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人生无常
和老孙一起上夜班，我和他的话越来越少。他对我和别的驯犬员用电话通话很是反感，说狗公司之间的同事关系不值钱，各回老家后，谁还认识谁！
老孙还爱瞎吹牛，说他认识这个队长，认识那个队长，说他和江飞龙是南通老乡，彼此很熟。我问仔细一点，他就说不明白了。我于是更懒得搭理他，夜深了，他打他的盹，我打我的瞌睡。不过，他毕竟年龄大了，不像我睡时那么容易被惊醒。
那夜，江飞龙来，我是被激烈的狗叫惊醒一下子跳起来，冲出门房一看是江飞龙站在大门外，我冲他笑了一下，忙又进屋拿钥匙。这时同行的郝中民也从车子上跳了下来。
我把小门打开，江、郝两个人都进来了，老孙才揉着发红的双眼，站起来问好。其实他只认识郝中民并不认识江飞龙。
门房间板凳不够，江飞龙大大咧咧往门房的桌上一坐指着我对郝中民说“这小子上夜班是个好手！”我一听他这么说我心里就害怕，忙说“你可别这样夸我，本来郝队长就说让我上死夜班呀！”
郝中民没想到我和江飞龙会认识，还这么熟，有点挂不住了说“谁说让你上死夜班了，不是让你和小胖子顾成龙轮流上了吗？”江飞龙一听就劝我说在这里上夜班比白班舒服，白班要立岗。我承认江飞龙说的是实话，但还是装做吃亏的样子。
江飞龙又指着郝中民说“你叫我大哥，他是我的老大哥”我说郝队长，我在浦东挖土机公司就见过你，你当时给我带话，让我别和单位要饭吃”
郝中民听我这么一说，仔细的看看了我说“真是你个小子”于是，江便和郝说起我在油墨公司的难以忘却的往事。特别提到施不鸣给我录音的事，说这小子是狗公司的人才，和李沂蒙在电话里上海话，普通话，英语，日语都说。
我这才想起问小施是否还在油墨公司？江看了我一下说“小施死了，他到油墨公司时，身体就不好，结果命丧油墨公司”。后来，我从李沂蒙在电话中得知，施不鸣死后，他的父母为这个短命的独生子开过追悼会，江飞龙代表单位领导和同事出席。
我对施不鸣心有不满，但想到刚去油墨公司最初的日子里，他对我的种种好来，想他年纪轻轻的就命丧黄泉路，也不免有一番人生无常的感叹。
112、留点面子
江飞龙忽然想起来什么问“还和那个老黎通电话吗？船用配件厂归我管了！”江飞龙说“我上次去查岗，他正在宿舍里关灯睡觉，我敲了半天门，他才开门！我对他说‘要给我留点面子’”
我说“老黎在杨行的家里还养着猪，他白天要出去掏猪饲料，也不容易！”
江飞龙说“我知道在杨行，像他那个年纪都另外还有一份事情做”
江飞龙和郝中民一走，我立刻给老黎打打电话，老黎睡的迷迷糊糊的接了电话，我和他说起江飞龙刚才说的话。
老黎一听嘿嘿的笑道：“他来敲门时，我睡的正香呢，开门一看黑闷闷的，个子挺高的一个人。不是什么家伙呢，他让我给他留面子，其实是他给我留面子”
没过几天，江、郝在夜班时间又来了，是来把老孙调走。当时还没到我上班的时间，上中班的小何就把我叫了起来，说两个队长来了。
我揉了揉了睡意朦胧的双眼，穿好衣服，披上小胖子提供的蓝色旧棉大衣到门房接班。进得门房看很多人在说话，就把手里的东西放好，自己则退在房间的角落里。
江飞龙眼尖看到我就说“咦，看到我怎么不叫？”这是一句骂人的话，他是把我比作狗了。
我反问：“叫什么？叫队长还是叫大哥？”江飞龙愣了一下笑说“当然叫大哥了”。问我和老黎通过电话没有，我说：“通了，老黎问我江队长人咋样？我告诉老黎说江队长是人中之龙”
江一听，用手指着我直乐。郝中民一拍桌子说：“你当队长了，他当然要拍你的马屁！”
我记不起来郝、江二人用什么借口把老孙给支走了，老孙是出去了一趟。郝中民说把老孙调走，让分厂的王树斌过来当小组长，怎么样？
其实我对王树斌上一次从我们这里抽人的去守墙洞做法很不满，但也不好说什么，因为他是上海人。而分厂则由贵州人大胡子陈文冰接替王树斌当组长。
郝中民当即让小何到分厂把王、陈二人叫了过来。我总觉得这个结果是郝中民和王树斌已经通好气的，王树斌来后，找了个板凳坐了。陈文冰只得站在门边，江飞龙就命令他说“‘俄罗斯’，把门带上，天很冷的！”陈文冰忙把门带上，笑说“你拿我的狗名字喊我”
把王、陈二人叫来等于临时开了个会，把老孙走后的事宜做了安排后，王、陈回分厂，并把新送来的一个江西籍老驯犬员带到分厂安置好。
江、郝也没走，江飞龙在门房桌上躺到天亮，郝中民则到分厂宿舍挤了半宿。天亮以后，把已经收拾好行李的老孙拉出了铸造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