿嘿”冷笑两声,他盯着陆四手里的匣子枪说:“想发利市吗,正好,老子也想着发利市呢,咱们就干脆一起发吧!”

话音刚落,就一个箭步飞身上前一下将陆四掀翻在地,将他手中的短枪夺了过来,其他队员也迅疾动手,将陆四的两个随从控制住。那陆四大吃一惊,趴在地上慌忙说:“赵老弟,莫开玩笑!”

赵英冷笑说:“谁开玩笑,你的利市就是老子饶你一命,老子的利市就是你们手里的家伙。”

陆四赶紧从地上爬起来说:“赵兄,都是在道上混的兄弟,不要把事做绝了……”

赵英立刻将短枪对准陆四的脑门:“少废话,老子数三声,再不滚蛋,你小子的利市可就没了!”说罢,赵英便一字一句大声喊道:“一、二……”

陆四一见势头不妙,慌忙狼狈地连声说:“误会、误会。”赶紧带着手下人,空着两手灰溜溜地匆忙逃走了。

赵英带着缴获的三支枪回来对任惠生说明了情况,任惠生估计陆三陆四兄弟不会就这样善罢甘休。赵英满不在乎地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若敢来,定叫他有来无回!”

果然,刚过一天,负责北边巡哨的队员就跑来报告:“镇北边的陆三陆四兄弟领着几十人枪杀过来了,看情形是冲着我们来的。”

任惠生来不及多想,立即吹哨集合队伍,他对队员们讲话说:“弟兄们,土匪来打劫我们镇子了,大家显露身手的时刻到了!”

众人一听立时群情激昂,都振臂高呼:“打土匪!打土匪!”

任惠生见队员们士气旺盛,心想士气只可鼓不可泄,便当即手臂一挥,率先提一支匣子枪冲了出去。众队员也各自操起步枪、轻机枪、大刀片子,跟在后边呐喊着冲了出去。

刚跑到大街北边的尽头,就看见镇外小路上,有一群持枪人员正穿过树林带快速向这边运动。任惠生朝对方跑在最前面一个土匪抬手就是“砰”的一枪,枪声一响,赵英等跟在身后的队员们也都各自举枪开起火来。刹那间子弹乱飞枪声震天,陆三陆四等土匪正大摇大摆虚张声势地向前行进,没想到迎头就遇到了强力阻击,一时个个都慌了神,成了没头苍蝇,狼狈地返身就往回逃。自卫队员们见此情景顿时信心倍增,他们边呼喊边打枪追击,甚至还有一发子弹竟洞穿了任惠生敞开的外衣衣襟。任惠生见敌人早已跑远了,而自己人的步枪

机枪还都在盲目地乱打,他急忙高喊队员停止射击,忙乎了好一阵,大家的情绪才稳定下来。

在队伍返回镇子的大街上,街两边的老百姓纷纷鼓掌叫好,有的店面还放起了鞭炮,都称赞说这支队伍果然与众不同,是一支真正保境安民的队伍。队员们听了夸奖也都个个喜气洋洋,仿佛真打了大胜仗似的。

任惠生回到大队部仔细检查了枪支弹药情况,这使他不禁皱紧了眉头。这次战斗不仅没有抓到一个俘虏缴获一支枪,子弹倒浪费了不少,并且还有两名队员被自己人给误伤了。任惠生对赵英说:“看来我们的队伍一点打仗经验都没有,幸好土匪的队伍也是一帮不经打的乌合之众,要不然今天非出乱子不可。”

赵英却很有信心地说:“虽然没有打垮土匪,但我们气势上占了上风,没经验,我们可以在以后的战斗中边打边学嘛!”

“只怕时间不等人。”任惠生有些忧虑地陷入了沉思之中。

当天下午,镇上许多大户和街面上一些掌柜都带了慰问品前来道贺,任惠生和赵英都应酬着一一答谢。近黄昏时,门卫进来报告说,有一个自称是政府公职人员的,要求面见任大队长。任惠生叫把那人带进来。

只见来人身着青色中山装,留着小分头,戴一副金丝眼镜,短眉小眼约二十多岁,白白净净的,一看就知道平日里没吃过什么苦,养尊处优惯了。来人先是四下里环顾了大队部的简陋布置,然后语气略带傲慢地做了自我介绍:“鄙人就是常熟县县党部秘书刘忠。”

任惠生一听有些惊呀,他有点怀疑地问:“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县政府的办事机构早就已经撤走了吧?”

