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大荒纪事(三)

作者:吕家维    更新时间:2015-01-05 14:42:25

【大年三十吃蛋饺】

大年三十的那顿年夜饭,家家都要吃鸡蛋饺,这是上海人过年的风俗。除夕夜,欢乐团聚的一家人,面对丰盛的一桌酒菜,吃到最后,厨师会端上来一大盆汤,在翻滚着的银色粉丝和碧绿的菠菜叶之间,他必然会放上一些金黄色的鸡蛋饺。漂浮在一碗汤上面的鸡蛋饺像金元宝似的,吃得异香满口时,夸赞的声音就起来了。大年三十吃蛋饺,代表着富有,也象征着吉象,也盼望着今后日子的富足,财源似元宝滚滚而来。

我记忆中印象最深的,还是在青年点里第一次过年的那顿年夜饭了。

在北大荒的农村过年,和大城市的过年比天壤之别。那里的农民们过年,除夕夜的那顿晚餐,虽然要比平时丰盛得多,但和大城市的家庭比却简单多了。生活富裕的人家过年也只是杀上一头猪,简单地用猪肉炒上几大盆菜,一家人坐在温热的火炕上,围着一张炕桌,就吃起了年夜饭。

我们第一次在北大荒过年,生产队的领导们很是关心我们的生活,怕我们做不好年夜饭。他们认为:在大年三十里吃不好年夜饭,而造成年轻人们想家,哪是很让人同情的事。上面也有布置,他们也感到有责任,都还是些十七八岁小孩子呢!队里还特意地派来薛大爷、刘大爷,王大爷,让三位老贫农来关心指导我们的年夜饭。

其实,过年那天,我们青年点里一大早就已经开始准备起年夜饭了。上海人是很讲究吃的,特别是这顿年夜饭,做出来的食品讲究的是色香味齐全。我们这些知青中,人才齐齐,二十几个知青中就会在做年夜饭时献出二十多人的本领,几乎人人都会弄出几样菜,不但能做中国菜,有人还会做出像色拉之类的西洋菜。三位北大荒的老大爷哪知道这些。

那天下午,薛大爷、王大爷和刘大爷走进我们青年点,看到我们都在忙年夜饭的菜,而且花样搞得还很多。他们见了又惊又喜,自然是十分高兴。

他们就问:“你们搞了多少个菜呀?”

有人答:“二十来个吧!”

他们仨人同时“呀”地一声。

他们一边往里边走,一边看我们摆放在炕桌上已经配出来的各种菜。

他们的三双眼睛同时就望住了一大盘金字塔似的金黄色的鸡蛋饺。

“这是什么?像饺子似地。”他们异口同声地问。

“鸡蛋饺。我们是用鸡蛋皮包起来的”。有人答。

“鸡蛋饺?你们用鸡蛋也能包饺子!”他们更是惊奇了。

他们就仔细地问我们,这些鸡蛋饺子是怎么包出来的?

我们有人就很详细地对他们讲了鸡蛋饺的包制过程:

把肥瘦适当的猪肉剁成肉酱,拌上盐酱之类合口味的调料,再拌进葱丝姜末,把肉酱搅拌均匀,备用;把一块肥肉,切成若干块一寸见方的小方块,盛在一个小盘里。备用;把数十个鸡蛋磕破放进一只盆里,把蛋黄和蛋白打碎打撒,搅匀出沫。备用;准备好炒菜用的小铁勺一把。然后,左手握住铁勺,并把铁勺放在炉火上烤热。右手用筷子挟住小盘里的一块肥肉,放在滚烫的铁勺里转圈地擦几下,就把猪油沾在铁勺上了;用一把小铁勺,在装了鸡蛋浆的盆里勺一下,把小铁勺里的鸡蛋浆倒进滚烫的铁勺里。左手握着铁勺,把铁勺放在炉火上烤,看着铁勺里的鸡蛋浆一点一点地熟起来了,把手里的铁勺转一圈,铁勺里的鸡蛋浆随着铁勺的转动就贴在铁勺上形成一块圆形的蛋饼。未等铁勺里的蛋皮干透,马上就夹些肉浆,放进蛋皮的中间。铁勺里的蛋皮熟起来了,就自然地把肉浆粘在蛋皮上了。这时还要未等到蛋皮干透,用筷子挟住蛋皮的这一边,轻轻地揭起,沾到那边封口。翻一个身,一只鸡蛋饺子就包成功了。就可以挟起铁勺里的鸡蛋饺子装盘了。这一大盘的鸡蛋饺了,我们就是这样包成的。

