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教场阅兵

作者:榆树桩    更新时间:2015-07-07 09:57:48

第三章  教场阅兵


却说钱浩强在天外天客栈与任惠生分手后,就徒步行走十余里,来到了常熟城。

常熟古城三湖环抱,依山而筑,素有“七溪流水皆通海,十里青山半入城”的美誉。县城自古人杰地灵才俊辈出,历史上不泛文人墨客到此驻足流连忘返,从而使得城内各处留有不少名家名宿挥毫而就的诗文墨迹,堪称是江南一座典型而又独特的文化名城。

然而沧海桑田世事变迁,历史的轨迹从来都是波谲云诡令人感叹。自日本侵略者占据古城后,常熟城就突然没有了往日繁华喧闹的生活气息,市面上一下萧条了不少。大街上不管是走路行人还是小商小贩,看起来都是那么脚步匆匆神色紧张,好像一不小心就会招来祸端。街面主要通道上常会有日军巡逻队迈着响亮整齐的皮鞋声大踏步走过,间或也有骑着高头大马的日军军官随意横冲直撞。城内很多店铺由于受兵灾影响,生意不景气只得关张歇业,唯有妓院烟馆却趁着这股纷乱局势逆势而上,规模空前的繁荣起来。

钱浩强在常熟城里整整寻找了一个下午,然而党组织的联络点却早已不在了。钱浩强没了目标,就只好在城内僻静处找了个便宜点的旅馆先住下。旅馆老板见钱浩强身上没有什么有效证件,便将他安排在了旅馆顶层的小阁楼上。虽说小阁楼又黑又挤,但是对于钱浩强来说又有它的好处,那就是安全又省钱,省去了不少受检查的麻烦。到了晚上,沿街灯光下到处都有娼妓在街上攀扯拉客,回到旅馆,又满耳充斥着醉生梦死的弹唱声、调笑声,钱浩强禁不住烦闷的心情,将整个脑袋都蒙在了被子里,他心里恨不得马上找到党组织,早一日离开这个容易使人沉沦的是非之地。

从第二天开始,钱浩强每天都要早出晚归,在城里大街小巷漫无目地转悠寻找,一连找了六七天,但每一次都失望而归,就在这一天他认定又彻底无望打算返回旅馆的时候,忽然间,他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从身边快步走过,那人的面目使得钱浩强心头一震:“啊,莫非是他?”

钱浩强急忙快步追上,走到与那人并排的位置再仔细一瞅,那人也似乎觉察到了异样,警觉地转过头看他。“哎呀!”两人几乎在同一时刻都认出了对方,钱浩强兴奋地大声嚷道:“老张,真的是你呀!”

那个被唤作“老张”的人赶紧低声对他说:“不要吱声,跟我来。”

钱浩强便尾随着那人一路快走,很快就来到了城外郊区一家民房里。原来这个被唤作“老张”的人,正是中共江南东路(锡澄公路以东,即江阴、无锡以东的苏南地区)特委书记张枫。

张枫四十来岁年纪,一副眼镜加一头右偏式长发,高高瘦瘦的身体一年到头穿一领破旧长衫,一个很不起眼的教书匠打扮。

两位多年未见的好友加同志激动地紧紧拥抱在一起。张枫仔细端详了一下钱浩强消廋的面容,感慨地说:“浩强同志,这三年多来你在监狱里受苦了!”说着话他亲自为钱浩强泡了一杯茶。

钱浩强接过茶水直截了当地问:“张书记,现在我们党在江南的抗日武装有没有建立起来?”

张枫面露凝重语调有些缓慢地回答:“目前我们党在江南的基础力量还很薄弱,暂时还没有建立起自己独立的武装。”

张枫见钱浩强有些着急的样子便安慰他说:“不过我们党组织已经派了一些有工作经验的同志,设法加入到了一些当地刚刚成立的武装中去,去做他们的政治思想工作了。”

两人正谈着话,张枫忽然想起了什么,他询问钱浩强:“无锡杨村镇新近刚刚成立了一个由地方商团组成的几百人抗日武装,他们的领导人原是杨村商团会长,名叫杜震河。我记得大革命时期你好像跟我提起过这个名字,说此人思想进步,同情贫苦百姓,当时还打算把他当做党员发展对象,不知道是不是就是此人?”

钱浩强立刻兴奋地问:“已证实了就是杨村商团的杜震河吗?”

张枫肯定地点点头:“应该不会搞错。”

钱浩强高兴地说:“那太好了,杜震河这人我比较了解,他为人正直,又很爱国,如果是他领导的武装,那我们就很有机会把这支武装争取到党这边来!”