刘忠脸色稍有些尴尬地接过话茬:“原先是撤走了不假,不过那只是战略上的临时退却,现在我们国民政府又组织了忠义救国军抗日先遣队重新打了回来。救国军司令名叫朱贵殷,现在部队就驻扎在离此不远的村庄里。”

任惠生有些将信将疑:“请问国军部队有多少人枪?”

刘忠把头一仰:“不多不少,千把号人。”

刘忠见任惠生有点相信就继续说:“你们没有经过国民政府同意就私自拉队伍,这样做是违法的。 — 当然了, 现在是非常时期,我们政府可以暂时不予追究,……只要你肯接受朱司令的领导,国民政府马上就可以给你委任官职,并且承认你们是抗日队伍。”

任惠生想了想说道:“这是件大事,我一个人也做不了主,请让我和弟兄们商量一下再给你答复,怎样?”

刘忠见任惠生还有些犹豫,就只好留下忠义救国军司令部的具体地址,然后起身告辞了。

第二天,任惠生派出去探听消息的人回来报告,说陆三陆四兄弟又纠集了一帮土匪准备再次进犯唐市镇。任惠生立即集合队员要求加强戒备,时刻警惕敌人来犯。

然而连续两天土匪并没有来打唐市,却反而声东击西劫掠了紧邻镇子边的一个小村落。这样一来镇上百姓惴惴不安,也不知土匪什么时候就会突然来偷袭。百姓的恐慌情绪很快传到了任惠生耳中,任惠生思前想后觉得若要从根子上解决问题,就必须化被动为主动,不能坐等敌人上门,应该主动出击铲除这股危害乡里的土匪武装。他随即与赵英、王杰等人商量,赵英认为首先应迅速摸清这股土匪的确切住址,然后乘夜里对土匪老巢发动突袭,争取将土匪一网打尽,以绝后患。任惠生却有点顾虑地摇摇头说:“打仗不是你们想象的那么简单,子弹是不长眼睛的,是要死人的,况且土匪窝里除了极少数坏分子外,大多数人都还罪不至死,到时万一对方死伤者的家属找上门来,可就难办了 !”

赵英见任惠生不赞同他的主意,挺着急地嚷道:“我的哥呀,常言道,只有横不下的心,没有干不成的事。你考虑问题也太多了,你也不想想,就凭我们这一点力量,又想消灭土匪还又想发善心,那不是摁下葫芦又起了瓢,哪有那么容易呢!”

二中队长王杰也极力赞同赵英的意见,认为对待土匪就得干脆利索,得下狠心下狠手,方能成事。任惠生虽觉得赵、王两人说得也有一定道理,但心里反复掂量还是觉得不踏实。他认定自己的队伍还没有能力能单独解决这帮土匪,考虑再三,他决定亲自去一趟朱贵殷的忠义救国军司令部,以便求得他的支援。

当日任惠生就带了两个队员,赶赴朱贵殷的忠义救国军住地。

朱贵殷的部队驻地位于唐市镇东南七八里远处一个名叫“老闸口”的大村落里,老闸口村的主要地理特征是树多水多唯独土地少,村里几乎一多半的地方都被交叉纵横的河道池塘占据着,村里的住户与街道之间基本上都是通过一座座年代久远的小石桥或者小木桥联系着。整个村子的北半部分几乎都交相掩映在参天古树与枯黄色芦苇丛之间,村子的南半部分渐渐树木稀少而芦苇丛变多,大片大片的芦苇丛一直向南毫无限制的延伸,直到融汇在了最南边的茫茫阳澄湖芦苇荡里。

任惠生和两个队员登上一座地形较高的小石桥向着村里四处张望,村里几乎看不到几个老百姓在活动,只有不远处一排排村里人家屋后的河道里,都整齐的排列着二三十余只小木船,有两条船上还有几个肩上挎枪的便衣人。任惠生经过仔细观察,他看得出那些船与船之间都有一条条麻绳牵连着。任惠生心想,这些船大概就是朱贵殷部队出入村庄抗击日寇的主要交通工具了。正在想着,只听得远处斜上方突然传来一声粗粝的断喝:“干什么的?”

