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个姨姨,一九五一年从山东来到下野地,她给我讲过许多她们的事。如今我的这个姨姨还生活在下野地,不过,她已经退休了,每个月有几百块钱的退休金。每次见了我,都喊着我的小名,问我怎么还没有把她们的事写成书。其实我已经写了好几本关于她们的书,但不知为什么,总不好意思拿给她看。生怕她看了会不满意,被她一顿臭骂。其实在下野地,除了山东女兵,还有一群湖南女兵,有八千多。近几年,有好多书写了她们。鲁女和湘女比,人要更多些,因文化程度没有湘女高,基本上都到了最底层,干着最重的体力活,吃的苦受的累也要更大更多一些。不过,我写鲁女,更主要一个原因,还是因为我姨姨,我母亲,她们是胶东人。一口胶东话,怎么也改不了。来新疆五十多年了,一开口,还是大葱味。她们给了我任务,让我写她们,不完成,对不起她们。再说了,她们的事,了解得多,写起来,也能写得好一些。所以,接下来,要讲的,还是一个山东女兵的事。
1、
她叫什么,已经不再重要。重要的是那一天,她和一群山东女兵,一块来到了这个地方。和许多女兵一样,她还差三个月才到二十岁。不过,为了讲述的方便,我们还是叫这个女人叶子吧。
叶子走进了下野地,站在了一片沙土地上,站到了一群穿着黄军装的男人面前。军装很破旧,已经没有了帽徽领章,但有明显刚取下的痕迹。叶子也穿着和男人一样的黄军装,但军装是新发的,新的还没有用水洗过。
一样的军装,一样的身份。光滑的脸蛋子,细细的腰肢,在大戈壁滩上,不会得到不一样的照顾。刚走进这片由地窝子组成的营地,叶子就和一块来的女人编进了生产班组,马上就发了一把很沉的坎土镘。
杜干部指着一片荒野说开荒。
没有拖拉机只有三头牛。十架铁犁七架得用人拉。没有动员,男人们一起涌过去,围往铁犁争抢纤绳,抢到手的有些得意,被挤到一边的很有些垂头丧气。
犁子后面是女人,乱乱地站了一片,等着泥土翻起后,拣起杂草灌木的根须,再用齿耙把泥土耙平,让一块荒滩变成田块的样子。
杜干部扫了一眼,看见了叶子。叶子正对身边一个女伴说着什么。
和牛一样壮实的男人脱掉上面衣服,裸出脊背胸脯,古铜色肌肉块交错重迭,如脚下的土地,阳光强烈,照在上面,象涂了一层油。
女人的眼一下子花了。先是愣愣地看,看了一会,感到了什么,有些不好意思,低下了头,或转过了脸,故意不再看。
叶子和别人不一样,别人看,叶子也看,别人不看了,叶子还看。不但看,脸上还有表情,表情里,透着一种喜欢。
杜干部吆喝了一声开犁。
嚓地一声,金属的犁尖剌进了处女地,随着男人们身体深处力量的涌动,坚硬板结的土层破裂了,一块块黑色的鲜泥,带着一种痛疼的快感,把自己的肥沃展示给阳光。乳白色的湿气挟着清冽的芬芳立即飘荡开来。
嗅到了来自土层深处的气味,许多鸟儿飞来了。在一片崭新的泥土上,在一群男人和女人之间,它们跳着舞,唱着歌。仿佛在在为这个地方新日子的开始,举行庆祝仪式。
在下野地城镇的广场上,有一尊铜铸的雕塑,雕塑的名字就叫:军垦第一犁。几个半裸的男人,拉着一架木犁,在荒原上耕作,成了某个岁月的象征。在新疆的许多地方,都立有这样的雕塑。据说,各个地方的开荒者,都说自己的拉的那个犁,是军垦第一犁。我也和别人争过,我是下野地的人,我一直认为,军垦第一犁肯定是在下野地。并且拉动这一犁时,还有许多山东女兵在旁边,其中就有一个叫叶子的女兵。