两人又具体商量了一些党组织工作,钱浩强决定明天一早就动身去杜震河处。张枫说:“不要着急嘛,你刚从监狱里出来,应该在我这里好好调养两天,熟悉一下组织里的情况再说。”

钱浩强赶紧说:“不行不行,我已好几年没有为党工作了,都快憋出毛病来了,若再不抓紧做事,晚上恐怕连觉都睡不好!”

张枫无奈地笑笑:“你呀,还是当年的急性子,一点都没变。”

张枫又说:“刚好有一位刚从上海过来的军事干部住在我这里,他名叫徐建方,湖南人,曾当过红军的营长,很有作战经验,我让他跟你一起去,你看咋样?”

“那太好了!我们现在缺的就是军事干部,有了懂军事的帮手,我做杜部的工作心里就更有底了。”

最后钱浩强又给张枫提了个意见,说:“张书记,恕我直言,我认为我们党现在应该以积极主动大刀阔斧的方式搞武装,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当秘密地下党了,这样下去不利于我们充分发动群众,壮大自己的力量。”

张枫听了赞同说:“你提的这个意见很正确,现在在抗日救国的新形势下,是到了我们党该考虑转变工作方法,适应新情况的时候了。”

次日清晨,钱浩强与徐建方在张枫处吃过早饭就一起告别上路了。两人都是客商打扮,互相在路上向对方介绍了一下自己情况。

徐建方今年三十岁整,满脸的络腮胡,黄里泛红的脸颊,看模样活像舞台剧上的曹将典韦,从相貌上看,比他的实际年纪要苍老些。他曾在苏区参加过对敌三次反围剿战役,家中妻儿老小六口人因受其牵连,均遭大地主反动派残酷杀害,本人则是在中央红军长征前因负伤被留在了当地百姓家中,后来伤好后又通过种种曲折努力,才同上海gcd接上了关系。

一席话又勾起了徐建方对往事的心酸回忆,他脸上的肌肉因为激动顿时绷紧了,钱浩强知道他心中难过,就不好再多问了。

两人一路上避过日伪军的重重岗哨盘查,几经辗转才找到了杜震河设在杨村附近的部队驻地。杜震河驻地名叫消家荡,离杨村镇只有二里地远,队伍屯驻在一大片荒废空置的校舍内。校舍西边一片较为宽敞的空场地,是专为队伍训练的场所,校舍东边则布有广阔的沼泽草荡,方圆二三十公顷之多。

钱浩强对便衣门卫客气地说:“麻烦你进去通报一下,就说是杜司令以前的老相识,青云先生来拜见他。”

门卫问明了情况就进去报告,不多会儿,就见一个身材魁梧,年约三十五六岁,身穿蓝色长袍的中年汉子,高兴地从大门内奔了出来。钱浩强定睛细看, 果然是杜震河。 只见杜震河老远就朝着钱浩强喊道: “是青云先生吗?”

浩强笑着回答他:“是的,我是青云,不过青云是我当时开办农会夜校时用的别名,现在我的真名叫钱浩强。”

杜震河紧紧握住钱浩强的手连连摇晃着说:“管你真名假名,只要人是真的就行!”杜震河激动地说:“还记得那时你办夜校,我想进去听你的课,但门卫见我没有证件就是不让我进,还是你特别关照我才进去的。……钱先生,虽然我们只见过几面,但是您讲的课您的为人,这几年都深深印在我的脑海里,兄弟我是一直佩服你敬仰你的呀!”

钱浩强对他说:“我和我的朋友现在暂时没有事做,听人说你拉起了一支抗日队伍,所以就来投奔你了。”

杜震河立时扬起了眉头兴奋地说:“太好了,我正愁着没有个知心可靠的人可以商量事情,你就像及时雨一样赶来了。快,快随我进去!”说着就亲热地将钱、徐两人,一人拉一只手,迎进了部队的司令部。

杜震河的司令部陈设简单,也就是两张桌子几把椅子而已,唯一引人注目的,是墙上悬挂着一幅无锡地区作战地形图了。

钱浩强把徐建方简要地介绍给了杜震河,杜震河高兴地当即做了决定:“好啊老钱,你们既然来了就别想走了,你老钱就在这里当我的副司令兼政治主任,老徐既然带过兵打过仗,那刚好,我新成立的第三大队还缺个队长,你就担任我的第三大队大队长兼全支队的军事教官。”

