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三节

作者:飞雪梨花    更新时间:2014-12-05 00:27:13

进入医院的大门后,沿着一片碧绿大草坪边的宽畅大道走过去,当见到2号楼病房外侧的一条长廊,顺着长廊走到尽头,便踏入了底楼。一手捧着大把艳丽鲜花,一手拎着食品盒及水果篮的沙力,来到了电梯口,随即和众人一起拥入电梯,到七楼后一跨出电梯,沙力就更快步地进入了703病房。

见何雨莲正斜靠在,把床摇起不到45度的床头,手臂上还挂着吊针,沙力即含笑又很亲切地叫着雨莲,问她情况是否好多了,同时热情地向她迎了上去。

看到是沙力踏入病房,何雨莲只是冷眼和沙力对视一下,再向鲜花与食品盒,水果篮上看了一眼,就紧闭起了自己的双眼。见此,沙力只能捧着鲜花,拎着食品盒和水果篮,抬着头四处张望起来,在找,可以立即放下手里东西的地方。这时,李阿姨正进入病房,见沙力一付很无奈且僵持地站着的样子,即向沙力打着招呼,说,你来啦。见沙力捧着鲜花没处插,就很快去隔壁病房,拿来一个当作花瓶也很不错的瓶子,再去卫生间灌些水,回到病房帮沙力插好花。接着,打开床边柜,把沙力放下的食品和水果重新整理一遍,并准备一一安放好。

沙力是连连称谢,很感激李阿姨为他摆脱了不知怎么办才好的尴尬。

“阿姨,你不要整理,他带来的东西统统叫他带回去,而且你叫他马上就走!”仍紧闭着双眼的雨莲,作出的竟是更激动而又愤恨的表示。

何雨莲的态度,叫护工李阿姨倒犯了难,究竟是收,是还,还是该……。

“李阿姨,26床金老太家属在叫你,你现在就去。”

“噢,我就去。”正在不知如何是好时,一听到站在病房门口的小护士在叫自己,李阿姨就把手中的食品盒与水果篮朝椅子上一放,再朝向输液瓶看清了液位,然后转身,跨过几步,一下就闪出了病房。

坐到床前的方凳上,就在雨莲的身旁,望着雨莲那紧闭的双目,沙力感到心里很难受,也恨自己很无能。

“雨莲,你为什么不肯听一听我讲的话呢?!那天,我是没有保护好你,使你的心理和身体都受到了严重的伤害,我对不起你。但,你要相信我,我是没有逃跑,我是去报警去的呀。咳——,我悔不该当时为什么不拉着你一起逃出那把大遮阳伞!我真不该……,我真不该呀……。”沙力紧望着雨莲,十分悔恨而含着心头的痛感说着。

耳闻,每次来不知要说多少遍这种忏悔的话,从而逼使自己,总要再去见到仍历历在目的,令人心寒胆战的那一幕。为此,何雨莲不禁既很伤心,又极其厌烦地坐起在床上,稍过一会,又侧转身去,用背对着沙力,下定更不愿理他的决心。同时,这也是在极力抵制,就怕自己心一软下来,会马上回心转意起来的可能。而且,自己已经几次就快要想去拉他的手,说声算了,我心里其实早就谅解你了。因为,当初,尽管心里对正式确定恋爱可说是有点懵懵懂懂的想法,但,多多少少还是有这种情感的,这毕竟可算是自己情窦初开的最初的爱恋啊!然而,最终,何雨莲还是强制着不让这句,“我心里其实早就谅解你了”的话冲口而出。为制止自己的一时心软,便故意做出恨声恶气的姿态来提防。

见雨莲始终背对着自己,沙力是有着说不尽的满腔哀愁。尔后,他不再讲任何的话,只是默默地,手足无措地就看着雨莲的后背,或者是去看,从输液瓶里悄无声息,却涓然连珠地流入她脉络里的那些点点滴滴。他觉得,自己的心爱,其实也全如这涓然连珠,在点点滴滴地流入到雨莲的脉络里,直至她的心灵深处,但怎么就是治不了她内心的伤痛呢?如何才行呢?真百思不得其解,于是心情也一直是怏怏然的。