男人拉犁耕地,女人们跟在后面,把翻起的草根树根清理出去。
叶子弯下腰,从泥土里抽出一条红柳的根。根又柔又韧,随着叶子身子的直起,那红柳根便自行弯成半个圆弧,继而洒脱地离了叶子的手,在空中划出一条好看的曲线,落到远处的野草丛里,发出啪地一声闷响,叶子的胳膊伸向天空一直等着它落地,这动作使叶子胸脯前的衣服绷得好紧。
炊事班的人送来了水,杜干部吹了哨子,让大家休息一会。
大家都围向水桶。
大汗淋漓的男人走过来,散发着汗味。气喘吁吁的女人也走过来,热得满脸通红。全站到了水桶跟,一个男人刚要拿起水瓢舀水,被伙伴捅了一下,朝四周一看,看到一群女人,全是很渴的样子,马上明白了,不好意思的放下水瓢。并把位子让开了,让给了女人。女人们不傻,男人这么做,是什么意思,马上明白了。也站在那里不动,不去拿水瓢。
别人不去拿,叶子去拿。一拿起水瓢,好多人看她,目光里有话,全在说她。她听到了,却不理会,一样弯下身子,舀起了一瓢水。只是舀起水来,没有往自已嘴里倒。端着水瓢,走向了男人,把一瓢水给了流汗最多的一个男人。
男人瞪着眼望着叶子,叶子越走越近,男人竟往后退。叶子停住,很有些奇怪地问他,是不是不渴。男人站下了,叶子说,喝吧,不渴了,拉犁才有劲。
一个男人喝完了,再舀一瓢,给另一个男人喝。喝完了,还说,好喝,好喝。等着喝水的男人,围了过来,把叶子围到了中间。
四周是光脊背,象墙一样。不透风,还散发着热。叶子只穿了衬衣,可还在流汗,比干活时流的汗的还多。容易湿的地方,全湿了。
收工时,统计员给杜干部说,放了火箭,一天开了三十亩。杜干部说,一天就开了这么多地,过去没有过。
2、
休息天,别人躺在地窝子里睡觉,叶子不睡,往外跑。叶子年轻,象一只鸟,不知道累,只想到处飞。
隐隐约约听到远处有轰鸣起伏,因熟悉海,便一下子认为那是海浪翻动的声音。脸不由朝西北方向转动,想寻到一片没有边沿的蓝色,眸子使了劲,都酸疼了仍不能看见一心要看见的。
边飞边看,飞出了营地,飞过了一片戈壁,再飞过一片胡杨林,叶子看到了海。真的是海,和海一模一样。望不到边,还有浪。但再仔细看,海是海,却不是蓝的,浪是浪,却不动。
明明是海,怎么会是这个样子,叶子不甘心,想弄明白。看到一棵树,想爬到山上去看。一些东西,想要看明白,就要站在高处看。
树是一棵胡杨树。树权不多,不好往上爬。两只手抓住了树干,一只脚抬起来,去踩一个树杈。踩住了树杈,就能上去了。
树杈离地面高,叶子的腿,往上翘了几次,也没有翘上去。正想着有没有别的办法可以爬到树上去,听到身后有说话声。
吓了一跳,手一松。叶子摔到了地上。地上是沙土,很软,摔一下没有事。赶紧回头看,看到了一个男人。一看到这个男人,叶子笑了起来。
这个男人是杜干部。
杜干部来了,叶子没有再往树上爬,不是不好意思爬了,是用不着爬了。杜干部说,上到树上去看,一样什么也看不到,这也是海,只是这是沙海,沙子的海。叶子明白了,叶子说,怪不得那么象海。
知道了沙漠也是海,叶子和杜干部沿着沙漠边缘边走边说话。沙漠边上有一条季节河,这会儿河里没有水,全长着野草和野树。
杜干部说,这里有野猎有狼,一个人不要随便到这里来。
