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七嘴八舌的声音把经理的不认真顶了回去。
经理突然神气起来，轻蔑道：“你们说工作的事我们骗了你们？自己看好了！”说完从抽屉里取出文件夹，往桌子角上一甩。苏潇默认得出这是他们每个人当时与公司签订的合同。
场上突然变得安静，一时之间没有人知道用什么话语才能把经理问的无言作答。少年终于开口了：“你还记得几小时之前我给你打过电话吗？你是怎么答复我的。可是我的工作呢！”
经理白眼瞅着少年。
“已经是第五次被你们这样骗了，希望现在你能停止这种骗人的手段，还大家一个公道！否则，你们这种卑劣的行为很快在现场被揭露。”
“胡说！别在这扰乱我们公司的秩序！”
少年听完立刻转身走到面试大厅喊了起来：“所有前来面试的朋友们，大家注意了！这个地方是一个骗人的地方，请你们千万不要办什么会员，赶快离开，我们都是受害者。”他前面喊完，周围的朋友都接着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
经理从办公室奔来出来，看见现场已经乱得无法挽回，指着少年的头顶吼道：“你们等着，我现在就去报警，你们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任！”经理回到了办公室，拨通了电话，从话筒里清楚的听到那边警务人员询问情况的声音。
少年一转身从地上拎起了椅子，身手敏捷的让周围人来不及阻挡只能远观。椅子砸在在经理的头上后发出了清晰的敲击声，这声音终止了现场所有正在进行的活动，鲜血沿着经理的额头很快淌到下巴，再滴到乳白色的地板砖上，面积越来越大，足以让周围的人从里面看清自己被反射出来的倒影。
“杀人了！杀人了！”女人们尖叫着从门逃了出去。
少年丢掉椅子，没有逃离，缓缓地从办公室移着步子出来。
警务人员很快赶了上来，看见桌旁奄奄一息的经理，呵斥道：“怎么不叫救护车？”
“已经叫了。”不知人群中哪个方向传来的回应。
“谁伤的人？”不等有人告状，少年自己就站了出来。
“人是我打的，我愿意承担一切后果。不过在这之前我必须得讨还一个公道！”
“你有什么话要说！”
“这个所谓的公司，假借招聘为名，实质是坑骗广大朋友的血汗钱，我们要一个说法。”
后面少年又详细讲述了自己从一开始，到现在这几天发生的事，周围的朋友都表示自己也有着同样的遭遇。当他们想着即将会看到恶人被惩，公司被封，所有人被骗的钱都会归还时，却听到了这样一个结果“此公司是合法的，是受我们保护的。”
任凭大家据理力争，显然不会再有什么结果。对于此次事情的发生，参与者也很可能会受到处罚。苏潇默眼睛一湿，想不通自己为何总摆脱不了命途多舛的厄运，看着眼前的警务人员，顿时觉得自己的前程已经生死两茫茫。
少年仰着头，仰天长叹一声。对着警务人员开口道：“这件事是我一个人造成的，与其他人无关，我愿意接受审判。”说完已经开始了下楼的步伐。
他一离开，警务人员都跟着走了，大厅里还留下一堆沉默着的人。经理办公室的门关的严严实实，此刻里面的人肯定正忙着清理着地面上的血渍。面对这位大义凛然的少年，大家也不知如何回报，他的付出瞬间幻化成了所有人成长道路上的一种阅历。
周围的人已经相继离开，苏潇默觉得自己也到了该离开这里是非之地的时候了。至于那二百三十八元钱的去处他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被骗了呢？还是被骗了呢！
我不懂自然是怎样将人类孕育而让其生存的，这些事情有时让人耗尽一生也讲述不完。
灯影下面我看见自己后面长出一条长长的尾巴，它开始变粗变大，拍打着地面，抽打着我的躯体。我怎么了？我以为自己变成了丑陋的恶魔，刚一回头，却什么都没有了。
我感觉自己不再健康，就像阴霾的空气一样。