突然,沙力的手机响起,他便接通了电话,大声喊叫:

“喂!喂!你是谁?喂!你声音响一点,我听不清楚!响一点!再响一点!!我啊,我现在在医院里呀!……。”

闻声,一位护士立刻进入病房对沙力责备道:

“哎,这位先生,你不知道这里是必须保持安静的地方?你怎么可以这样毫无顾忌打电话,大声喧哗的呢!”

“噢,对不住,对不住。”受到责备的沙力赶紧打着招呼跑出了病房。

待打完电话,沙力回进病房,何雨莲看了他一眼,立刻是怒目而视,满面愤恨,并轻吼地促使道:

“你走!你走!你现在就走!!”

由于极其激愤,何雨莲说时,猛烈晃动的身子,使输液架与输液瓶连带输液管也都一起猛烈地不停的晃荡起来。正巧,两手提着重重的包包袋袋的丁家茵,一进病房,见此情景,惊慌得大叫:啊呀!怎么啦?!怎么啦?!护士呢?护士快来啊!

跟着妻子进入病房的何以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看着惊叫的家茵,惊疑地急忙问:什么事,发生什么事啦?丁家茵就指着说:女儿她……,我看她要从床上摔下来了,急得不得了。丁家茵的惊叫声,使四位护士以为真的发生了事故,急急地奔进病房来围着何雨莲察看。

见此情景,何雨莲便掩饰地告诉医生,没什么事,只是觉得一个姿势坐靠得时间长了一点,想换个坐姿看看会舒服一点不,没料到输液架子摇晃得那么利害,把我妈妈吓着了。接着要她的父母亲别紧张,说,我可好着呢。

见此,丁家茵放下手里的东西时,请求护士再重扎一下吧。然而,何雨莲看了一眼输液瓶,情绪一下转为很平静地表示,算了,马上要结束了。

几位护士检查完何雨莲的情况,回过身来就宽慰丁家茵与何以然:她们看下来没有什么问题,请父母亲们放心吧。

护士们离开病房,何以然也立即见到了站在一旁的沙力,便打起招呼:

“唷,沙力,你好,谢谢你来探望雨莲。”说时,何以然还把沙力介绍给了丁家茵,“家茵,这位就是沙力。你应该还记得他的吧。”

一提到沙力,丁家茵先甚是惊讶,很快就顺着回忆中的一种亲切感,笑说道:

“哦!你就是沙力啊!你好你好!你现在长高了,长大了,要不认识你了。当初,你爸爸有事,带着你来找雨莲的爷爷,我见到的诺,你一个人在一间屋里玩游戏机。在你爸爸要带你回去时,你硬是不肯,他要来拉你时,急得你拾起一只鞋子来扔你父亲,还哭着不许他走过一步来,那时,你真的是好可爱哦。噢,不说了,不说了,看,你要不好意思了。”见到沙力,丁家茵不禁没顾到礼貌,就意识流似地对着沙力说笑起来。

“哦?有过这样的事嘛?”丁家茵的话,说得沙力直楞楞地望着她,除了表示疑问,已不知再怎么讲好了。

“沙力,讲起来,我还没有谢谢你呢。你把雨莲送到医院,你还帮我们付了一些的费用,还有,要麻烦你帮忙去买付拐杖,我心里真是非常的感谢你。这样吧,我把这些钱都算给你吧。”丁家茵说着,拎起一只背包,拉开拉链要拿钱包。