三位大爷听了我们包鸡蛋饺子的操作过程,他们的嘴里早已产生了味觉,连声说,“好,好。这鸡蛋饺子一定很好吃。一定很好吃”。

刘大爷更是迫不及待地抓起两只鸡蛋饺子放进嘴里嚼起来。

我们看了,大家都很惊讶!因为,鸡蛋饺子里面的肉还是生的呢,还要放在汤里煮熟了才可食用。但大家出于情面,谁也没有把要说的话说出来。

刘大爷自然也吃出了鸡蛋饺子里面生肉的味道。我们从他脸上流露出来的表情上就可以看得出来。他的脸部表情很难看。他当时的心里可能还在想呢:这些上海来的孩子们,怎么爱吃生猪肉呢?但出于礼貌,他还是把生蛋饺子强咽进肚里去了。

三位老人关心我们的年夜饭,我们自然十分地感激。到了太阳落山后,我们就请三位大爷和我们一起吃年夜饭。

在北大荒的火炕上,我们一群上海知青,和三位老贫农欢乐地一起吃起了年晚饭。

酒席快要结束时,薛大爷想起来该吃饺子了。他突然想起那盘金黄色的鸡蛋饺,就说:“该吃你们的鸡蛋饺子了吧。”

他的话音刚落。“粉丝白菜蛋饺汤上来啦!”我们的厨师在厨房一声喊,热腾腾的一大盆粉丝白菜汤端了上来。上面漂浮着,滚动着一层金黄色的鸡蛋饺。

薛大爷,王大爷的脸上流露出喜悦的神色。刘大爷的脸色却不大自然。

我们把鸡蛋饺子分别夹进三位大爷的碗里去。薛大爷马上夹起一个放进嘴里嚼起来了。他嚼得很有味道。连连说好吃。王大爷也挟起一个吃起来,他嚼得也很香,也连连说好吃。

刘大爷却不敢吃。他看着薛大爷,王大爷在有滋有味地嚼着鸡蛋饺子,他的脸上却流露出奇怪的神色来了。

刘大爷终于忍不住问薛大爷:“鸡蛋饺子里面的肉不是生的吗?你们怎么也吃起生肉来了!”

做饭的青年紧忙说:“我把鸡蛋饺子放在汤里煮,已煮了好一会儿啦!保证熟透了。”

大家忽然想起下午刘大爷吃生蛋饺子的事来了,就“哄”地一声,我们都大笑起来。

上海知青会用鸡蛋包饺子的事,就在屯子里传开了。

【夜牧】

夏天来了,北大荒的草地上长出了碧绿的青草,白天干活的马群牛群也由喂养改成了放夜牧。

有一天,队长走进我们的青年点,对我说:“你这么喜欢马,和老刘大爷放夜牧去吧。”我一听就高兴起来了。这三军司令,我也早已当够了。

我走进屯子里后,就十分地喜爱马,有时候,我去就借来马馆白天放牧时骑用的那匹小青马,骑着马在草地上风驰电掣般地跑一阵子过过瘾。为了此事,我还经常遭到队里一些年长的老人和队领导们的大声训斥。他们是怕我从飞驰的马背上掉下来,摔坏了。

太阳落山了,天空一点一点地黑暗起来,夜空中的星星和月亮开始发光。北大荒的草原上,我们一老一少就骑着马儿,赶着白天干活的牛马畜群奔向了大草地。在庄稼地里拉了一天犁杖的牛马被我们赶着奔向草地。它们奔向草地后,就静静地啃起了草地上的嫩草。