钱浩强满怀激情地说:“时隔数年,我们再次相聚,我衷心希望在接下来的岁月里,我们能够同生死,共患难,努力壮大我们的抗日事业。”

“对呀!同生死共患难,您说的真是太好了,这也正是我老杜的期盼呀!”杜震河由衷地赞叹道。

三人闲谈了一会儿,司令部的指挥室里就摆上了一桌丰盛酒席,菜肴里既有鸡鸭鱼肉,又有虾蟹海鲜,还有两个勤务兵专门站在一旁侍候。杜震河请钱、徐两人入席就座,他打开一瓶精装西凤酒,亲自为钱、徐两人酒杯里斟得满满的,然后端起酒杯说:“我说今早怎么一起床就听到了喜鹊枝头喳喳叫,嗯,原来是贵人登门了!今天我们三人一定要开怀畅饮、一醉方休!”

说罢,便向二人频频敬酒,钱、徐两人本来就久未沾荤又兼饥肠辘辘,便放下了谦逊举起酒杯,彼此间热热闹闹地推杯换盏觥筹交错起来。

酒至半酣,杜震河乘兴拿出了一份国民党忠义救国军(简称忠救军)太湖纵队司令写给他的亲笔信给钱浩强过目。他问:“郭亚纲的忠救军这些天来一直都想收编我的部队,想委任我做太湖纵队二支队司令,依你们看,这件事我该咋办?”

钱浩强接过信件大致看了一下,便直言不讳地说:“老杜,国民党政权腐败,在战场上一遇见鬼子就望风而逃,根本就不能指望他们抗日,这一点你我是心知肚明的。况且国民党任用官吏是看重学历讲究派系,你连中学都没有上过,上边又没有人,他们现在见你手里有了武装,就千方百计来套近乎,我认为就是想暂时利用一下你而已。”

杜震河听他这么一分析觉得很有道理,便说:“嗯,这年头有枪就是大爷,我老杜的队伍是靠自己变卖了家产才搞起来的,当然是不会随随便便白交出去!”

钱浩强见他认可自己的话,便向他建议说:“当然了,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忠救军委任的官职你可以暂时虚接下来,就当弄个护身符,还可以阳奉阴违嘛!”

杜震河听了连连点头:“嗯,是个好主意!那咱们就先这样定下来了!”

午休过后,杜震河亲自来到教练场上吹哨集合,哨子响了好大一阵,杜震河的三四百名队员才身着各式服装,稀稀拉拉的在操场上集合完毕。杜震河对部队这种松散状态很是无奈,另一方面他也想见识一下徐建方的军事才能,便请徐建方出面整训部队。徐建方知他想看看自己的能耐,就不再谦逊,立刻领命出列。

徐建方先是以标准的军人步伐径直走到场中央地带,然后声音洪亮地命令各大队传号报数。然而大多数队员都面面相觑,都还不知道传号报数是怎么一回事,徐建方只好又花了半个多钟头时间进行认真的军事讲解,直到众人都领会了,才命令各大队各自带开开始进行队列训练。待他观察了十几分钟后,又将队伍全部集合进行训后点评。

徐建方面向全体队员大声说道:“这次队列练习发现有三个问题,第一,队员精神不够饱满,萎靡不振。第二,队员动作不得要领不够专业,注意力不集中。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个问题,就是各队长下达训练口令时不够清晰有力,不能以身作则起到模范带头作用……”

徐建方点评结束后,杜震河满意地对他说:“嗯,看不出来你还真行,他们出操我一直看不顺眼,但就是不知道毛病出在哪里,你一来,就全都看出来了,真是让人长见识!”

之后钱浩强与徐建方就在二支队驻地扎下根来,一心一意地帮助杜震河训练部队,有时两人还教队员们哼唱一些抗日歌曲。


转眼之间,已过了半个多月,此时杜震河的二支队都已换上了忠救军服装。这天,杜震河与钱浩强正在指挥部里议事,忠救军太湖纵队司令部突然派人来传话说,纵队参谋长丁哲马上就要来杜部检阅部队。杜震河与钱浩强商量后,就命令值班队长迅速集合支队全体官兵,准备接受“上级”检阅。

不多时,忠救军参谋长丁哲骑着一匹枣红马,在三十名军容整齐全副武装的士兵护卫下,来到杜震河营地。钱浩强身着国军少校军官服,陪同同样身着少校军官服的杜震河到门口迎接。

