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回 劫后余生又添新劫 两个女人相互仇恨

作者:林继明    更新时间:2014-10-11 00:15:22

欧阳雅夫搂着上官露这才发现她没穿婚纱颇觉奇怪的问:“露,你怎么穿这衣服?婚纱呢?”白敬斋连忙撇清自己抢过话说:“我发现上官小姐时她就穿这衣服,对了,你不是穿婚纱吗?”他假装问上官露道。上官露心中有愧又不敢揭发,还好反应快说:“婚纱被火烧着了,我换了这衣服。”欧阳雅夫看看妻子胸口的徽章,上写客房部,疑惑不解地问:“这不是宾馆服务员衣服嘛,是人家送给你的?”白敬斋觉得这样解释不好,显得她好像身体被人看到不纯洁了一样,马上提醒上官露说:“大家逃命也来不及哪有这等好事,一定是那人昏过去没有知觉了。”上官露还算聪明,连称:“是的,是的,我看那人躺在地方不省人事了,我知道这样做不好,但是我不能裸着呀。”欧阳雅夫想了想又问:“不过宾馆服务员怎么跑到宴会厅里来了?”白敬斋搪塞道:“可能特殊情况吧,对了,我带来的那位郝小姐呢,刚刚还在?”欧阳雅夫一听郝允雁名字本身也心虚不再追问下去,指着远处道:“她走了呀,往那方向。”

白敬斋从废墟中找到自己车子,幸好没有损坏,赶紧开车追了过去。

郝允雁在警察那了解到是日本人打来了,心里惦记着家里是否遭到过同样的破坏,再说一夜未归女儿和刘秋云不知会急成什么样了,可是四处满街的逃难人,公交停运,没有一辆黄包车,白敬斋赶上把她拉进车说:“这里距离战场很近,你一人走有危险。”郝允雁说:“那你把我送回家吧,这炮火连绵的我真担心。”白敬斋说:“你放心吧,霞飞路是法租界,日本人不敢轰那的。”

白敬斋硬是把她送到了白府,说:“先定定神,看你这灰土灰脑的衣服那么脏,我那有二太太的旗袍,她身材跟你差不多换了再回去。”郝允雁觉得有道理,也不想让女儿和刘秋云看到她的狼狈样,便说:“换了衣服就回去啊,您不送我就自个儿走。”白敬斋答应下来,到了白府便由不得她了,脱了脏旗袍刚要换二太太的,白敬斋把她搂在怀里,想到她是同欧阳雅夫一起被救出的,吃醋地问:“刚才乱哄哄的你一直是跟欧阳雅夫在一起吗?”郝允雁听出他话里有话,气不打一出来,答:“是啊?你人呢?”白敬斋尴尬地解释说:“当时人都被炸散了,我也在找你呀。”郝允雁冷笑道:“是吗?那谢谢您了,把衣服给我,我得回家去。”白敬斋吻吻她说:“不急,我来问你,你们在一起的时候有没有发生其它事情?”郝允雁白了他一眼说:“你这人真无聊。”白敬斋说:“不是我无聊,你这个美人胚子是男人都会动心的,我就不信一个花花公子连妓女都要,看到你会不起邪念?”郝允雁非常讨厌他的这种虚伪样,当爆炸声起时白敬斋只顾自己逃跑,根本没有保护她的意思,最后还是欧阳雅夫从瓦砾中跳起来舍身挡住了朝她压来的钢筋水泥块,不满地说:“你没有权力猜疑别人,当我遇到危险时你自己逃命,人家与我素昧平生却救我于危难之中,背部也因此受伤,要不是他,我现在能完好无损的在你面前?”白敬斋猛然觉得这里面有故事,顿时妒火中烧,抓住她的手臂发疯似的摇晃着喊道:“你们到底做了什么了?”郝允雁极力挣扎说道:“放开我,你弄疼我了。”白敬斋把她推倒在床上,露出凶狠的目光指着她说:“老实坦白你们怎么了?他有没有对你动手动脚?对,一定是的,这个人表面上看挺正经的,偷偷在家包妓女,跟他父亲都不是好人。”郝允雁极力维护欧阳雅夫,爬起来驳斥道:“人家是正人君子,谁像你?”白敬斋想了想说:“那好,让我验验身。”说着就粗鲁起来,感觉不对劲,大脑如五雷轰顶,在他的心目中这个女人是他白敬斋的,自己的女人偷男人必须受到惩罚,“啪啪”扇了她两巴掌骂道:“你这贱人给我说说清楚。”郝允雁铁了心理直气壮地说:“我又不是你丈夫,凭什么管我的事?我最多不要你的钱了,你放我离开,我们从此各不相干。”白敬斋恼羞成怒扬起拳头要打,又在半空停住怕打坏自己不能玩了,往屋外喊:“三姨太。”