刘大爷年纪大了,他总是骑着一匹老马,在畜群后面跟着。我却喜欢骑一匹善于奔跑的小青马,手里挥着一根长鞭,时而奔跑在畜群的左边,时而奔跑在畜群的右边。为了防止它们跑散了,我们必须把全部畜群圈在一定的范围内才能让它们吃草。夜深了,我们骑着的马跑得也累了,困意又时刻地袭击着我们昏昏的头脑,我们就从马背上解下羊皮垫子,寻找一块干燥的草地,在草地上铺好。我们就静静地坐在深夜的草地上,看着畜群吃着青草。夜黑洞洞地,草地上安静极了,满天的星星在空中一闪一闪地。不时地还能看到天空中一颗流星划过繁密的星群。夜空中满月的时候,繁星的光就暗淡了一些。月牙儿的夜空中,满天空的繁星的光就明亮一些,满天空的星星像碎散的银子,撒满了天空。星光和月光下的草地上,在夜里忙碌的各种小虫小动物们就活跃起来了。它们发出了各种鸣叫声。吱吱吱,叽叽叽,咝咝咝。听着草地上牛马啃吃青草的声音,听着各种虫子和小动物的鸣叫声。我们静静地坐在草地上闲聊着。一阵阵困意浓了时,我们就在铺了羊皮的草地上躺下来,睡一会儿。

正当我们想睡一会儿的时候,草地上的蚊子就开始向我们进攻了。草地上的蚊子成群结队地向我们扑了过来。它们向我们一阵一阵地狂扑,乱咬,乱叮。我们在草地上再也坐不住了,更是躺不住了。我们就跳起来,开始拍打起向我们袭击的蚊子来了。蚊子更是猛力地向我们开始了进攻。一团一团地,一群一群地,它们疯狂地朝我们扑来了。它们甚至连我们的鼻孔和耳朵里都会钻进来。我们说话时一张嘴都会钻进几只蚊子。刘大爷就教我,他要我用拔来的几支艾蒿拿在手里,用这几枝带着艾叶的艾蒿不停地拍打自己的脸部、颈部和裸露的地方。向我们袭击的蚊子就的成片地从我们拍打过的地方滚落下来了。我们再去看月光下正在啃吃青草的马群和牛群。它们一边快速地啃吃着草地上的青草。它们的嘴里还不停地喘着粗气。它们的这种粗声喘气声,只有在被成群的蚊子咬得又疼又痒,奇痒难忍时才会发出来。它们的尾巴不停地快速地摔打着自己两边的身体。成群的蚊子还不断地扑到它们的身上来,它们扑打蚊子的牛尾马尾就更快速地摔动起来了。那根快乐的牛尾和马尾一会儿扑打着身体的左边,一会儿扑打着身体的右边。叮咬在它们身体上的蚊子就成片地滚落下来了。蚊子还专门爱向马和牛的腿部的挡下咬去。因为那个地方基本上没有长多少马毛和牛毛。它们就不停的抬起两条后腿,用它们的两条后腿,去挤死钻进两腿根部之间的蚊子。牛马的整个身体都被蚊子咬着粘满了,一层蚊子吸足了它们身上的血,就从它们的身上滚落了下来,又一层蚊子扑了上去。成群的一团一团的蚊子扑到它们的身上时,把它们咬得急起来了,它们就在草地上躺下来打一个滚儿。它们马上又站起来浑身颤动一下整个身体。然后,马上又低头啃吃起青草来了。我有时候走到一匹白马的身边去,白马的整个身体已经被蚊子叮满了。我用手去摸一把白马的身体时,无数的蚊子就从白马的身体上扑落扑落地掉落到草地上来了。我手里的鲜血就会不停地流淌下来。我的手里全部是白马的鲜血。

