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理竞赛的结果很快就出来了。羊老师站在讲台上宣布道:“张小敏,二等奖;夏天,一等奖。”
张小敏扶了一下眼镜,脸上带着笑容上台从羊老师手中接过了荣誉证书。掌声在教室里回响了一阵后戛然而止,羊老师用目光在底下座位中搜寻着夏天的身影,同学们也开始左顾右盼,突然一个声音从角落传来:“他昨晚从床上摔伤了眼睛,现在应该在医院。”
羊老师从讲台上下来,迅速踱步到潘俊跟前问:“不要紧吧?”
潘俊道:“听说挺严重的,不过他昨晚摔伤之后还对事故伤口做了一个受力分析。”
教室里传来一阵哗笑。
“真的!”潘俊认真地看着羊老师又强调了一次。
羊老师无奈道:“看来他为这个一等奖也付出了一些代价啊!”一阵惋惜之后他回到讲台上开始讲课,教室里骚动了几分钟后终于安静下来,可是金铭却开始心事重重。
她从本子上撕下一张纸,在上面写道:夏天真的摔伤了吗?写完之后又揉成一团。重新扯下一张又写:夏天摔得严重吗?会不会摔坏脑子?会不会失忆?在哪家医院?她写完盯着这几个问题看了好一阵子,才犹豫着折叠起来穿过过道,由旁边的人递给潘俊。
金铭没有心思听课,只感觉心里怦怦直跳,将空气撞出一种沉重的声音。她的眼睛一直盯着潘俊看,希望他能尽快回复。
纸条很久之后才传了回来,金铭等得心急如焚。她快速将纸条摊开在桌面上,看见潘俊那行歪歪扭扭的字迹——我也是听别人说的。金铭又在下面写道:不会是骗人的吧?等她折好之后,正要伸出胳膊,窗外突然传来沉重的警示声,金铭朝窗外望去,原来金辉已经在那里站了好久,她红着脸将纸条塞到书包最深处,然后身体坐直了装着认真听课。
放学后金铭继续向潘俊打听夏天的想法也消失了,她心里既担心又矛盾,只希望听到的一切都是大家在开玩笑。小彘陪着金铭走了一阵后才开口道:“夏天肯定不会有事的,他可是我的大徒弟悟空,有七十二般变化呢!”
金铭望着小彘真诚的眼睛,心中总算得到了一丝安慰。
虎时宇来到这个学校很快就将自己融入进去了。他在班上也有几个玩得比较好的朋友,李帅就是其中之一。有了这些朋友,他一瞬间觉得这个地方才是自己的天堂,将会有更多的适宜自己发展的空间。
李帅曾经问起过虎时宇转学来这的原因,他一开始还有点犹豫,后来不知从哪里得来的灵感,认为经历是用来衡量一个人的人生是否精彩的唯一根据,就这样他将自己从县上来这里的全部过程又讲述给李帅听。李帅听完之后无数的惊叹随之而来,这让他对虎时宇是大加赞赏,虽然过程很叛逆,但是他认为虎时宇气度不凡、有魄力,有魄力的人才能成大事。虎时宇只觉得自己遇到了知己,心中无比欢喜,拉着李帅立刻就要去操场面向南墙跪着拜把子。李帅也自然是欣然接受,他说自己在社会上的圈子也很广,有许多互相照应的兄弟。说完他才觉得两个人拜把子气势不足,他带着虎时宇又认识了另外一个叫张攀的兄弟。
那张攀平时不苟言笑,生得是身宽体胖,虎背熊腰,全身肌肉发达,线条分明。李帅经常开玩笑道:“你这胸比咱们学校一半女生的都长得丰满!”
张攀露出胸肌斜眼道:“比我大的还不及我的硬呢!”
三人听完一起大笑。李帅又给张攀讲述了虎时宇的故事,张攀感慨自己空练了一个好身体,实在缺少用武之地。
虎时宇劝道:“那时候年少不懂事,现在才明白凡事不要那么冲动。”
张攀道:“要拜把子当然乐意,但是去南墙那里下跪实在没什么意思。既缺少气势,又没有见证人,我提议咱三人去外面吃个饭,喝点酒。”
虎时宇和李帅一起附和,三人出了门在学校左边找了一家泡馍馆,每人要了一份泡馍。李帅叫拿啤酒,张攀阻止道:“要喝酒喝白酒!”他们又要了三个大碗,三人将一瓶一斤二两的白酒分成三份,正欲举杯,虎时宇突然喊停,笑了一下道:“喝血酒敢不敢?”