苏潇默已经没有了在外继续寻找工作的心思，如今只能先回家呆一阵子。刚一踏进大门，就听见前面房子不知父亲和谁在说话，他搁下了手中的东西去了房子，一豁开门帘，原来是村上的王建哥。父亲看到他似乎一点也不意外，取下嘴上剩余的半支烟道：“吃饭没？”
苏潇默点了点头，然后接着就问：“王建哥听说你在外面挺忙的，现在正是干活的好季节，你怎么有工夫回来？”。
“哎！”王建叹了一声长气无奈道：“我听说娃在屋里不乖，你姐管不下，我这才不得已回来看看。”说完带着一丝地忧愁又问：“我听你父亲说你出去找工作去了，咋样？”
苏潇默偷看了一眼父亲，赶紧又转脸向王建，苦笑道：“王建哥你经常在外面跑，肯定也知道工作不好找，再别说我这暑假一个来月的短期工了。”
“实在不行......那你跟哥去工地上干几天活，不过那都是些粗活，像你们这些大学生恐怕受不了。还是算了，那活相对比较危险，还是不去的好。”王建最后否定了自己的提议。
苏潇默从小到大干过不少农活，但是工地上的那种工作还从未尝试。这次他牙齿一咬就下了狠心，决定要同王建哥去磨练一下自己的意志。不过，这些信心都来自于大脑，行动上似乎还没有做好受苦受累的准备。苏潇默看了一眼父亲，父亲的面庞在烟雾中若隐若现。几秒钟后，父亲读懂了苏潇默的心思，对着王建开口道：“王建，我觉得让孩子跟你去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至于其他问题，我也不用担心，只要有你在就行了。”
王建嘴里吱唔了几句也只好答应，他说：“我尽量给你安排些相对轻松的活，当然安全还是最重要。一会我可能就得走，你在家里歇上几天，来的时候给我打电话，我去接你。”
苏潇默连忙道谢，谢声一直把王建从房子送到了门外。
临走之前，父亲认真地叮嘱了要注意安全。苏潇默快到的时候给王建打了电话，一下车王建早已在村口等着。跟着王建一直沿着坑坑洼洼的街道往进走，走着才明白原来王建所谓的工地就是一种城中村民房的改造与加层，不是我们平常从电视里看到的那种大工程。苏潇默跟在后面说：“王建哥，这里的房子跟咱们那里的差不多呀。”
王建回头笑了一下又转了回去说：“表面上看起来差不多，其实差的多了。这里的房不但盖得高，而且盖法也比较简单，最大的不同就是相当省材料。”说到这里，王建不愿意再往下说。
苏潇默仰头看了一下两边的房子，最低的也有四层楼高，有的高达七八层，这些房的层数都是基于原来的基础垒上去的，给人一种摇摇欲坠的感觉。房主都尽可能最大化的占用了地上的面积，以至于把街道切割成毫无规则长短宽窄不一的小道，整个村子成了迷宫。苏潇默跟着王建拐得晕头转向，才到了他们施工的地方，如今的位置若是让他离开，恐怕已经找不见返回的路线。天色渐晚，王建带着苏潇默在一家饭馆吃过饭，回去的路上他才发现，原来村子里也不乏那些娱乐场所或者商业街，以及那些把自己头发染得五颜六色的，所谓的头发造型师。
苏潇默和王建住在一起，房子在一楼，纵使是夏天也有种让人发渗的感觉。作为工头的王建拥有着独特的待遇，那就是房东特地腾出了虽然如今早已被淘汰，但在九十年代却非常风靡的那种黑白电视供他观看。凳子上放着王建自己带来的灶具。苏潇默整理好了床铺，发现电视机还开着，而王建哥已想起了鼾声。苏潇默一上床似乎打搅了王建的美梦，鼾声停止的那一刻，整个房间静得让人发冷。他赶紧关掉了电视，房间黑的像是在地窖里一样，苏潇默有点害怕，他连人带头一起裹到被子里才逼着自己睡过去了。
一觉醒来，天还没有亮。苏潇默只感到身下湿漉漉的，他吓得以为自己因为太冷而尿了床，掀开被子一问才知道这是潮湿的味道，他用手摸了一下湿处，有点像大冬天把手塞进凉水里的感觉，在这样潮湿的环境里生存的除了王建和他恐怕剩下的就数蚯蚓了。苏潇默一看表才三点多，他不想再打搅王建的睡梦，蹑手蹑脚的把身下的褥子翻了起来，它和床板之间亲密的好比两张豆腐皮。苏潇默不得不把被子卷成一个麻袋，然后把身体缩了进去，刚闭上眼睛，隔壁的搅拌机似乎吃醋他与床之间的亲密，毫无遮拦的噪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