我们也和牛群马群一样。前半夜里始终地要和蚊子搏击。到后半夜了,吸足了牛血、马血和人血的蚊子才会渐渐地散去。这时的露水也要上来了。

刘大爷从来就没有走出过公社以外的地方去。我们俩在静静的草地上坐在一起的时候,他很喜欢听我给他讲北大荒以外的事情。我就经常地给他讲一些他没有听说过的事情给他听。天上的,地下的,海里的,大城市的,南方农村的,我什么都对他讲。有时候,我讲得多了,他就有点怀疑我讲的不是真话了。他怀疑我对他讲的有些事情,是我胡编乱造编出来的了。他就怀疑我在骗他似的。

“你们从几千里外的上海来到北大荒,坐汽车要个把月吧?”他这样问我。

我就对他讲了火车和轮船的故事。他听了却有点生气,以为我又在骗他了。

他说:“你说的火车,在两根铁条上跑!一次就能拉那么多人?还能跑那么快!”

我说,“你不相信吗!我们就是坐着这样的火车到北大荒来的呀。我们那趟列车有十六节车厢呢!”他听过我的解释。但他还是不相信。世上还会有这样的一种车厢,车厢里面能坐这么多的人。

他又说,“你讲的轮船,是用铁板做成的。还把一块一块的铁板造成房子一样?而且还能漂在水面上往前跑?一次还能拉那么多的人和东西!我不信。”

……

他一生中只坐过马车,冬天的时候还坐过马拉的爬犁。他还在三十多里远的公社里见过一次汽车。我听他对我讲,他年轻时还见一辆卡车。但他从来也没有坐过汽车。也难怪他不相信我讲的故事了。

淡淡的月色下,星星在天河里闪光。有时候,我们坐在玉米地边,看着畜群吃草。白天下了一场雨,夜晚的玉米地里有时候会发出轻轻的咔咔咔的一种声音。我有点惊奇起来了。我就紧张地问他。每当这时,他就会对我说:“这是玉米在生长时候,它们在地里拔节地往上长呢。有时一夜之间会长高半尺呢!”每当这个时候,他就会很自豪地对我这样说。

他的一生都在北大荒的这个小屯里种庄稼,他的脑子里装满了庄稼院里种庄稼的经验。这一点也是他在我面前最值得骄傲的地方。每当他对我说起种庄稼的经验时,他的口气和表情就会产生十分自豪的神色。

“那匹留种的儿马子已四岁了,可以配种啦。”他说。

“那匹老骒马今年肯定能下一匹好马驹子呢。”他说。

“老马下驹,老牛下蛆。老马下的小马驹一匹比一匹好,老牛下的小牛犊一头不如一头。”他有点眉飞色舞地这样对我说。

有时候,我也会摆出一种不相信他的话的一种口气来,和他争论一番,这样我和他在心理上就拉平了。我们就会这样坐着唠到天亮

有时候,我们在羊皮垫子上睡着了。天亮了,我们要赶着畜群回去时,却发现马儿丢了一半。我们就急起来,肯定是马儿吃饱了在我们熟睡时跑远了。这也是常有的事。我年轻,跨下骑的又是一匹善跑的快马,我就对他说:“大爷,你赶着剩下的畜群先回去吧,我去寻找那些跑散的马群。他就把剩下的畜群圈在一起,往回赶。我却骑着小青马,往相反的方向奔驰而去。

有一天晚上,一匹怀孕的母马在月光下的草地上要下小马驹了。我们只见这匹母马在草地上卧了下来。刘大爷对我说,“它要生了呢。”我们就坐到母马的身边,看着母马生小马驹。我们只见一只小马驹的两条前腿,从母马的产道里露出来了。接着一整只小马驹就滑了出来。母马站起来,用它的舌头去甜干净小马驹身上的那层胎衣。过了一会儿,小马驹就摇晃着要站起来。可是它太娇嫩了,四条腿软软地站不起来。它努力着,跪着,还是要站起来。可是,它却又跪着倒了下去。只过了一会儿的工夫,它换了一个位置,还是继续用前面的双腿跪着要站起来。它双腿软软地又倒了下去。它又换了一个方向要站起来。它这样跪着要站起来,又倒下去地朝着四个方向接连地做了数次后,终于,它颤颤悠悠地站起来了。

我就问刘大爷,“这小马驹为什么总是要用前腿跪着站起来,又倒下去数次后才站立起来呢?它还跪着转了一圈?”