丁哲看起来三十四五岁年纪,皮肤白皙,由于太瘦,两个腮帮子已深深凹了下去,但是两只眼睛却出奇的往外鼓,这使得他脸部看起来很不协调,也许是意识到了自己脸部一些先天不足,他的眼睛有意无意地始终微眯着看人,这反而给了别人一种捉摸不透阴险狡诈的感觉。

杜震河向丁哲敬过军礼便将钱浩强介绍给了丁哲,丁哲乍一观钱浩强,只见他身材魁梧,神态庄严,看外形就好像寺庙里古天王像一样,仿佛有一种天然的凛然不可侵犯之势,丁哲心里不由暗吃一惊。他一边仔细打量着钱浩强一边微笑着与之握手:“早就听杜司令提起过你,一直无缘相会,今日一见,真是幸会哟。”

钱浩强也微笑着回敬说:“丁长官亲临,浩强等人也是早已仰望,颜面有光呀!”

全支队四百多名官兵这时都已被集合到了部队营房外的教练场上。

号声响起后,纵队参谋长丁哲身着国军中校军官服,在杜震河与钱浩强的陪同下,开始依次检阅杜部的每一个大队。只见三个大队的官兵都身穿同一布料的青黄色军服,呈十几路纵队整齐排列,每个大队最前方都有一名执旗手手持国民党青天白日军旗。

首先,由第一大队大队长曹双出列指挥队伍演练。只见一大队长曹双身穿国军上尉军官服,双手戴白纱手套,嘴里开始有模有样地呼叫着口号。但时间稍长,他的口号声就有点混沌不清含糊其词了,似乎是临时抱佛脚,有些记不住词了。而且一大队的士兵也行动缓慢作风邋遢,听口令做动作总不够协调,老是慢半拍。杜震河不由得直皱眉头。而参谋长丁哲则是一副军人做派,目不斜视面无表情。

轮到二大队士兵开始演练时,依旧与一大队犯同样毛病,精神面貌也是萎靡不振,也不知昨晚都干些什么去了。但是参谋长丁哲却开始脸挂微笑,丝毫不以为意,对他们的糟糕表现视而不见,还轻轻地挥手向他们示好。

待二大队士兵将所有队列课目演练完毕后,丁哲便将一、二两个大队长亲切地招呼到他面前,他从身上掏出一包比较昂贵“哈达门”香烟,抽出两根递给两个大队长。两个大队长嘴里连说“不敢,不敢。”赶紧毕恭毕敬的接过香烟并将烟夹在了耳朵上。

丁哲微笑着对两人说:“二位的带兵才能真是高明,令丁某印象深刻,不胜佩服。听说二位都是杨村本地人,而兄弟我虽然是安徽籍人,但区区贱内却是无锡本地人,咱们三人也可算是老乡嘛……”

两位大队长见丁哲对他俩如此客气,不由得受宠若惊,连忙点头哈腰地表示他们都有同感……

    接下来就开始轮到三大队,三人检阅至三大队面前时,只见三大队全体官兵在大队长徐建方的指挥下,军容严整口号响亮,士兵人人精神焕发令行禁止。杜震河不禁喜上眉梢,高兴地伸出大拇指向钱浩强夸奖说:“你带来的朋友,果然是好样的!”

而丁哲听了杜震河的夸奖,不仅没有随声附和,做出任何认同的表示,脸上神情反倒变得阴云密布了。

徐建方以几个快步走到丁哲面前立正报告:“报告丁参谋长,三大队演练已经完毕,请指示。”丁哲虽然心里不快,但也只好礼貌性地回了个军礼。他又从口袋里掏出香烟,递一支给徐建方,徐建方却并没接,而是客气地回答说自己不会抽烟,也从不抽烟。

丁哲只好用打火机给自己点燃了一支烟,他先是吸了一口,吐了个烟圈,然后意味深长地对徐建方说:“三大队长,听你的口音,如果兄弟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是一位三湘子弟。有句老话讲得好,绍兴师爷湖南将,你的确是一位很有挖掘潜力的军事人才,兄弟我是深感佩服。”

随之丁哲又话锋一转,脸带狡黠地试探说:“不过嘛,先前湘南那边共党一直闹得很凶啊,不知兄弟你有没有耳闻目睹,接触过他们呢?”

