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三节

作者:飞雪梨花    更新时间:2014-09-01 11:18:35

      终于,晚餐的菜一一端上了桌面。一锅,冒着浓浓热气与香味的罗宋汤,蹲在餐桌中央,四周紧围着的是:糖醋黄鱼、蘑菇烧扁豆、抄菠菜、粉蒸肉、马兰头拌豆腐干、海蜇荸荠、椒盐基围虾、糟卤鸡翅、草菇豆腐、山楂肉片,还有昨天只吃过一点的番茄抄茭白。

     “啊,虽然都是家常菜,但真是很丰富的啊。雨莲,你最近难得回来,一回来就给我们一顿丰盛的晚餐,家里是太需要你了!”丁家茵站起身,走到餐桌前看着,笑着,并由衷地赞扬道。

     “妈妈这么说,姐姐心里要高兴死了啊。”

      这话,尽管霁莲是和颜悦色,轻松愉快地脱口而出,然而在雨莲听来,弦外之音如针刺于心,并使她感到,唯有自己才知道的沉重的心情。对母亲的赞扬之语,雨莲毫无高兴的心情而有一丝的笑容,只是用温和,甚至含有一点忧虑的目光看着桌面,什么也没说。

     “哎,咪咪呢?我们的咪咪呢?它到哪里去啦?到哪里去啦?”丁家茵忽然想起了咪咪,更因为,没有看到经常在门边迎接她回家的咪咪,就急着站起来要找。此时,何以然正从,以前是父亲的书房,现早已改为自己的卧室里抱出了咪咪,听家茵在找,就把咪咪放到她的手上。家茵一手抱住咪咪,一手即在它的背上连连轻揉着,并说,可爱的咪咪啊,你今天怎么啦?为啥不来迎接我呀?这样的话。在轻揉时,碰到了咪咪的伤处,它自然就挣扎起来,由此,丁家茵很快发觉咪咪的后腿像是有伤。自是急着问,咦——,今天咪咪怎么啦?它怎么啦?边说边抓住咪咪,并不顾咪咪的哀叫,指着伤处给凑近过来的何以然看,说它是否受伤了?好像还很严重哎。它是怎么受伤的?!

      见母亲抬起讯问的眼睛看过来,雨莲赶紧说,妈妈,是我不好,我不小心打翻了凳子,正好重重压在咪咪的后腿上。雨莲是想以这样的,自己的过失说来堵住母亲的继续追问。而丁家茵对女儿的说法表示很不可信,讲咪咪是非常精灵的,它怎么可能被凳子压到呢?!但又不愿真的怀疑,便又以嗔怪的口气说雨莲,怎么这样的不小心,害得我家的咪咪要吃苦头了。

      何以然怕家茵再责怪雨莲,即打岔地说,咪咪是像有伤,明天我抱它去宠物疹所看看,但我看还不算严重。噢,不讲它了,我们先去洗洗手,马上吃饭,马上吃饭,就这样的把事引发开去,并随手从家茵手里抱过了咪咪,把它轻轻放在沙发上后,过来拉着丁家茵去洗手去。然而,姐妹俩都看到,母亲跑到沙发前时,再次十分心疼而伤感地想抱起咪咪,但还是被父亲硬拉着去洗手去了。

      趁父母不在,霁莲眼望着姐姐想说什么,可是又什么也没说,只是坐下来,举起筷子去夹菜吃。突然,又把凌空停顿住的筷子收了回来,放下,侧过头去似赌气般撅着嘴,不言不语。雨莲见了,悄悄地要求霁莲,快,不要这样,这个样子会引起爸爸妈妈的追问,现在不要让爸爸妈妈再问什么了,以免问出破绽来。雨莲说时,还连连推搡着她,叫着霁莲!霁莲!心中是极其的焦虑。

     “来来来,今晚有菜,来,我们一家人来喝点酒,算是为霁莲去香港饯行吧。”何以然从厨房里拿来一瓶葡萄酒,丁家茵则托着四只杯子,两人一起来到了餐桌前。

      何以然向四只杯子倒好酒,再将其中的三杯分送到三人面前,四人随即一起坐下,一并举杯,一连举筷,于觥筹交错中,倾尽一家人近期难得一聚的欢乐之情。

      何以然喝了一口酒,放下杯子时转向霁莲问她,去香港是为举办什么样的会展?霁莲便答,是“香港国际艺术品暨古董展览会”,还说是由她全权组办的喔。

      丁家茵也接着问女儿,在香港要待几天?大概几号回来?霁莲转向母亲告诉说,会展总共是一个星期。等会展结束,还要办些事,她大概在二十几号左右回来。何以然对女儿似乎总有点担心,又问,她的工作是否顺利?有什么困难没有?霁莲即眉扬喜色的回答父亲的问话,说是:爸爸,你放心吧,一切都按我的预定方案进行着,我们的团队啊,总是非常赞赏我的竟争指导方针的。然而,对这样的话,母亲却说道:经过多年来的跌打滚爬,经过一番的锻炼,我们霁莲也有了不小的进步了吧。但,你有个不能倾听别人意见,气度嫌小,以及好大喜功的弱点,今后可要多注意改改呢。“嗯……,唔……。”听母亲如此说,霁莲支吱吱唔唔的,声音比刚才低得多了,心里也苦涩得多了。