“有什么不敢的!”说完张攀从后面掏出一个小刀,在左手食指上轻轻一划,指头张开一道口子,接着几滴鲜血连贯地掉在碗中,逐渐扩散开来。
刀子又到了虎时宇手中,他一用力,血液也很快就滴到碗里。几滴过后,他将指头塞进嘴里一吸,拿出来时已经不再流血了。虎时宇将刀子递给李帅,他却胆怯道:“何必整的这么正式,又不是逼上梁山。”
张攀催道:“你赶快割!”
李帅道:“我才不割,我要用嘴咬!”
李帅将指头塞进牙缝,在嘴里捣鼓了半会始终下不了口,最后他眼睛一闭,牙齿一用力,立刻将指头抽出来接在碗上。几秒钟后却不见血流出来,李帅将指头翻过来一看,才发现自己只咬破了一点表皮。
“干脆点,别像个娘们一样!”张攀催他。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啊!我怎么忍心伤害呢!”
“屁!”张攀突然抓起桌子上的刀子,另一只手抓紧李帅的指头,只一下,李帅来不及喊痛,鲜血就顺着他的食指逆流到手背上,张攀忙端起李帅的酒在下面接着,刚滴进一滴,李帅就收了手。嘴里骂着张攀是个土匪,下手太狠。张攀看了一下虎时宇,两人一起笑李帅没有魄力,三人举起碗,在空中碰撞出一阵清脆的响声,三人的血酒都往彼此碗里洒了一些,然后一饮而尽。
泡馍馆里的伙计看得是目瞪口呆,不知所措。旁边吃饭的人还以为他们是由电视剧《天龙八部》里乔峰、虚竹和段誉三兄弟转世而来的,都被这样豪壮的阵势所吓倒,匆忙吃了几口饭就逃走了,仿佛这里即将要发生一场激烈的大战。
喝完酒虎时宇开口道:“前几天遇到一点事情,我就去找我兄弟诉说,他让我不要惹事,劝我凡事别冲动。”
“什么事情?”李帅和张攀齐声问道。
“和我在同一个宿舍住的毕业生竟然敢欺负我,还让我给他买烟,你们说这事能忍吗?”
“他妈的!”
“今天我听说我兄弟出事了,昨晚从床上掉下去了,摔破了眼皮,现在在医院躺着,我心里难受啊!”
“你兄弟叫什么名字?”
“他叫夏天,和方杰一块的!”
李帅道:“夏天我早就认识,原来是你的兄弟。你的兄弟就是我的兄弟,不知道他伤的严重不严重。”
虎时宇道:“应该没什么大碍!不过欺负我的那小子算他今天走霉运。”
张攀问:“兄弟你说咋办?”
虎时宇不说话,嘴里疯狂地吃了一阵。李帅和张攀也开始吃饭,三人吃完饭一起出了门朝学校宿舍去了。
到了宿舍他们发现那个高年级的学生不在,虎时宇关了宿舍门,走到他的脸盆旁只听一声脆响,脸盆瞬间就成了碎片,只留下一个红色的塑料圆圈在地上滚动;接着又是一脚,刷牙的杯子也完蛋了,擦脸手巾也被踩在地上。李帅瞅准了他的热水壶,将里面的内胆取了出来,然后用钥匙一敲,上面就破开了无数的裂缝,他又将那内胆给那个学生装进壶里。张攀嫌他铺在床上的床单太扎眼,几十秒内就用刀子将它划得如同挂面一样,还有被子和褥子,洁白的棉絮很快在空气中漂浮起来。三人如同比赛一样的搞着破坏,最后凡是属于那个高年级学生的东西都“全军覆没”,无一幸免。
三人出了宿舍,李帅又提议去上网。他们一起到了网吧,浑浑噩噩地玩了整整一宿,第二天早上才各自回到宿舍。
虎时宇一进宿舍,就听见那个高年级学生的喊骂声,他进门坐下后那人骂的更凶了。虎时宇看了一眼他,他竟然冲过来吼道:“这是你他妈的给我搞的吗?”
虎时宇“唰”地一下拔地而起,指着他的鼻尖道:“你他妈的说什么!你说谁搞的?”
他一下子被虎时宇这种前所未有的气势吓蒙了,不敢说话,也不知道如何应对。
“狗东西竟敢骂我!”虎时宇说完抡起胳膊,一个重重的巴掌落在了他的脸上。他来不及防备,身体在巨大的冲力之下转了一圈后跌倒在地上。虎时宇仍不饶恕,冲向前去照准他的腿和肚子又是一阵疯狂的乱踢。他在地上嗷嗷乱叫,仿佛一只断了腿的野狗。
虎时宇脚上渐渐停了下来,门外正传来急促又强烈的敲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