    任惠生抬头一看,原来河对岸的一株大槐树上藏有一个站岗的便衣哨兵正手持长枪向他们喝问。任惠生忙向他抱拳说:“不要误会,我是唐市镇的抗日队长任惠生,是你们朱司令刚认识的一位朋友,今天是专程前来拜访的 。”

“哦,原来是唐市镇上的任司令,得罪、得罪……好,跟我来吧,我这就带你们去司令部。”说着话便衣哨兵便一溜烟地迅速从树上攀爬了下来。

任惠生一路上跟着哨兵边走边聊:“早听说你们的部队都是堂堂忠义救国军北上抗日先遣队吗?怎么你们却都穿着老百姓衣服,一点也不像个军人哪,是不是军服都按规定暂时收起来了?”

“吊毛!军服只有司令部那几个当官的天天穿身上,我们下边这帮子弟兄哪里有!”

“咦,难道你们上千人正规部队就真的每天只穿这个?”

“哼!你听谁说的我们有上千人队伍?是正规军?”便衣哨兵轻蔑地冷笑,说:“说实话吧,咱这里就算是加上厨房做饭的伙夫统共也就三百多号人,如果真有上千人,这小小村子也住不下呀!要说正规军,自打这队伍从上个月成立到今天,我们可是一天仗都没打!”

“哟,原来如此”任惠生似有所悟。  

司令部位于村上一家大地主的院落内,此时朱贵殷正躺在内屋的大床上,蜷缩着双腿云山雾罩地吸着大麻,刘忠则在客厅房间与朱贵殷的几个下属军官热热闹闹地搓着麻将。

刘忠听得门外卫兵进来报告,说是唐市的任惠生有事要见,刘忠立刻撇下手中条子兴奋地飞奔入内屋连声嚷道:“司令你看,我说的吧,任惠生果然是个识相的人。”

朱贵殷听刘忠说任惠生此时来见一定是想归附于他,便马上高兴地翻身起床并很快穿好国军中校军官服,然后在刘忠的陪同下笑吟吟地迎了出来。

任惠生仔细打量了一眼这位堂堂朱司令,只见此人四十岁左右年纪,两眼浮肿满嘴黄牙,头顶微秃,挺着大肚,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烟草味,一见就知是个烟鬼。任惠生心里不由得闪过一丝失望。他正要当面向朱贵殷说明自己的来意,朱贵殷却非常大气地抢先伸出手掌欢迎说:“任小老弟啊,你是不知道地,我早就对刘秘书他们声明过,我朱某人做人做事的原则从来都是海纳百川不拒细流。虽然我们国民政府对于收编地方上的游击杂牌武装的标准有着一套严格的程序和规定——如果硬按规定执行,那么你们自己自发组织的这支小队伍肯定是不符合我们正规军的收编标准地,是要淘汰地。可又没办法,谁叫我朱某人平时最喜欢结交道上的朋友呢,尤其像你任小老弟这样既有胆识、又敢干事的人,所以说,我决定抛开政府那些讨厌人约束人的死条条框框,就在这里当着弟兄们的面,郑重地声明接纳你们……英雄不问出处嘛!”

任惠生见他完全误会了自己此行目的,便想张口解释,却又觉得在这种氛围下一时难以说的出口,便稍有点犹豫起来。

朱贵殷见任惠生欲言又止,白皙的脸色似有点泛红,便更加误会了他的意思,他接着说道:“任小老弟,不要紧张,我听刘秘书说起过,你早先对是否加入我们的部队曾经短暂犹豫过,这没关系,只要现在想通了就好嘛!”

任惠生见再不解释误会就更深了,他只好硬着头皮向朱贵殷说明来意,希望朱司令能够出兵相助帮他剿灭土匪,保唐市镇一方百姓平安。

朱贵殷一张略显浮肿的国字脸顿时变得有些煞白了,他稍有些尴尬地拿过一杆湘妃竹大烟斗先是深深地吸了一大口,然后又将军官服的上衣领风纪扣解开,嘴里还自嘲似地嚷了一句:“妈的,这天气又不热,为什么就这么闷呢!”

    朱贵殷借着吸烟的档口想了一想,便又慢条斯理的对任惠生说:“剿匪的事情先不忙着急,一小撮地痞流氓成不了事……倒是你们自己的这支小小队伍今后的前途可是件大事,你想想看,你如果加入了我们政府军,那你们就等于有了靠山,以后那些小土匪还敢再招惹你们吗!”