三姨太取来二太太以前肥大的旗袍后退在房间门口,老爷不让进不敢贸然跟进屋自讨没趣,躲在门口偷听里面的情况,听老爷在叫进屋问:“老爷有何吩咐?”白敬斋大声嚎道:“给我找两根绳子来,我要教训这不要脸的女人。”不一会工夫,郝允雁赤裸裸的被两人反手捆着扔在地上,白敬斋气得胃痛起来,椅子上一靠吩咐三姨太动手,他是个懂得如何去羞辱女人自尊心的男人,郝允雁平时在白府以白太太自居,经常使唤三姨太让她抬不起头来,这回就让她尝尝被自己鄙视的人折磨是什么滋味,便说:“三姨太,你不是妒忌这个女人嘛,来,今天老爷让你出出气,大胆点,只有不出人命,身上不留明显的伤痕,随便你怎么弄。”

屋顶上有根横梁上挂着钩子,以前惩罚二太太时弄上去的,郝允雁被反手吊起来,脚趾微微顶在地上却吃不上力,整个人弯曲着在摇晃那对仿佛就要瓜熟落蒂的东西,三姨太拧了拧凑到她耳边恶狠狠说:“我真想割了它们。”继而转身对白敬斋笑言道:“老爷知道这是体力活让贱妾干,贱妾也不想累着,给她尝尝新鲜的吧,很好玩,老爷看了一定喜欢。”说完取来绣花针在郝允雁面前晃来晃去,郝允雁惊恐的心吊了起来,目送着绣花针扎向自己的**末梢,吼着浑身颤抖,两条腿散乱的在原地踏步,高贵的面容顿时扭曲成夸张的怪物。白敬斋也震撼了,第一次认识郝允雁时,内心就对她有一种强烈的虐待欲,今天才发现自己过去对郝允雁的那些残忍算是仁慈的,三姨太的手段令他不寒而栗连忙阻止,三姨太对郝允雁的夺宠之恨白敬斋是体会不到的,只要这个女人还在老爷面前得宠,自己随时就有被赶出白府的可能,她要借这个机会警告她,在白府她三姨太才是真正的女主人,便阴阳怪气地说:“你看,老爷还是疼你的,那奴婢就换个方式伺候白太太吧。”

平静中又是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鲜血珍珠般冒了出来,郝允雁向她求饶:“三姨太这下出过气就放过我吧。”三姨太咬牙切齿说:“有那么容易放过你吗?今天你落到了我手里就认命吧。”白敬斋舍不得了,忙喝止道:“行了,放她下来,松绑,教训一下就成了。”他走过去心疼的抚摩着她又说,“你不要怪我狠毒,是你背叛了我,你如今是我白敬斋的女人明白吗?”郝允雁哭丧着回答:“是的,允雁谨记老爷的教诲。”

郝允雁挣扎得用尽了全部体力,放下她后瘫软在地上,她的精神完全崩溃,失去了人的记忆,仿佛自己生来就是一个爬行动物,她趴到白敬斋脚下保证道:“老爷,允雁永远是你的女人,不会离开你。”三姨太咳嗽了下,郝允雁明白她的意思,爬到她跟前下贱的说:“从今往后我是三姨太的奴婢,给您跪着听您使唤。”白敬斋今天在三姨太那里茅塞顿开,终于明白他心里一直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外出应酬时郝允雁是他高贵的夫人,回到家就成一条狗任他主宰,想想也对得起自己每月5000块的支出。三姨太正到玩兴上,说:“老爷昨晚遇险要不躺下休息,我们两人服侍你如何?”她这话突然提醒了白敬斋,日本人昨天晚上放炮,自己在吴淞区的分行情况还不知有无凶险,想赶去看看,说:“不不,日本人打进来了,我得马上去吴淞区。”他看了看狼狈不堪的郝允雁,有心放她回家,一想到她的背叛让自己今后在欧阳雅夫那抬不起头来,决定再给她点苦头,顺便也补偿一下之前对三姨太的冷落,便说:“她就交给你了,记住别乱来,否则要你好看。”

郝允雁绝望的看着白敬斋离去,现在已经没有人阻止三姨太做任何事情了,房间里响起三姨太爽朗的笑声,让郝允雁吓得簌簌发抖,她明白自己离不开白敬斋的恩赐,为了救丈夫的生命自己必须忍辱负重,她早就想明白了一个道理,虽然自己在肉体上背叛了丈夫,但是能够拯救他的生命这是一个妻子的大爱,想到这她不想再反抗,神志恍惚的听命于三姨太太的戏弄,这是极刑过后的释放,每个神经末梢都张开着毛孔呼吸来自莫名的快感,羞辱转换成内心的渴望,犹如吸食了大麻。

