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太阳神托起了他的火轮,森林里树影斑驳,侠灵们睁开眼后发现周围一片死寂,就连地上落叶也没有被踩踏过的痕迹,似乎昨夜什么都没发生过。这一日他们放心赶路,再也没有什么可顾虑,黄昏时他们已走出白狼谷,进入王城地界。
第三日中午,众侠灵护着凤凰公主纵马飞驰到王城之南的一块高地。颜轲勒马伫立,与凤凰公主一起呆呆地远眺——这是他们第一次从远处感受到古灵族的心脏。王城的田地整齐排列在平原上,驰道纵横,将田地分隔成鱼鳞片一般,紧凑而有条不紊。
季惠等五位侠灵终于见到了熟悉的王城,紧绷的心弦稍稍松弛,脸上也有了舒展的笑容。季惠对颜轲和凤凰公主说:“我们在这里稍作休息,然后直走南驰道纵马飞奔,日落时分就能到达王城了。”
颜轲说:“公主安全抵达王城,我的使命就完成了。”
公主紧接着便问:“然后你会离开我?”公主扭头看着颜轲,两位精灵的目光相距不到一尺。
颜轲直视着凤凰公主回答说:“是呀,公主,我还有很多事需要去做。”
听了这话,凤凰公主顿时满腹忧伤,玉颜像花朵在雾霾中黯然褪色,泪水像芙蓉噙着露珠欲滴未滴。颜轲下马,扶着凤凰公主也下了马。
公主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话:“你是我离开鹿邑群山后的第一个好朋友,我舍不得你离开。”
颜轲微笑了,他走到公主身前,郑重其事地说:“公主,也许我们很快就会再见面的,我们接下来所要做的其实是同一件事。其实我也不忍离开你,但你一定要理解我暂时的离开是必要的,然后会有一天我们并肩作战,愉快相处。”
对于颜轲所说的“同一件事”凤凰公主并没有太深了解,她也不愿去深究。她只想着进了王城,自己又变孤单了,所以这离别前的时刻就显得格外珍贵。
小憩一阵之后,众侠灵启程。颜轲扶着凤凰公主上马,由于即将离别,颜轲和公主都满心不舍。神驹魅影似乎也明白了公主和少年的心思,一路上小步跑着,总落在其他马后面,生怕它矫健的四蹄奋力一跃就把时光匆匆带走。
尽管马背上的精灵希望时光就此停止,但太阳神还是将他的火轮赶下了山头,巍峨的王城稳坐在暮光熏染的平原之上,高大的砖石混凝城墙散发着余热。一个卫灵藏在城垛之后监视着城外的一举一动,当他猛然看到由远及近飞奔而来的侠灵们,脸上露出了惊喜的表情,于是他从腰间抽出一面三角小旗帜。那是一只黑色的旗帜,上面绣着暗记。卫灵将旗帜伸出城垛,并故意露出自己的脑袋。眼光敏锐的乌翟看到了城墙上的暗示。
众侠灵来到了王城的正南门,乌翟小声告诉季惠,石安已经派侠灵藏在城门上把风,估计要不了多久就会有大队卫灵出城接应。季惠见城门关着,就让众侠灵在门外静待。
颜轲扶着凤凰公主下了马。公主对颜轲说:“这一路风尘颠簸,我感觉有些疲惫了,你们整日提心吊胆的,应该也有相同的体会。不如你随我一起进入王城,歇息几日再走吧。”
颜轲有所顾虑,正要委婉拒绝公主的好意,季惠却走近说:“既然公主好意挽留你歇息几日再走,你何不答应呢!”季惠已看出公主心中的留恋不舍。
颜轲很坚决的对季惠说:“感谢您的美意,我确实有要事需连夜赶路,如果不是当此灵族危难之际,在王城逗留上一年半载其实也无不可。”
季惠和颜轲走到一旁,季惠边走边说:“你就这样匆匆走了,我们之间还没有足够的交流……”——紧接着,他的语气就变了,“公主被迎回王城,古灵国恐怕又要掀起一场腥风血雨。王城内隐藏着重重玄机,表面看似平静,其实一直暗怀波澜,我想你不想进入王城恐怕就是这个缘故吧。”
颜轲不动声色,季惠知道这是默认,便继续说道:“这次途径武牧王的领地,武牧王正在厉兵秣马,他们气势高涨,群情激奋,很有可能主动挑起战争。西南方自古以来就多出悲壮之士,自从异族入侵,西南方的游侠特别聚集,我听说有一位足智多谋的少年英雄活跃在那里,游侠们都视他为精神领袖,估计此时的西南方正激流暗涌,甚至有可能响应东南方掀起的战争。据描述,那位少年英雄与你很相似,不知道你可认识他?”
颜轲冷静地说:“也许我认识他。”
季惠说:“你游历甚广,见识卓越,我相信你一定认识他。”说着两位侠灵会心而凝重地相互看了一眼,彼此沉默。
颜轲和诸位侠灵一一道别,最后又回到公主身旁,公主像不愿离开哥哥的小妹妹一样愁眉苦脸,紧挨着颜轲送他离开,众侠灵也紧紧跟随。颜轲及时劝住了公主和众侠灵的步伐,翻身上马,神驹魅影又一个潇洒的前腿凌空,嘶鸣一声。颜轲对公主说:“等我有时间了,就会来王城看你的。”
公主说:“那我们击掌约定,不许骗我。”说着她走上前去,颜轲附身与她击掌。
神驹魅影敏捷地小跑着离开,颜轲回头看了一眼公主,然后双腿一夹,魅影便如平地挂起的一道旋风。公主看着颜轲的黑衣身影越来越远,失落地发起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