一听这个话,叶子脚步慢了一点,也离杜干部近了些。
象是要证明杜干部的话不是瞎说,从前边的野草丛里传来响动声。
听到响动声,杜干部和叶子站了下来。响动声越来越大。转身跑,还来得及,可这会儿不能跑,这儿跑了,会让叶子笑话。不管怎么说,杜干部也是个打过仗的人,并且在杜干部的腰间,还插着一把手枪。
叶子怕了,离杜干部又近了些。杜干部说,别怕。说着,从腰间掏出了一把手枪。看到手枪,叶子没有那么怕了。不过,她还是站到了杜干部的身后。
密密的野草晃动着,露出了一条缝。叶子眼睛好,透过那条缝,看到了一个狼头。叶子马上大声叫了起来,指着那条缝,嚷着狼来了。边嚷,边靠到了杜干部的后背上。叶子的胸脯很鼓,这一靠,就先把整个胸脯靠上去了。
好象从背后打了一枪,杜干部身子动了一下。不过,只是动了一下,没有干别的什么。不是不想干点别的,是来不及。别说干什么了,连想都来不及了。因为,几乎就在同时,杜干部也看到了那只狼的脑袋。
虽然杜干部举起了枪,但杜干部知道一只野狼有多厉害,这么近,举枪已经没有用。杜干部只能闭起眼,等着狼扑上来,和狼来一次死拼。
眼睛闭了起来,狼却没有扑上来。正觉得奇怪,听到了说话声。狼不会说话,只有人会说话。杜干部睁开眼,看到了一只狼的同时,还看到了一个人,准确说,还有一匹马。只是狼是一只死狼,搭挂在马的脖子上,怪不得叶子和杜干部会先看到狼,后看到马和人。人是个活人,骑在马上的脊背上。
骑在马上的人喊了一声杜干部。
3、
骑在马上的人是个男人。
一道刀砍的疤从额头的右角斜着横到下巴颌的左面,将一只眼和鼻梁拉扯得变了形状,疤痕虽然已愈合但绽开的肌肉再无法回到原来的位置上,明显地鼓凸在刀口两边并且呈现出紫红的颜色,横在黝黑脸膛间显得格外刺目。
他左脚先离开马蹬,右脚朝后上方划了个不太规则的弧线,随着身体在转动,落到了地上。当右脚也落到地上时,两只脚的后跟一下子并在了一起,发出沉闷一响的同时,朝着杜干部行了个军礼。
把老步枪挂在鞍子的桥端上,伸出一只手扯住狼的一条后腿,把狼从马背上拽了下来。尔后从腰间抽出一条皮绳,熟练地挽了一个活套扣,绕上狼的脖子,往胡杨树的一条胳膊粗的树杈上一拴,那只狼便在离地面两尺高的空中悠悠荡荡了。
狼胸脯上的致命伤口不是子弹造成的,而是刀子扎出来的。他的皮靴里插着一把刀子。他把刀子拔了出来,在油亮的皮衣上蹭了两下,伸向了挂在胡杨树上的死狼,去剥狼身上的皮。
叶子不想看了,叶子说她要走了。杜干部说他没有别的事了,可以跟叶子一块走。听杜干部说和她一块走,叶子很高兴,站在那里,等杜干部走过来,和杜干部一块离开。
走在路上,叶子问那个男人是谁?杜干部说,他姓丑。一听这个姓。叶子笑了起来,杜干部问叶子笑什么。叶子说,他真该姓这个姓。杜干部说,为什么。叶子说,他长得丑啊,不但丑,还很凶,很吓人。
杜干部告诉叶子说他原来的样子也是很英武的,他有一个绰号叫一刀狠,他打仗总不肯离一把大刀,杀人从来只砍一刀,一刀就能要敌人的命。只有碰上他的刀,没有一个能活下来。一个刀法有名的日本鬼子想用刀结果了他,可没有达到目的,只在他脸上留下了一道疤,而自已却被卸了八大块。每次战役下来,他都要立一次功,说真的,问他立过多少次功了,连他自已也说记不清了。
听杜干部这样说了,叶子心里想,下次要是见了他,一定要对他说,你很了不起。