白敬斋心急火燎来到吴淞区,那里已是一片白色恐怖,军人和伤员来回穿插着,有几家医院开来了医疗车,现场搭起帐篷救治从前线退下来的伤员,他的宝顺分行外围有几名士兵和警察在保护,把他拦住盘问:“这里禁止通行,请回吧。”白敬斋指向不远处的建筑说:“那栋房子是我的宝顺分行,我得过去看看啊。”乔警长正巧走过认出他,招呼道:“哎呀,是白老板,前面在打仗你凑什么热闹?”白敬斋忙解释:“那边是我的分行啊。”乔警长望了望宝顺分行挥挥手让他通过并提醒道:“请务必停业几日,锁好大门以防歹人抢劫。”

宝顺分行本来就大门紧闭着,除了几名职员看守,还有宇喜多井派来的十几个日本武士躲在里面,宇喜多井之前错误的以为日本军队将不费吹灰之力当日就可打到吴淞区,所以让加藤和吴涛带人过来守卫,生怕遭到不明真相的日本军队洗劫。今天清晨上海警察守备部队接管了吴淞地区,这样一来加藤他们驻守在宝顺分行不仅毫无意义,而且身处陷境,周围全是中国士兵和警察的设卡普查,他们这批人中,除了吴涛是中国人,其他都是日本人不会说中文,加藤虽然会说但是很生硬,禁不起盘查。白敬斋也意识到了这点,再三吩咐他们不要出去,这不仅是为了他们,更是考虑到了自己有通敌的风险,所以必须想办法转移出去。

三姨太越玩越离谱,她要让郝允雁在家丁面前丢丑以后没有办法当白家的正房太太,便阴阳怪气的说:“你不是总想当白太太吗?好,我让你在下人面前丢光了脸,看你以后怎么当白太太。”说完打开房间的门命令道:“给我爬到院子里去。”郝允雁蒙了,说:“我没穿衣服,院子里有男家丁被他们看见我如何做人啊?”三姨太早已失去理智,一把揪住她的头发往外拖,院子里有个老头在扫地惊得目瞪口呆,白府上上下下都知道这个女人与老爷的特殊关系,并要求唤她白太太,远远的偷看着没有敢上前。有个女佣很反感这样糟践人,上去劝阻三姨太,被三姨太痛骂一顿。白敬斋估计今晚是不能回家了,打电话回白府告诉三姨太放了郝允雁,电话是这位女佣接的,汇报给了白敬斋,白敬斋怒道:“你给我把三姨太叫来听电话。”三姨太真高兴着,女佣跑去说:“三姨太,老爷来电话。”三姨太猛然在疯狂中清醒过来去听电话,白敬斋骂道:“你这贱人不想活啦?郝允雁早晚是我白府的太太,你让她脱光了院子里爬,被男家丁看到我的脸面往哪搁?快让她穿衣服回家,你就等着比她更严厉的惩罚吧。”他停了停,又不由自住的扔下狠话:“别忘记二太太的下场。”

三姨太听得出老爷的这个威胁,二太太不仅是被赶出了白府还让他派人给杀了,不禁毛骨悚然,意识到自己的鲁莽闯下了大祸,她竭力的否认,白敬斋已将电话挂断,女佣提醒她:“三姨太,那女的还在院子里亮着呢,快让她回屋吧,老爷的脾气您是知道的。”

三姨太奔到院子里拉起郝允雁就跑回屋里,将二太太的旗袍恭恭敬敬的递给她说:“白太太请穿上回家吧。”郝允雁不知其意,以为又是她玩出的新花样在考察她的奴性,慌忙跪下态度诚恳地说:“奴婢不敢,奴婢在三姨太面前没有穿衣服的权利。”三姨太早已没了刚才的那种霸气,拉她起来,郝允雁怕有诈就是不敢,哭丧着脸恳求道:“白太太您就行行好起来穿衣服吧,刚才是我的错向你道歉,院子里的事老爷要问起来,你千万别说有过啊,其实我今天也是奉老爷之命惩罚你的。”郝允雁看她这副神态不像在作弄她,站起身望了眼三姨太,腿一软又咕咚跪下趴在地上道:“三姨太怕又是要用折磨奴婢了。”三姨太担心老爷会搞突然袭击回家,硬是将她拉到床上坐下,自己脱去衣服地上一跪说:“白太太穿衣服吧,奴婢求您。”郝允雁疑心重重地问:“三姨太果真让奴婢穿衣服回家?”三姨太忙说:“您是白太太,我才是您的奴婢,请求您的原谅,我愿意以后听您使唤,老爷来了替我说说好话罢。”