任惠生一听,就揣摩出了这位朱司令的真实意思还是想要收编自己的队伍,他这时已没有退路,只好不卑不亢地回答说:“很惭愧呀,朱司令,我们镇自卫队都是由本地农民自发组织起来的,平日里闲散惯了,一般都在家里种地,只有镇上出了大事才能够勉强集中起来,而且又都是拖家带口的,谁都不愿意离开家乡到远地方当兵。”

朱贵殷见好说歹说任惠生就是不松口,顿时脸色有点阴沉下来,口气便立马提高了调门:“我们忠义救国军抗日先遣队之所以敢孤军北上深入敌后,就是因为我们从不计较个人得失,始终把国家民族的利益放在第一位,就如同当年的岳飞北上抗金一样。我们的主要职责就是打小日本,我们忠义救国军的‘忠’就是忠于国家,抗击日寇,收复失地。我们的‘义’就是义不容辞,义字当先,舍身取义……所以说为了国家抗战大局,我们所有人都应该舍小家顾大家,我们所有的地方队伍都应该有一个统一的政府统一的军队,都应该以国家利益为先,唯有这样,才能有效地抗击日寇,任小老弟,你好好想一想,是不是这么个道理啊!”

说罢,便摆出一副很不高兴的样子,重重地双手一背,独自一人快步走入内屋去了,把众人都撂在了客厅里。

在旁边一直没顾得上插话的刘忠眼见事情就要弄僵,便忙向任惠生连连摆手埋怨他说:“你呀你,就是年轻,脑子非得一根筋,你就不能用委婉点的口气跟朱司令好好说吗,干嘛非得惹他生气……也罢,你就在这里好好想一想,我也再和朱司令谈谈,大家都各退一步,凡事以和为贵嘛!”

刘忠说罢便也立刻快步走入内屋去了,只留下客厅里麻将桌上三个剩下的军官都向着任惠生虎视眈眈,客厅里的气氛顿时有点紧张起来。

任惠生此时也明显感到有了压力,同时也觉得有点委屈,他自己禁不住扪心自问,是不是自己真的有点过于自私,计较的过多了,不顾全大局了,可是这个朱司令,初次见面就拿这种态度对待他,也不见得就全对吧。

刘忠与朱贵殷在里边嘀咕了好一阵后,两人又从内屋走了出来,朱贵殷一反先前的恼怒,模样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了,只见他微微笑着对任惠生说:“任小老弟,我朱某人刚才的态度是有点失礼了,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啊,至于你们队伍是否愿意收编的事情,以后我们还可以慢慢谈嘛!”

任惠生这时也知道自己是该有所表示了,他赶紧做出一副毕恭毕敬的语气向朱贵殷保证说:“我们镇自卫队还是很仰慕朱司令的抗日威名的,如果让他们现在就加入政府军,恐怕他们还有顾虑,但是我保证,他们的思想工作我会尽力去做,以后不管任何时候只要您朱司令为了抗日振臂一呼,我们都会不遗余力地前来声援的!”

朱贵殷见眼下情况也只能暂时这样了,他不好再做推脱,于是就摆出很诚恳的样子与任惠生商议了一番如何协同作战打击土匪事宜。朱贵殷语气很老练地说:“你们自卫队熟悉当地情况,可先行进入战斗,我的大部队跟在后面接应,能确保万无一失。”

任惠生想想觉得这个办法也行,就同意了。

这时已到中午吃饭时间,朱贵殷的勤务兵在房间里摆上了饭菜,朱贵殷、刘忠热情邀请任惠生入桌就座,任惠生见推辞不得便坐下了。午饭是三素一汤黄米饭,没有酒水。朱贵殷亲自殷勤地夹起一块豆腐放进任惠生的饭碗里,说:“现在是国难时期,政府处境维艰,作为我们个人也应该廉洁自律才是啊……”

刘忠也赶紧解释:“我们朱司令生活作风一贯如此……”

任惠生嘴上客气地称是,但心里却不十分相信,心想这么一个脑满肥肠之人,怎么会天天只有粗茶淡饭?