4、
这天夜里,跑了一天的叶子,一上到床上,马上就睡着了。倒是那个杜干部,平常头一挨着枕头,就打起了呼噜。今天却不知怎么回事,翻来覆去睡不着。睡不着,就会乱想。想着想着,想到了白天的事,想到了那个山东姑娘。想到最后,他做出了一个决定。
第二天早上集合,给各排各班布置生产任务。布置完了,杜干部提到了叶子的名字。杜干部给叶子一个人布置了任务。杜干部让叶子去炊事班干活。
一听说让叶子去炊事班干活,大家全转过脸看叶子,表情全是羡慕。在炊事班干活,风吹不着,雨淋不着,太阳晒不着,有什么好吃的,可以先吃,不但可以先吃,还可以想吃多少就吃多少。不知有多少人做梦都想去炊事班。
杜干部说完了,刚要宣布解散。叶子举起了手,说她要说话。杜干部让叶子说了。都以为叶子是太激动了,想表达一下心情。没想到叶子的话一出口,大家全愣住了。因为,叶子说,我不去炊事班。
看大家一脸不明白,叶子加大了嗓门,说了不去的理由。叶子说,我不去做饭,叶子说在老家农村天天做饭,早就做得烦烦的了,够够的了,还说我身体好,有力气,在地里干庄稼活最合适。
叶子说不去炊事班,杜干部脸色有些不好看。杜干部给别人派任务,还没有人说过不字。不过,虽然觉得有点没面子,可心里并不生叶子的气,倒觉得这个女子果然有些不一样。
没有去炊事班,就得去地里干活。走在路上,一个名叫王五的男兵凑近叶子,说叶子真是太傻了,有福不会享。叶子说,你才傻呢。
中午的太阳象个烈焰熊熊的火盆,放在人的头顶上面烤。中午饭不回营地去吃,炊事班的人把饭菜送到地里来,大家坐在地头把中午饭吃完。看太阳实在太毒辣,杜干部没有马上让大家干活。杜干部让大家休息二个小时,等到太阳不再象火盆一样再去干活。
二个小时可以找个地方好好休息一下,大家全往树底的荫凉里钻,到了树荫下,不管地上是土还是草,就躺倒放松了身子。想着多生些力气,好对付下午紧张的体力劳动。
叶子比别人走得远了些,因为近处可以乘凉的地方都被一个个劳累的身子占光了。叶子走进一片红柳丛中,意外地发现了四五簇红柳围出的一个空间,枝梢投下的凉荫恰恰能把整个人遮住。只是东边开了口子,象一个门窗一样,可以看见不远处的土坡顶。
很象一间房子,叶子就把它当成了一间房子,就做起了一些只有在房子里才会做的事。
到了房子里,实在没有什么理由还让被汗水打湿的衬衣继续粘糊糊地贴在皮肉上。叶子没有多想马上解开了衬衣纽扣,随着唰啦一阵声响,湿透的白衬衣就离开了叶子的身体,到了叶子的手中。叶子象拧一条湿了水的毛巾一样,扯着两头用力翻绞了几下,一串连在一起的汗滴便落下来,触到晒焦的土地发出咝咝的响声,同时升起一团白蒸气。拧去了汗滴,叶子又把衬衣抖开,晾晒到了一个弯曲的红柳枝上。
人是离不开衣服的,但有的时候,身上没有衣服会觉得更舒服。,除去了布遮衣捂,清风直接到吹到皮肢上,荫凉象水一样,从头顶流淌下来,好象一下子换了一个天,夏天换成了秋天。
一只蝴蝶飞过来,叶子伸手想去捉。蝴蝶没有躲开,反而朝她身上飞。飞到了她的胸脯上,直接落了上去。叶子低头一看,这只蝴蝶真会找地方,不偏不斜,刚好落到了她的**上,站在了那花蕾一样的乳头上。叶子伸出的手,收了回来。不知为什么,这会儿,她有些喜欢让这只蝴蝶停在那个地方。平常没有注意往那里看,这会儿一看,好象和过去有些不一样了,这些日子干活干下来,别的地方有什么变化不知道,两只**却长大了不少。又圆又鼓,真的象花开了一样。