     “雨莲,你也有一个多星期没回家了,那项非洲的竟标项目进行得怎么样了?”何以然转过脸来,问雨莲时,站起身,拿起雨莲面前的小碟子,从她不便伸筷的对面菜碗里,夹出糟卤鸡翅和一勺海蜇荸荠放到小碟里,再把小碟轻放到雨莲的面前,同时用非常亲切的眼光望着女儿,很关心地等待着听到她的应答。

     “爸爸,我们东方建筑设计研究院这次,是配合国家竟标喀麦隆的议会大厦,和国家图书馆的设计项目展开工作的。目前,前期的准备工作即将完成,马上要进入实质性的第二阶段了,所以我将要更忙些了。”

     “雨莲,你还是这个项目的主要核心人员是吗?”丁家茵用注视的目光望着女儿,心中是充满了对女儿的默默关切和祝愿,还有——是最深切的疼爱。

     “也算是吧。天天心里面,对设计好的方案总有一种遗憾的感觉。常常是,看到如意之云已在可攀的山头上了,但登上了山头看那云,却又远在天边了。”

     “这是对艺术创作、艺术风格或者是艺术价值上一种艺术表现力的遗憾,是永无尽头的遗憾喔。妈妈在这些方面也总有说不尽,道不完的心得体会哪。”

     “哟,娘儿俩倒是一对艺术知音了。好,好,好,包括霁莲,我们的家是艺术品之家,很好,很好。”何以然毫无醉态,却像有醉意似的,满心欢喜地说着,并又举杯把小半杯酒痛饮地倾杯而尽。见此,何雨莲站起身给父亲又斟满了酒。

       何以然再举杯喝口酒后,指问女儿,是否有一项建筑业的诺贝尔奖,你们东方建筑设计研究院能有指望得到这样的奖吗?而雨莲却开口哈哈大笑道,爸爸是在借酒逗趣啊?讲起阿里巴巴一样的芝麻开门的话来了。你说的是‘普里茨克奖’。这项奖由总部设在美国的凯悦基金会于1979年创立。这个奖,每年评选一次,获奖者可得十万美元奖金和一枚铜质奖章哪,是由美国总统颁奖并致颁奖词的。这项奖被认为是建筑界最高的荣誉,每年都授于一位,成就卓著的的建筑大师,是表彰那些在建筑设计中有才智、有想象力、有责任感,及其建筑艺术对环境和社会作出杰出贡献的建筑师的。我们华人也只有贝聿铭有这个资格,他是第五届普里茨克奖的得主。爸爸说的是我们设计研究院,潜意识,其实是在指我吧,对我来说,那可是非份之想喔。听女儿所言,何以然夹了一筷菜入嘴,嘴嚼咽下后又说女儿,哎——,拿破仑的名言你不会不知道吧,爸爸希望你是个好兵喔。但话也要讲回来,中国的园林艺术至少也是世界建筑美学的精华之一,有什么不可得奖的?中国无奖可得,说明这个奖本身并不全面,是轻量级的,是不足挂齿的。女儿,爸爸讲得对吗?何以然言毕就看着女儿,象是在等待回答。

     “不管有理无理,,爸爸这么认为,说明爸爸是挺爱国的,这是最最有理的事了。”雨莲是这么回答父亲话的。

     “嗳,女儿,”何以然忽记起一件自己曾经似是而非的问答事,为明确正确说法,在吃了一口菜后想起地问起女儿来:

“如果说,门与户的关系,就是大门与窗户的关系,这么说是否对?有人问过爸爸,爸爸对她是这么解释的,但一直不知道讲得对,还是不对。”

     “错啦!按〈说文·门部〉讲:‘门,闻也。闻者,谓外可闻于内,内可闻于外也。’按〈尔雅·释宫〉说:‘门谓之閍。閍者防也。’古人意思是,门是供进出的,但还有传达信息和防卫的功能,而且‘一扉曰户,二扉曰门。’”

     “那我家的窗不也正是一扉的么。”

      听爸爸如此说,雨莲掩嘴哧哧地笑了:

     “不是啦。古时侯的贵族,进大门后就是庭院,而分隔外庭与内庭的是二门,也叫寝门,或叫闺门,进得此门即入内宅了。常说古代女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是指不跨过这二道门。内宅,是堂室结构的居室,堂与室之间有户牖相通,户,就是由堂入室的通道上那个单扇的小门,起保护主人不受风寒侵袭的作用。当然,现代人已将门户连用,没有多大的区别了,但户也不单指窗口的喔。〈礼记·月令〉里有:‘仲春之月,蛰虫咸动,启户始出’之句。这里的户,可是指虫鸟的巢穴,而虫鸟的巢穴从来都不会开窗的喔。”

     “哎——,不开窗户的虫鸟窝都是柴门,寒门。也有开着窗户的虫鸟窝,那是朱门,豪门。不信你去到森林里去考察考察,爸爸讲得是很有道理的吧。”

     “不用考察的啦,那肯定都是一百世纪以后的,进化了的虫和鸟喽。”

     “嘿嘿嘿嘿……。”

      说至此,父女俩因互相打趣,而欢声笑语并笑逐颜开。丁家茵看到何以然今天有这样好的喜笑颜开的说笑心情,不觉真的是深感欣慰。为此,她也难得地尽兴昂首一扬,一下子就把杯中的酒全喝了,而且更难得的,又倒了满满一杯,深怀激情地再次一饮而尽。然后手掌撑着下颏,微笑地看着在欢谈着的爷儿俩,感受着这难得有的,充满了家庭亲切又喜悦的气氛。

      丁家茵是知道的,近来,何以然一直为公司的体制改革,及技术改革的创意得不到应有的理解,响应,和积极的支持而心烦意乱,而寝食不安,有时甚至是忧虑得很痛苦。今天,两个女儿在他身边,他心中对女儿的爱得到了释放,现在是借一时的愉悦,把久有的苦恼全都压下了。

     “哎,爸爸,你看,妈妈脸颊上渗出了红光,好看不好看?瞧,我们的妈妈,也是画中的幽雅仕女吔。爸爸,你说,妈妈脸上红得像什么?”

     “红得像什么啊?像什么……像什么……像什么嘛,噢,有诗曰:‘人面桃花相映红’哪!但现在是,人面酒杯相映红的哦。”

     “好啦,好啦,你们爷儿俩竟然也拿我来趣笑啦。”丁家茵听他们如此的说笑,就赶紧打断他们的话,并侧过脸,觉得不好意思起来了。

     “哎,霁莲,你怎么一声不响,一直光低着头吃菜呢?有什么不高兴的事吗?”丁家茵忽见霁莲情绪不对,就站起来,跑过去,扶着女儿的肩,温情地问道。

     “妈妈,没什么,是我插不上话,我就听听也好。”

      何以然也站起身,走到霁莲的面前,担心地拉起女儿的手说道:“女儿,你后天要去香港,如心里真有什么事,就一定要和爸爸妈妈说,不然我们是不得安心的。”

     “爸爸,妈妈,没事,没事,真的没事。”

     “真的没事那就好。来,我们来干一杯,为一家人的平安,健康,还有事业有成干杯。”何以然说着,四个人一起立起身,举起了酒杯。

     “噢,干杯前,我还要说一句喔。今天是我们四个人干杯,明年,希望是六个人干杯。再以后,是子孙们和我们一起干杯,你们两个明白爸爸的意思了吧。你们也要抓紧办好这件事哪!不然,时间一晃,你们也要是剩女了哦。”何以然一手举着酒杯,一手指点着两个女儿说道。

     “红日未落待月华,人约黄昏柳荫下。(念白)红娘,你看月儿东升,万籁俱寂,正是烧香的好时候呢。”

     “哈哈哈哈……。”突然,为启示两个女儿该有红娘来穿线了,何以然荒腔走板的唱了两句,昆曲《西厢记》中莺莺的唱词,还断章加了句,莺莺后面的念白来,惹得一家人,一起举着酒杯,都真的扬眉开怀大笑了。

      此刻的丁家茵,更是笑得眼泪夺眶而出,她略偏过脸去,暗暗抹掉因一时动情,而冲出直下的泪水。深记得,何以然以唱不象样的昆曲来尽兴,自结婚以来这是第一次,自与他恋爱以来是第二次。在再一次,由真切感染到丈夫今天能如此的忘情,此刻有这样好的心境,自己心里头,竟也,随情兴起而欢颜雀跃,为感慨涌起,欣喜欢快得更流下涙来。

      然而,笑着笑着,何以然却渐渐收拢起笑意。只见他两眼凝聚,双眉紧蹙得如剑竖起,嘴唇因惊愕,变得龇牙咧嘴,满脸为极度的诧异和紧张,全如凶神恶煞般的。当他,慢慢放下酒杯于桌上时,雨莲跟着父亲的目光,也射向对面墙上的一块空白处。紧接着家茵,霁莲都将目光扫向那里。立刻,霁莲脸上不由微微地抽搐,心怦怦怦的跳得极其厉害。