刘大爷就对我,“这是小马驹在跪拜四方的天地呢。它只有跪拜过四个方向天地,它才会真正地站立起来呢。”

小马驹终于不再倒下去了。它颤抖着四条腿就钻进母马的肚子下面吸奶去了。我们一整夜里就守候在这匹母马和小马驹的身边。母马安详地吃着青草,小马驹就依偎在母马的身旁边。天亮的时候,我骑着小青马,手里挥着一根鞭子,把分散的马群和牛群圈起来。我们赶着畜群要回去了。小马驹颤动着四条腿跟在母马的后边。刘大爷就跟在它们的后面。小马驹和母马也跟在畜群的后面一起回去了。

有一天的早晨,我们赶着放牧了一夜的畜群往回走。我们发现一匹小马驹的屁股上血淋淋地少了一块肉。刘大爷就紧张起来了,他对我说:“这是草地上来狼啦。我们要小心点了。”

“草地上,从前也出现过成群的狼,我还亲眼看见过公社武装部长派人把机枪架在卡车上扫射过狼群呢。那都是五十年代初的事了。到了七十年代,狼就很少出现在草地上。这是狼又来啦!”他担心地这样对我说。

有一天的夜里,我们把牛马畜群赶往大西山的草地上去放牧。那里有座小山,山顶上有一块光滑的巨石。我就一个人跑上山顶,在巨石上面铺好羊皮垫子,我在巨石上面坐了下来。山下的草地上的蚊子特别多,坐在山顶的巨石上,小风微微地吹过来,蚊子全被吹跑了。我抬头看看天空中的月亮,往山下又能看到在草地上吃草的畜群。我还看到了刘大爷坐在草地上抽烟呢。

在这样的夜晚里,人是很容易发困的。困意袭来了,我就在羊皮垫子上躺了下来。我迷迷糊糊地要睡着了。

我正在昏睡之中。我好像听到了刘大爷在山下大声地喊我。我醒了,仔细地听起来。

我确实听到了他在下边大声喊我的声音。他大声地对我喊道:“小吕子,你赶快下山来!”

我就大声地对他说:“大爷,你也上山来吧。这块大石头上又干净,又凉爽。连蚊子都没有呢,可舒服啦!”

他也听到我的声音。

他却突然地对我大声地骂起来了:“你这个找死的小崽子。你赶快给我下山来!”

我还是朝他喊着,要他上山顶来。

他不但不肯上山来和我坐在一起乘风凉,而且,他好像还很生气地朝我骂了起来。他要我马上就滚下山去,和他坐到一起去看着畜群。

我只得卷起羊皮垫子走下山去。我走到他的面前正想问他,你为什么突然地生气了。而且还生出这么大的气来。这时,我却听到了山顶上的那块巨石上传来了一声声狼的嚎叫声。

我听了,浑身的汗毛立即就竖起来了。我的双腿也微微颤动起来。我的整个身子都在发软了。

刘大爷却又温和起来了。他说,“我刚才坐着抽烟时,心慌的厉害呢。手都颤抖起来了。草地上出现了狼,咱们最好不要分开,更不要远离畜群,手中也不要撒开骑用的马的缰绳。狼一来,我们就能翻身上马,把畜群圈起来。狼只会偷袭那些老弱病残和跑散的小马驹,它是不敢袭击畜群的。”他又绘声绘色地给我讲起驱赶狼的种种办法来了。

多少年过去了,我时常回忆起在北大荒草地上夜牧的日子。我有时也想,刘大爷可能早已作古了吧。他临走前,是否还在怀疑我对他讲的哪些关于火车和轮船的故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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