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凤凰归来 (1)

作者:寒鸦    更新时间:2014-09-01 11:36:48

                                  一  凤凰归来

一列鹿马车队徐徐行进。

这支队伍并不庞大,九位精灵,八匹马,十二只梅花鹿,两只花斑猎犬和一只老眼昏花的母猫。鹿队走在中间。鹿队前有两位侠灵开道,后面跟着四位侠灵压阵,剩余的两位侠灵,一位远远地走在队伍之前,另一位若隐若现地尾随在队伍之后。

十二只梅花鹿都是雄鹿,每一只都体态匀称,毛色鲜亮,最惹眼的是他们秀丽的犄角,所有鹿角都是三叉,左右角相对而生,像两颗并生的古树。这十二只鹿就像一母所生的兄弟,外形基本相同。十二只鹿中的六只走在一辆四轮香车之前,两两并行,前后排成三组,迈动着有序的步子,四轮香车便稳稳的随之行走。剩余的六只也是两两并行拴在香车之后,背上各驮一只色彩缤纷的包袱。每一只梅花鹿的颈上都系着一只金黄色的铜铃铛,每一只铃铛的厚度和材质不尽相同,发出的声音也各有特色,铃铛随着鹿步的起伏叮当作响,摇曳成悦耳的一串曲子。两只花斑猎犬夹杂在鹿队中,时而奔跑在车前,时而落在四侠灵之后吻香花逗绿草,像踏春的少年玩世不恭。

鹿车里坐着一位美丽的少女,她有着梦幻般的美貌,古灵族对女精灵所有苛刻的审美要求都能在她的身上得到满足。她的美貌像初春满山的嫩绿柔黄伴着些细雨微雾,像青山白云的倩影映入碧波荡漾的绣湖。她像自然之中所有可观可感不可言的美景一样,一触目便满心愉悦惊喜,纵使千欣万赏也难以生厌。尤其是她的眼,像只有十岁的小精灵的眼一样,纯洁如天鹅梳洗过的羽毛,纵使一粒尘埃也无法寻觅。

她就是童谣传唱中的凤凰公主。当她的鹿车碾过热闹的城街小镇,小精灵们追着她的车队像蝴蝶一样翩翩起舞,口中唱着“凤凰归来”儿歌时,却不知道他们围观的鹿车中的少女正是口中传唱的公主。

凤凰公主随行的八位侠灵都是普通打扮,随身佩戴的武器稀松平常。一路行来,只要有路可绕,他们从不穿越街市,但异族的侵略迫使黄精灵们四处避难,越是偏僻之处越深得精灵们的信任,因此他们的旅途中总有一些绕不过的城镇。尽管如此,当八位侠灵簇拥着凤凰公主经过熙熙攘攘的小街镇时,谁也不会觉得他们与别的精灵有所不同,况且这时凤凰公主的鹿车总会垂下帘幕,欣赏鹿车的精灵无法看到香车里精灵的容貌。

每当进入精灵稀少的地方,凤凰公主就会收起帘幕,不知疲倦地欣赏着每一处陌生的景色。她像刚刚睁开眼看世界的孩童一样,对任何事物都不会厌烦。

凤凰公主只知道自己要去一所叫“王城”的陌生之城,据说那是她的出生地,虽然还叫王城,但众王之王早已不复存在。凤凰公主希望她的父王聃蝶陪伴她去遥远的王城,但聃蝶说自己老了,不愿离开鹿邑群山,因此她只能孤独地前往陌生的王城。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就要被迫离开鹿邑群山,离开她无忧无虑快乐成长的家园,那里有她所有的朋友,还有她欢乐无比的记忆。

当聃蝶将早备好的十二匹远征梅花鹿套上四轮车时,凤凰公主才明白她的父王早已知道她要离开,还瞒着她备好了远足的行囊。那一刻她哭得特别伤心,并生气地说永远也不要离开鹿邑家乡。聃蝶尽管早知这一天终会来临,却也忍不住悲伤起来,但他没有流出慈爱的泪水,而是理智地劝说女儿,并讲述了她的身世——她是古灵族最后一位众王之王之王觉罗王唯一的血脉。在古灵族饱受凌辱、众灵涂炭的时刻,需要她站出来,以高贵的血统点燃古灵族复仇的火焰,让蠢蠢欲动的众灵凝聚起来,迸发出足以吞噬一切的力量。

临行时凤凰公主握着聃蝶的手嚎啕大哭,可最终还是被迫乘上鹿车,在一阵尘土飞扬中风驰电掣地离开了成长的家园。为了排遣与亲友家园分别后的寂寞和忧伤,聃蝶让凤凰公主带上了陪伴她长大的三个朋友,两只不会打猎只会沾花惹草的花斑猎犬和一只老得要掉牙的花狸猫。两只猎犬一路蹦蹦哒哒,玩累了就爬上鹿车,还神气活现地吠叫着似乎在谴责梅花鹿的步伐不够迅疾。老花狸猫尽管有着舒适的膝盖可以依偎,却似乎虚弱得经不起一点旅途的颠簸,白天黑夜都眯着眼打盹。尽管有三位挚友相伴,启程之初的公主仍免不了以泪洗面,每日清晨醒来便叫嚷着要停止前进。

为了安全顺利地抵达王城,八位侠灵选择了一条迂回曲折的偏僻小道,因而从未离开鹿邑群山的凤凰公主并未看到古灵族被奴役的惨象,一路上美丽的自然风景、与隔绝但祥和宁静的小镇风光使她误认为,鹿邑群山之外的世界同样美丽而静谧。

旅途上的新奇渐渐消除了离情别绪。凤凰所至,百灵雀跃。只要凤凰公主走到哪,哪里就会有异兆发生。当她的车队将要穿过一些藏在山谷里的街镇之前,乌鸦、喜鹊和麻雀成片地盘旋于街镇上空,或者落在茅屋、瓦屋、树枝上,吵闹不停,像是街坊四邻在讨论着一桩颇具争议的新闻。有时候,一些胆大的野鹿、山羊、野猪突然闯入精灵密集的集市,引得猎狗狂奔吠叫不止,精灵们跟在后面看热闹,上演着一出出的活闹剧,随后凤凰公主的鹿车矫健轻捷地碾过街道。

当凤凰公主的鹿车穿行在树林里时,鹿、麂、兔、松鼠、山鸡等数百种动物或站在小山岗上遥望,或藏在树丛中吱吱叫着欢迎,胆大的动物还会夹杂在十二只梅花鹿中奔跑,甚至与两只花斑犬交朋结友。当她的车队走进花野里,成群的蝴蝶落在车盖上,蜻蜓则停在侠灵们的枪尖和头发上,蜜蜂也喝醉了似的翩翩起舞奏着嗡嗡歌曲。而消息最灵通的当属鸟儿,无论凤凰公主走到哪儿,鸟儿们总是提前得到消息,成群结队地立在路畔的树枝上,像是夹道欢迎。黄昏时分,车队停在古树下准备扎营过夜,无数只鸟儿瞬间齐聚在枝头,叽叽喳喳地议论不停,就连鹞鹰也加入队列,忘记了自己与其他鸟儿的身份有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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