“哎呀,妈,我不是跟你们说过了么,这些事我自己会处理的嘛。”何雨莲见母亲要掏钱,就赶紧阻止了母亲。

“噢噢噢,那也好,那也好。”丁家茵依着女儿的话,拉回拉链,放下了背包。

“雨莲,你看,妈妈给你带来你最爱吃的菜。诺,有凤尾鱼,大芋头……。噢,这个包里都是新的衬衣,新的毛巾,还有……。”见丁家茵,在一份份地拿出包包袋袋里的种种食品及用品给雨莲看时,沙力悄悄拉着何以然走出了病房。

步出电梯,走出2号楼病房大楼的底层,穿过大楼外侧的长廊,来到了大草坪边,沙力与何以然就围着大草坪散步似的走着。

沙力拿出烟盒,抽出一支,正想用打火机点烟,被何以然阻止住了。

“沙力,在这里,还有图书馆之类的公共地方最好不要吸烟。”

“噢,好吧,我就不吸了。”沙力倒也很顺人心意,爽爽快快地收起烟盒,放入了口袋里。

“何部长,在上星期的第二次联席邀请会上,我发言中,也许有冲撞你,冒犯你的地方,你会原谅我吗?”沙力找准了谈话的切入点,但这,确也是他早就想和这位丈人要倾吐一下的心声。

“哪里的话呀。我始终没有觉得你对我有什么冒犯不冒犯的,因此,何来原谅不原谅的话呢?再说,就是在袁紫霞的问题上有不同意见,那也是很正常的呀,跟冒犯完全是两回事嘛,你不必有惴惴不安的心情的喔。”何以然是实话实说的。

“那,雨莲为什么会住院,住院前所发生的整个事情的情况,我想乘今天的机会给您详详细细说一遍。”这也是沙力早就准备好,要对心中的丈人好好谈一谈的事,以可揣摩到,自发生这件事后,她父母对自己的实际心思和态度。

“噢,这个情况雨莲已告诉过她的妹妹霁莲,她妹妹也已转告给我和她妈妈听过了。”一提起此事,何以然脸色突变,言叙时,痛心疾首之情也就聚集在他的眉眼之间,“老实讲,我们听说那天下午,是我们的女儿,在惊雷暴雨中连续两次在烂泥地里翻滚,而且,她既要保护自己,也为了保护你的钱包,先是同时遭三个流氓对她的侮辱,后又从近两层楼,还是一层楼高的高坡上滚滑下去,感觉是晴天霹雳,惊骇不已!心里实在是太悲愤、太难过、太沉重了。”说至此,何以然停住了话语,看来,是为抑制一下难以平静的心情。略停顿一会,才再叙述道:

“唉……,唉……,我们的女儿遭受如此程度的痛苦,我们的心,始终在痛惜、哀伤、苦闷这样的情绪里久久地煎熬着。真的,我们俩的心也碎了!我与她妈妈,已经有一种生不如死的难以解脱之感!我们俩,爱这两个女儿,就如珍惜白璧无瑕之玉一样,发生这样的事,真正是可恨又可恨,无奈又无奈的啊!”何以然说完,低沉着头,默默走着,突然,又昂起头,朝天,再次轻轻地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带着颤音的叹息,“唉——,我的女儿啊,为何要遭受如此惨痛的恶运呵!”

“那天是我约她出来的,而且我也没有能力保护好她,我对不起你们。”沙力在深深地自责。

“你当然是有责任的。但我们是既责怪你,又不怨恨你。”

“怎么理解?”听何以然所言,沙力感到很是疑惑。

何以然面呈安详,语却深含情感地说道:

“责怪你,是那天你不硬约她出来,后面那些一连串令人痛心的事就都不会发生。不怨恨你,谅解你,是因为我们能理解到,每个人,都有爱一个人和被别人爱的权力,这种表达真爱的心情,本身是不该受到谴责的。再讲,一开始,你怎么能料得到后面会发生的那些事呢!我们也要为你设身处地的想一想的哦”