翌日上午,天下起了小雨,派出去侦查的人员回来报告说,陆三陆四等一伙土匪都窝在老巢里赌博推牌九,对外一点戒备都没有 , 任惠生觉得这是个歼敌的好机会,他立刻派人通知了朱贵殷。

朱贵殷马上带了三百多人的队伍赶来了。任惠生、赵英带了八十多名自卫队员与朱部会合后,任惠生的自卫队就向着土匪老巢急速前进,没多久就把朱贵殷的大部队远远地抛在了后面。

陆三陆四的土匪窝临时住在唐市镇北十几里远的一个小村庄里,村里只有四五十户人家,村的外围四周几乎都布满了稠密的香樟树木莲树,村子的地形条件虽然有利于土匪隐蔽但是也有利于对手偷袭,这倒是陆三陆四等土匪当初安排住址时万万没有想到的。

任惠生的自卫队静悄悄地越过小树林摸到土匪聚居处的几栋民宅外围埋伏好,侦察队员向任惠生报告说,土匪的岗哨都躲到屋内避雨去了,门口一个站岗的都没有。任惠生左等右等不见朱贵殷部队踪影,他想无论如何朱的部队也应该马上就到了,便和赵英、王杰商量,三人一致认为朱贵殷的忠救军估计是要等到枪声响起才会赶上来,于是任惠生决定不再等他们,自己的人准备动手了。

他带领队伍先悄悄摸进院中, 果然听见屋内传来一阵阵吆三喝四的赌博声。任惠生一挥手,队员们立刻犹如神兵天降般冲进土匪所在的各个屋内,随着一连串的“缴枪不杀!”,陆三陆四等土匪们全无防备,都目瞪口呆傻了眼,一动也不敢动,乖乖地全都束手就擒了。

任惠生怎么也没想到四十多个土匪就这么容易被俘获了。一路上大家扛着缴来的武器押着俘虏,个个都像过年似的兴高采烈。

半路上遇到了姗姗来迟的朱贵殷部队。朱贵殷老远就朝任惠生叫唤:“哎哟,真是抱歉,这边的路径有点复杂,我的队伍走错了道路,耽误时间了!”

任惠生和朱贵殷见过礼,朱贵殷见任惠生队伍竟俘获了这么多武器和俘虏,很是羡慕,便拿足姿态打着官腔说:“兄弟们打仗辛苦了,这些土匪就交给我们大部队处理吧。”

任惠生想这样也行,若真要自己处理,按这几个匪首的罪行都可以够的上枪毙,可自己还真下不了狠手。朱贵殷见任惠生答应就又提要求说:“我们大部队最近打鬼子消耗了不少枪支弹药,现在你们缴获了这么多武器,能不能支援我们一点呀!”

任惠生见朱贵殷有点得寸进尺,但又不能马上翻脸一口拒绝他,便咬咬牙,命令队员们将缴获的武器分一半交给朱的部队。自卫队员们一见自己辛辛苦苦夺来的枪支,就要白白地送给他人,顿时一个个都气得面红耳赤,但又知道胳膊拧不过大腿,只好忍气吞生照办。朱贵殷见此行目的已基本达到,便对任惠生满脸堆笑拱拱手说:“小老弟,回头我派人送些好酒好肉来慰劳你们,好,就此别过后会有期。”说罢,便心满意足地带着队伍扬长而去了。

赵英瞧着忠救军远去的背影,愤愤地朝地上“呸”一口,他对任惠生发牢骚说:“大哥,我看这姓朱的绝不是什么好东西,以后和他打交道可得提防着点。”

任惠生点头说:“是的,看来这家伙有点贪婪,但愿他是真心打鬼子就好。”

任惠生回到大队部后,马上在街上打出布告招收新队员。镇上的百姓听说任惠生的队伍剿灭了土匪打了胜仗,情绪上都受到了鼓舞,当天下午就来了三十多人报名,任惠生把缴来的枪支全部分发给他们,然后就和赵英两人抓紧训练、紧张备战。

两天后,赵英带着一个队员从外面打探消息回来。他一见任惠生就气愤难平地说:“操 ! 朱贵殷那老狗并没有处决陆三陆四等土匪,而是让他们的家人缴纳了几千元赎金,就把他们全都无罪释放了!”

“什么? — 他真的是这样做的?”任惠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下子从椅子上惊站了起来。

“消息确实,陆三陆四回家后还扬言要找我们报仇呢!”赵英恨恨地骂道,“这个老混蛋,我们在前面辛苦唱戏,他竟然在背后拆我们台!”

任惠生听到这个消息顿时气得满脸通红,他忍不住用拳重重地捶了一下桌子。他不仅痛恨朱贵殷见利忘义、贪婪无耻,而且也深知朱贵殷这样一做,就使得他们和陆三陆四等土匪彻底结下了仇,这让他们现在所处的周围环境更为不利了。但任惠生冷静下来后也知道,自己现在人单力薄,还不能与朱贵殷公开决裂,所以他决定暂时忍下这口气,先对朱贵殷虚以委蛇周旋应付,且稳住了他以后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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