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就等着四点半出门的那一刻了。乘上地铁,一路慌乱,明知见不到他的,可还是紧张。一紧张就要出汗,一出汗就害怕犯错。
来到医院门口,她定了定神,拨通了Peter的电话。此刻,Peter正在病房里汇报工作。
“这是今天各部门的数据,下个月的公关活动,还有深圳半导体展的资料。”Peter把资料递给殷磊。殷磊这两天已经能够下床自由活动了:“南宁的标书,你帮我盯一盯。”
“这个有报告的,不过......”Peter接到了林若岩的电话:“哦,你到啦,你到西区2号楼门口,我就下来。”“怎么了?女朋友约到这里了,你赶快回去。”殷磊调侃道。
“就是我刚才说的,销售部的报告给落下了,我让Lily送过来。她上不来,我只好下去拿了。”Peter急匆匆地下楼了。殷磊走到窗前,心里咯噔了一下,楼下的那个身影是如此地熟悉,可他好像已经几百年没有见到了。他就这么出神地,直愣愣地望着她。
Peter和她见面了。“谢谢你啊,Lily,还让你跑一趟。”
“哪里啊,跟我还这么客气!”林若岩一脸的笑容,向Peter赶过来的方向张望着,就好像殷磊随时会出现一样。
没有看到意外的惊喜,她有些微微失望,忐忑地问着:“嗯,那个,老板还好吧?”
“很快就要出院了,最快明天。”Peter结果文件袋,奇怪地问:“哟,这谁还给我封住口了,经我手的东西,还用这样?”
“不晓得啊,我拿到就是这样的。”林若岩脸一红,急急回答:“你快上去吧,别让老板等急了。”
“急什么,反正在三楼,我爬过去都很快的。”Peter打趣道。
“不跟你说了,我走了,拜!”林若岩转身离去。等Peter走进大楼,她回过身迅速朝大厦的三楼张望着。四目相对,欲言又止,终于见到他了。他倚在窗前,一动不动地望着她。恍惚间,她鼻子一酸,只觉得眼泪就要出来了,却硬是挤出了一个笑容,他的嘴唇也微微动了一下。
她知道Peter马上就要进房间了,飞快离开。待Peter进入的时候,殷磊已经坐在沙发上。接过文件,他敏锐地发现文件口被封住了,便放到一旁,没有马上打开。
“殷总,您好好休息,我回了。”Peter顺势告别:“和女朋友约好在附近碰头的。”
“不好意思啊,耽误你。”殷磊淡淡地抱歉。
Peter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哪里?这周围环境不要太好哦,太适合约会了。”
“Peter,没什么意外,我后天上午就可以出院了。”殷磊拍了拍Peter:“明天你就不要来了,公司的事情你多关心。”
Peter点点头:“那太好了,大家都盼着您早点回去。”
殷磊笑着点点头,眼神里充满了感激。
他再次站到窗台,目送着Peter的身影。想起了刚才那个女孩儿,脸上,心里,都是笑容。拆开档案袋,他取出文件,文件袋里也没有其他东西,正诧异,他翻了翻文件,里面掉出了一张纸。这是一张手绘的鹅黄色卡片,他思忖着,难道是她自己画的?画面上,一个美丽的阳台,周围开满了鲜花,上面写着紫色的美术体“早日康复”。虽然没有留名字,但能认出是她的笔迹,也是她的画。他爱惜地抚摸着这张卡片,凝视许久。
殷夫人推门而入:“磊磊,现在感觉怎么样?”她把一束花插在花瓶里,不时拨弄着,修剪着:“等你出院了,家里办个舞会吧!”
“妈,我想静一静。”
“就是因为太静了,所以你才会抽烟,喝酒,淋雨,做一些无聊的事情。”殷夫人摆弄好花,转过身对儿子正色道:“我也是从儿女情长中过来的。能让你淋雨,绝不是因为工作,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妈,没有,现在没有,等有了,我一定告诉您。”殷磊敷衍道。
“你好自为之。”殷夫人面色冷冷地。
林若岩现在周末多了一桩事情,每周六都会抽空到上次公司举办慈善活动的孤儿院去做义工。每次也会带上一本书,给孩子们讲故事。她喜欢去那里,看到孩子,就想到自己的童年。失去双亲,没有陪伴。为了不让这些孩子们增加童年的孤寂感,她愿意陪伴他们。看到他们的笑脸,眼里闪烁的光芒,稚嫩的表情,天真的话语,欢快的动作,她心里就得到了一丝安慰,也从他们身上扑捉到了童年不曾有的乐趣。
李院长很感动于她的行为,一直追问她做这件事情的初衷,还说要安排报社的采访,也被她拒绝了,她说:“我喜欢,没有其他原因,天性如此。”她不想对别人谈论她的童年,那是她心底的一层疤,她要把这层疤裹得好好的,不让别人窥伺到。只有她心里清楚,这个伤痛的存在,时时刻刻在提醒她还未完成的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