“何部长,”听何以然所言沙力深受感动,极为感激地说道:“您能如此懂得我,宽恕我,体谅我,我是太感激您的通情达理了。”

“你呀,真不知道。”何以然继续说着,“她妈妈一听到,是你如此令人心惊胆战地伤害了她心爱的女儿,她对你的愤怒和仇恨,是多么的强烈,多么的刻骨铭心!然而你也感觉到了,她今天对你还是有说有笑的,毫无一丝白眼仇视的样子。为什么?一方面,是我把这其中的道理反反复复跟她讲过。更主要的是,她绝不想在女儿的治疗阶段,让女儿因为看到父母的沉痛心情,而在精神上陷于更深的悲哀之中。沙力,你想想,一个人要强压住心里的难过与愤恨的心情不说,还要做出一种欢颜笑语来面对你,她的内心好受不好受?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而且你就站在她的面前。”

“我能明白,能明白你们的悲伤和痛苦。何部长,我就索性跟您真心表白了吧,”沙力终于向期待着的丈人,倒出了久思极盼,长埋于心底的心头话,“我要和雨莲恋爱,要和她结婚,要是您同意的话,就助我一臂之力吧!我会极其感激你们的。”

沙力这样突如其来地表白和要求,使何以然心头一震,但他想了一想,说道:

“沙力,尽管我是雨莲的父亲,但我无权去决定她的婚姻抉择,去干涉属于她自己的,对爱的一生选定。尽管婚姻不仅仅是两个人,而是两个家庭的结合。”

“那,您可以帮我做点推动的工作啊。”沙力继续作他满怀的希望和深切地表示。

听沙力如此讲,何以然沉默了,但看到他正用期待的眼睛紧看着自己,在倾听地等待着,即作点思考后,郑重地说:

“当然,她来问我,我自然可以从父亲的角度,谈点我对你的良好看法。然而,在这方面,我想强调说明的是,我曾几次听别人谈论过恩格斯关于爱情与道德的说法,不知你听说过没有……。”

“噢,我也听江海岭说过的。”这次,沙力想以十分迅速的反应,来显示他也能有的一种深度,“大概是,‘没有爱情的婚姻是不道德的婚姻’,是这么说的吧?”

对沙力的应答,何以然点了点头,以示确定,“是的,是有这么一说的。但老实讲,我不知道恩格斯在哪里说过这样的话,也没有能力来说清楚,恩格斯对这个问题所表达的思想深度,以及无爱婚姻与道德上的内在联系问题,可是,我想到了鲁迅的婚姻。朱安,是鲁迅母亲指定要与他结婚的妻子。尽管鲁迅对朱安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曾很无奈地表示:‘这是母亲给我的一件礼物,我只能好好的供养她,爱情是我所不知道的。’可是对母命从来均一一照办,没有任何当面违抗的鲁迅,在新婚之夜却搬出了洞房。后来,鲁迅母亲问儿子:‘她有什么不好?’鲁迅告诉他母亲,说是:‘和她谈不来。’”

何以然刚说至此,沙力急于打断了他的话,以充满着的信心,作着急切的表达:

“但是,何部长,我觉得我和雨莲还是可以谈谈的呀。是的,雨莲的文化程度比我高,但我可以继续学习,反正,今后在我的努力下,我和她也会谈得上的。”