徐建方一听就知道这是丁哲在向他有意的旁敲侧击探听虚实,但他却懒得与之周旋下去,况且他也知道言多必失的道理,于是便直通通地回答说:“gcd吗,在下以前略有耳闻,但在下现在既然是军人,就得以抗日大业为重,政治上那些无聊事,还是交给政治家去搞吧,在下没有兴趣。”

丁哲一下碰了个软钉子,只得闭嘴不说了。

部队检阅完毕后,杜震河等三人回到了大队司令部。

丁哲点起一根烟独自站在窗口望着远处的大操场,沉默了片刻后,他缓缓回过头来对杜震河说:“震河兄,说句冒昧的话,你的部队可能已混入gcd了吧?”

杜震河顿时一脸惊愕:“参谋长,你这话是从何说起?兄弟我有点不太明白。”

丁哲干笑了笑说:“gcd的部队我是见识过的,你的三大队军容风纪、行为作风都与gcd部队很相似,甚至可以说是别无二致。我想,这点眼力我还是不会看错的。”

杜震河恍然有点明白了过来:“哦,原来是为这个,如果是这样,那倒也没什么,我早就听说gcd治军严格,管理队伍很有一套,如果gcd真愿意帮我杜某人的忙,我倒宁可用gcd来管理部队,只要能提高部队的战斗力,能打鬼子就行。”

丁哲又干笑了笑说:“震河兄的说法本来我也赞同,不过有些事情恐怕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我来之前就曾听说你们三大队在搞什么上下级平等,不分尊卑,官兵同吃一锅饭同睡一张席,与别的部队一点都不一样……难道你就不觉得这里面有点问题吗?”

“哦,这种带兵方法倒是有点新奇独特,值得注意……但是跟gcd又有什么关系呢?”

丁哲眼见杜震河还是语调轻松不以为意,便干脆直截了当点破道:“我以前曾因为工作原因与gcd打过交道,对gcd的那一套行为作风很了解,他们的思想宣传很会蛊惑人,我只怕他们混入你的部队抗日是假,通过带兵来收买人心,最终夺权才是真 !”

“哦?有这么严重吗?”杜震河顿时满脸狐疑。

钱浩强见丁哲阴阳怪气意有所指,便放下手里的茶杯站起来从容说道:“丁参谋长这一番话有点言过其实了吧,倒使在下有点迷惑。试想,哪一个带兵的长官,不希望自己的队伍纪律严明能打胜仗,难道纪律好的队伍就一定是gcd的队伍,纪律差的队伍就一定不是gcd的队伍吗?这于情于理也太高抬gcd,在逻辑上似乎也说不通嘛!……再说了,目前二支队这支队伍,其成员基本上都是本地子弟,他们对杜司令向来都是忠心耿耿,又岂是外人轻易能夺权的?丁参谋长刚才的话似乎有点杞人忧天,也太小看我们杜司令的个人领导能力了吧!”

杜震河听到这里满意地点点头:“嗯,钱主任说的有道理……参谋长,我看你老兄是有点太多虑了。何况现在已是国共合作共同抗日,我们是不是应该把心思多用在如何打鬼子,而不是无谓的党派内耗、兄弟阋墙上, — 您看如何呀!”

丁哲见杜震河已表明了态度,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尴尬地笑了笑:“也许真的是我多虑了,好,不谈这个,不谈这个了……”

之后,丁哲便说还有要事在身准备返回,杜、钱两人连忙挽留请他吃过了午饭再走,丁哲连说:“不必客气不必客气。”然后起身告辞,杜、钱二人亲自将他迎送到营房大门外。

丁哲在即将跨上枣红马的一瞬间忽然又想起了什么,他回头对杜震河说:“前两天江南行署冷主任专门向纵队派来了一位军事训练教官,此人是从德国高级军事院校留学归来,有很深的军事素养,太湖纵队打算从所属各支队抽调一批中队长以上级别军官,参加此轮军事知识专业培训,每个支队各有五个名额……为了抗日大业,你们二支队可一定要派人参加哟!”

杜震河立刻回答说:“这是好事,我们当然要派人参加了。”

丁哲总算满意地上了马,说:“那丁某就此向两位告别了。”

丁哲走后,杜震河便问钱浩强对纵队要培训军官这事怎么看?钱浩强说:“即使这件事是真事,对我们这样的部队来说也不适用,德国那一套正正规规御敌于国门之外的阵地战法,根本不适合我们这样的弱势一方,真正适合我们的是游击战,是依靠地形条件突然发动的伏击战。”

杜震河摸着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悟,问道:“那依你看我们该怎么应付?”

钱浩强说:“中队长以上级别的绝对不能派去,以免被人收买受制于人,我们可以派一些无关紧要的人去应付一下。”

杜震河点头道:“嗯,就这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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