郝允雁回想起刚才白敬斋有过电话,估计知道了此事,而她多次强调不要告诉老爷,不像是在伪装,腾的站起身穿衣服,一天一夜没有回家不知家里情况如何急着要回去,刚走到门口,便想起自己刚才被她凌辱不能就这么算了,一股强烈的复仇之火涌上心头,盯着她一步步走过去,说:“你这可恶的女人,我要让你尝尝被羞辱的滋味。”说着将她手脚捆扎起来,嘴堵上拖到院子里,自己扬长而去。没有人敢上去救她,谁去救说明谁看见了,以后日子不好过,到了黄昏时分,管家从外面办完事情回府,发现院子里有个女人光秃秃被手脚捆扎扔地上,一看是三姨太,连忙转过脸跑到大堂上叫来女佣替她解绳子,三姨太第一句话对女佣说:“这事千万别跟老爷讲,还有白太太在院子里爬的事情你们也一概说没有看见,等我过了这关会好好的奖励你们。”女佣心里也害怕自然不会管这闲事,说道:“三姨太放心,奴婢不会说,但其他人说不说可不知道啊。”三姨太有气无力地承诺道:“你去跟其他女佣通个气,等我几日后每人赏你们100块。”

事情发展到这种局面是三姨太无法想象的,这事她只能够吃哑巴亏,如果向老爷告状,最后遭遗弃的一定是她这个三姨太,而且很有可能步二太太的后尘。吃饭的时候管家大大咧咧的要出去,三姨太叫住了他,说:“今天你看见了我的身体。”管家慌忙解释:“三姨太,我是无意中外面进来看见的,再说要不是我,您现在说不定还在院子里呢。”三姨太笑笑说:“我不追究你,这事儿其实看几的人不少,他们都猫着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去告诉他们,我每人赏一百块封他们的嘴巴,谁要不识相在老爷面前乱说,老娘就废了他。”管家有些为难,不愿管这承担风险之事,便说:“三姨太要说自个儿去说,我什么也不知道,也没有看见。”三姨太太需要管家这次帮她了,让他等等,自己回屋取出2000私房钱来,交给他说:“这个你去分分,让他们守口如瓶,多了是你的。”管家是爱财之人,不拿白不拿,尴尬地笑着应道:“好说,好说。”三姨太仍然有点不放心,暧昧的朝他一望,暖暖地又暗示说:“你如果帮我过了这关,以后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三姨太绝不吝啬,你明白我的意思吗?”说着手指优美的在他的胸脯上划了个圈,管家早被她的一言一行挑逗得六神无主,频频后退靠在门上,三姨太走过去贴着他耳朵轻轻说:“怎么你现在倒害怕了?我说了,只要你替我摆平下午那事情,老爷不在的时候三姨太随你用。”管家吓得不知所措,而心里是多么的渴望。

下午,郝允雁跌跌跄跄回到家时,女儿已经放学回家,刘秋云从昨天下午开始就全身心照顾着她家这一老一小,昨晚日本向闸北等地开炮时,位于法租界的霞飞路只听到隆隆的声音并没有受到建筑破坏,倒是王守财沉睡了两个月后奇迹般重新苏醒过来了,人一醒就得喂他东西吃,刘秋云立刻淘米烧粥,女儿陪着爹爹说话,第二天下午刘秋云菜场买来鸡烧鸡粥给王守财补充营养,女儿真喂着爹爹,看到母亲平安回来放下碗扑向她喊道;“姆妈,你一夜没回来我们都急坏了呢,上哪去啦?”郝允雁冲到丈夫床沿看看他,微笑着说:“姆妈这不是好好的回家了嘛,你爹醒了这是喜事,别哭丧着脸。”又转向刘秋云解释说,“昨天我去参加婚礼的那家饭店被炮弹打中倒塌,整个宴会厅的人全被围困在废墟中,第二天上午警察赶来才救出。”刘秋云想问上午被救为什么直到下午才回家,一看她这身陌生的旗袍,不用问刚才去了白老板家,也不再追问,说,“算了算了,以后晚回来打个电话。”

郝允雁一个上午被白府三姨太折磨显得非常疲倦,刘秋云说:“那你一晚没有睡过,不如睡上一觉,囡囡我照看着,今天晚饭就让我来烧吧。”郝允雁担心地说:“听说日本人在打我们上海。”刘秋云说:“是啊,我去接囡囡时看见马路上都是游行的队伍,报纸和电台上说老蒋向日本宣战了,这战要打起来,上海怎么禁得起炮轰啊,我这楼房一枚炮弹就倒塌,全部财产泡汤。”郝允雁忿忿地说:“日本人太可恶,我要有儿子就让他参军抗日去。”刘秋云楞了下,叹口气说:“哎,不知道我家连友的部队在哪里,跟日本人交上火没有。”郝允雁安慰道:“放心吧,秋云姐,你人好,吉人自有天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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