“我想,你所说的还是可以谈谈,大概是雨莲出于一种礼貌之谈吧。你讲你今后可以努力,但我要告诉你,这种事,没有双方都有的非常强烈的感情,仅靠一方单独的一再努力是没有用的。朱安也很努力过的,她对人说,‘过去大先生和我不好,我想好好服侍他,一切顺着他,将来总会好的。’朱安还把自己比作蜗牛,说,‘我从墙底一点一点往上爬,爬得虽慢,总有一天会爬上墙顶的。’可是当朱安听到鲁迅与许广平的情形后,她才很悲哀地说,‘可是现在我没有办法了,我没有力气爬了,我待他再好也是无用的。’鲁迅去世后,朱安对人讲,‘你们总说鲁迅遗物要保存,要保存!我也是鲁迅的遗物,你们也得保存保存我呀!’沙力啊,我认为,一个没有什么文化的小脚女人,能喊出使人听来如此惊愕的话,如果没有精神上最惨痛的亲身体验,是绝对说不出来的!就此,也可以说,无论有没有一点点的文化,只要心里有最深切的悲伤,还是可以发出震惊所有人灵魂的呼喊的!沙力,我这么讲,还需要再作什么说明的吗?再讲,幸福的婚姻,还有一个非常之核心的因素,那就是能互相欣赏,由此而爱。欣赏又在于,对受良好教育的欣赏、对崇尚品质的欣赏、对非等价交换的美好心意的欣赏。当然还有对人的美貌的欣赏,只是,对外貌的欣赏,总显得太普遍,太直接,而且显得好像有点肤浅。不知你是否同意我这样的观念?”

“何部长,我能理解你的道理,因此,我还能有什么话可讲的呢。”沙力深觉何部长所言,确实言之在理,而自己,一时不知怎么也能谈出些言之在理之言来,便不再讲什么了。

接着他们俩都默然起来,继续围着大草坪漫步着,不觉已兜了好几圈。尽管周围是人来人往,也有推着担架似的滑轮床,或是轮椅,在身边挤来挤去,大声叫喊着“让一让,让一让”的,或者,一会近一会远地不断传来救护车,呜哇呜哇的紧急鸣叫声,但他们竟全都不顾,全如耳边风一般。

“沙力啊,”何以然打破了沉默说道:“人的一生,大多都会经历一些很痛苦的过程。像,生离死别呀、无奈舍弃呀、思念深切呀、怀才不遇呀、遭谗言陷害呀、明明自己是正确的还不能被理解,被接受,甚至于还被反对,或者是加害呀,还有等等等等此类的事。可是,我总觉得,当面临这些事情的最边缘时,人的心灵既可以往下跳,那就是坠落万丈深渊。也可以向上升,升入一个新的境界,一个,心灵与精神得到高尚升华的全新的境界里。”

“何部长,您说到,因不能被人理解而深感痛苦的事,我也有。这又要谈到第二次联席邀请会了,包括前几次的会议上,您为什么不能支持我,而非要去支持那个高原呢?今天,对您,我就,非常非常坦率地讲出我心里一直在想着的这两件心事了。”

沙力的坦率直白使何以然又一次的感到吃惊:“阿!你有这种苦恼啊?”

“嗯,是的!”听沙力给予如此的坚决作答,何以然觉得他比以前,显得是更自信不疑,更直言不讳了。

“你问我为什么一定要支持高原而不支持你?道理很简单。因为我们俩都认为:我们的国家,我们这个民族,有过很长一段的血泪史,苦难史,因此,历史进行到我们这一代,我们就要有——深情地热爱它,愿为它贡献我们的所有心血,智慧和力量的情感,从而使,纵然流过血泪,有过苦难,然而,最终,我们不但能够站立起来,而且,我们中华民族复兴的发展,决不比任何一个使我们苦难过的世界强国逊色,这就足以在全世界证明,我们这个民族的更伟大之处,这样,我们这个民族就值得自豪了。这是一个原因。另外,我们俩,都很想充分体现出我们自己认定了的人生价值!我们俩都不愿一生虚度光阴,而愿为实现自己认定了的价值观努力,尽管一路艰难曲折。沙力啊,你要理解到,共同的理念和目标、共同的情感与处境、还有共同需要的努力与鼓励,包括我 刚才说的欣赏上的共鸣,这种共同性,是最能把相互之间的心灵及其实体,紧紧密密联结在一起的。明白了这个道理,你也就找到了你自己所提问题的结论了。你想一想,是这样的么?”