想到了花,想到了花开的样子,叶子就闭起了眼睛,把自己当成一朵花,做了开放的样子。两条手臂高高举过头顶,十根手指自然相交。腋窝处的柔毛细草一样隐约露出了一部分,脖子随着手臂的伸展出向上向上昂挺,柔韧的腰肢绷成了一个弧度微妙的弓,让原本就很圆满挺立的乳房得到了充分地显示……
就在这个时候,东面土坡那一边的草滩上,五个男人正朝坡顶走过来。他们的肩头上全扛着一把坎土曼,他们这个时候走过来,没有别的事。只是因为他们提前完成了一条引水渠的挖筑任务,赶去向杜干部汇报成果。杜干部在坡这边的一块地里,要见到杜干部,一定要翻过个土坡。土坡不高也不陡,很容易走。五个人没有并排走,有两个在前边走,三个在后边走。两个先走到了坡顶。到了坡顶,两个人一块站下了。站得很突然,看得出来,原来没想站下来,是一下子看到了什么东西。这个东西有些厉害,让他们一下子不走不动路了。后边三个人,看到前边两个站着不走了,以为是在等他们赶上来。其中一个说,你们先走吧,用不着不着等我们。可两那个人,好象没有听他的话,压根儿没有理会,还是直直地站在那里。三个人赶了上来,走到他们跟前,看他们还不走。觉得有些怪,刚要问他们怎么不走了,却象被什么打了一下,张开的嘴发不出了声音,和前边两个人一样,朝着一个方向,变成了石头一样的柱子。
这时的叶子还在闭着眼睛象花儿开放一样伸着懒腰,觉得很放松了以后,叶子决定把花儿收回来,并准备藏到衣服里去。想好了以后,叶子把举起的胳膊放了下来,并同时睁开了眼睛。
眼睛刚睁开,射出去的目光,就好象碰到了什么东西,碰得挺厉害,让她的头有些晕。赶紧定了一下神,去看到底碰到了什么东西。一看,看到坡顶上立着五个黑色的石柱子。觉得怪,刚才还朝那个地方望过,除了几簇芨芨草外,再没有什么别的什么了。怎么会一下子冒出五个石柱子。不过,很快,叶子就知道那个五个石柱子是什么东西了。因为,真正的石柱子不会动,再大的风也吹不动。可现在一点风都没有,它们却动了起来。
知道了是什么东西,叶子并没有慌乱。只是让手中的动作快了些,把晒在红柳枝上的衬衣扯过来,穿到了身上。又把扭扣一个个系上,才走出了红柳丛。走出红柳丛后,叶子又停下来,把被树枝划乱的头发用手指梳理整齐了。
直到叶子走得看不见影子了。五个男人才好象醒过来,互相看了看,谁都不说话。五人往坡下去,走得很慢,好象刚发生的一件事,用掉了他们许多气力。快走到杜干部跟前时,其中一个年纪大一点的男人停了下来,对另外四个人说:就当什么都没有看见,对谁也不要说。其他四个人一块点了点头。
每天晚上都会有一些男人凑到一起喝酒。喝了许多酒后,其中一个男人说,告诉你们吧,今天我可是开了眼了,遇到了一件美事,可比什么喝什么酒都过瘾都来劲啊。别的男人不相信他的话,说他是胡说八道,说在这戈壁滩上,不可能有什么事比喝酒还过瘾还来劲。这个男人说,看来我不说出来,你们是真的不信啊,不过,我告诉你们了,你们可不能再告诉别人啊。喝酒的男人一听,全说,你说,我们保证不会对别人说,我们要说,我们就是王八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