“那,我也可以……。”沙力正想乘今天的机会,让身边的,长期期待着的丈人能进一步的了解自己。刚要开口,忽见有人迎着他们在用力挥手,以引起他们的注意。

“啊,是霁莲。”何以然也感觉到有人在向自己用力挥手,定神长望,才看清楚在快步走过来的是谁。

“是我女儿,何霁莲。”何以然没有去看沙力,但在向沙力说明来者是谁。而后,他直立着等待女儿过来。

一路小跑步过来的霁莲,才到父亲的面前,气喘未定就问道:“爸爸,你怎么在这儿?姐姐好多了吧?”

“霁莲,这位是爸爸的同事,叫沙力。”何以然把沙力先介绍给女儿。

“啊!!沙力就是你啊!”一听到沙力的名字,何霁莲受到的冲击,使她心里觉得有点惊心动魄,便情不自禁的叫出了声。立刻,也感到自己的情绪似乎很不当,即缄口不言了。

“沙力,她是我女儿,叫何霁莲。”何以然说时,指了指何霁莲,再向沙力正式地介绍自己的女儿。

何霁莲没有一丝笑容,仅勉强向沙力欠一欠身,以示礼貌:“噢,你好。”然而,她的眼睛一再悄悄地在沙力的脸上,身上来来回回的扫视,并联想着姐姐在雷雨中,求救却不得,哀嚎而无奈的战栗情景。

“霁莲,妈妈在病房里,你去看看吧。”何以然对女儿说道。

“好的,那么再见了。”

说再见的何霁莲,同时朝沙力微点了下头,转身即沿着大草坪向病房大楼走去。已走了好长一段路了,她忍不住回过头来看了三,四次。走过大楼外的长廊,待到要进入2号楼的病房大楼的底层了,还回过头来再看一眼,心中一直在联接着所见的这个人,与当时的可想而知的可怕情景。

“何部长,我想,我就不再上去了,请你代我向伯母和雨莲告别好吗?”显然,沙力的心头也感觉到了别人的冷峭之态,以为,再要讲下去,至少现在再要讲下去还有什么意思,还是知趣地告辞吧。

“那也好,我上去后会代你向他们表示的。”顺着沙力的告辞,何以然陪着他慢步走向医院的大门外,直送他到路边才握手辞别。沙力骑着自己的摩托车,在发动机突突突地连响几下后,即一溜烟地消逝在人群中。

送别沙力后,何以然没有就返身转回病房,因为他还要等一个人来,而且时间也已差不多了,也就站立在街边不断的急切张望。约过了不到十分钟的时间,见到高原在远处急急忙忙地赶过来。

高原也看到了站在街边张望着的何以然,就紧走几步,很快来到何以然的面前,想与他一起到前已约好的档案馆去:

“何部长,要让你等我了,我们就去吧。”

何以然为何要约高原在这里见?原是,因档案馆离这里不太远,他本估计先探望女儿一会,然后与高原在这里见后再去,正可衔接上,不料被沙力谈话误了时间差,因此,他打算现在还是到女儿病房里坐一会再去档案馆。

“高原,我们过一小时去行不行?”

“为什么?”

“到现在,我还没在女儿病床边坐过,话也没好好讲上几句,因此……。”

“那,我在医院的门口等你吧。”

“我知道,等人是很心焦的事。再说,你等在这里,我在上面也坐不安心。算了,算了,你就和我一起上去吧。”见高原还很犹豫,何以然便劝慰道:“你不用拘束的嘛,我的两个女儿虽和你不算很熟悉,也谈不上有过什么正式的交往,但毕竟还是见过面的嘛。好吧,好吧,就和我一起上去吧,有我在,别觉得很不自然,不要弄得,你倒是像姑娘家要见公婆似的样子。”

“那么,我去买点水果。”

“噢,不用,不用。走吧,走吧,一切有我在。”何以然说着即轻拉着高原的手臂,进入了医院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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