     “咦——,爸爸的画呢?画到哪里去啦?你们两个知道爷爷的那幅画到哪里去了吗?”丁家茵见墙上已没有了那幅《月光下的并蒂莲》,也非常的惊疑和紧张,就把显出恐慌的眼光转向两个女儿,甚为焦急的问。

     “噢,爷爷的画啊,是我拿下来的,我一时忘了挂上去,我去拿,我去拿。”说着,雨莲转身疾步走进自己的卧室,不一会,她捏着画轴来到挂画的墙前。何以然跟着过去,拿了个凳子放好,再站上凳子,从雨莲手里托起画轴,把画轻轻的,恭恭敬敬地挂于原处。

      丁家茵立于画前,仰望着画,舒了长长的一口气,极其欣慰地说:“啊呀,吓我一大跳哦,还好太太平平,太太平平。”

      “是我下午时拿下来的。下午研究院来了个同事,说要和我,谈一个她设计中关于文化理念的表现问题,说着说着拿下这幅画谈了起来。后来要烧饭了,我也忘记挂上画了。”雨莲站在母亲的身边,眼望着父亲主动解释道。

      然而,何以然在一脚离凳着地时,对雨莲的解释却回了一句:“你们在谈感触?其实不拿下来也可以谈的嘛。你说是不是?”

      听父亲暗示自己的解释不合理,雨莲便觉得是无话可说了。毕竟,说谎犹如说梦,是难于周全,难以合理,难有逻辑性的。

      听姐姐所讲,霁莲是一头雾水。她很明白,此刻姐姐在帮她瞒事,但又不清楚,姐姐是何时知道自己拿下了画?又怎么知道藏画的地方?联想一瓶香水都瞒不过她,看来,姐姐是时时处处在注意着自己的各种举动。

     “姐姐呀,姐姐!你……。”站在一旁的霁莲心里在这样的深深感叹着。

      脸面上的神情,已从严冬过冬到暖春的何以然,回坐到桌前,转而笑容可掬地举手招呼妻子和女儿:“来来来,都过来,快来吃吧,饭菜都要凉了。”

     “那,我去把菜热一热吧。”丁家茵过来,到桌边,伸手端起汤锅就径直走向厨房。

     “哎,咪咪到哪里去啦?怎么不在沙发上了?大概在我们房间里吧。”端着汤锅的丁家茵,特意走过沙发那里去看看咪咪,因不见它就自问自答道。

     “雨莲,霁莲,我想就爷爷的画,对你们再说几句话。”何以然说时,连连摇着手,示意雨莲不用也端菜去厨房。见雨莲放下菜碗坐下了,即以严峻的神情,严肃的口气,面对着两个认真看着他的女儿说:

     “你们俩一定都要非常的爱惜这幅画,尤其要理解,铭记这幅画的含意。为何这幅画要以月光之下为背景,要以并蒂莲为突出面?爸爸当时曾不解地问过你们的爷爷。爷爷讲了三个他画这幅画的动因。一是,他不忍国外媒体,以十分鄙视的感观,说我们国家的艺术创作和艺术市场是怎么怎么的肮脏,怎么怎么的黑暗。这说明,你们的爷爷是个爱国家胜于爱金钱的人;二是,他惊心一个小女孩说的,‘心态不好的人都是魔鬼’的话。这说明,你们的爷爷,是个人品至上胜于金钱至上的人;三是,他非常地痛苦自己曾骗人,也被人骗的行径,这说明,你们的爷爷,他还是个崇敬人格胜于崇敬金钱的人。你们的爷爷,就是为了在这三个方面能长期警告自己,就借月光世界的黑白分明,借〈爱莲说〉中突出的莲的品性,来画出他心目中的寓意。至于画并蒂之莲,是他为了对我们也起警示作用。不久,你们俩出世了,爷爷抱着你们是喜欢得放不下手,说,你们就是画中的并蒂莲。也为此,他叮嘱我和你们的妈妈,一定要使你们明白爷爷画这幅画的心思。他要你们是个追求纯朴,追求高尚,尤其要时时处处,深解为人的品性……。”

     “哎呀,爸,你又说了。我听了都不止一遍,二遍的了。”霁莲朝父亲扫了一眼,轻轻打断地表示了心中的反感和不快。

      雨莲刚也想说一点自己的想法,见母亲拿了几只盛饭的碗来,就赶紧伸手去接。

     “霁莲,你不要讲这个话。哪一天我看你很优秀了我就不再多谈了。在今天这个世界上,以物质价值来作为人生价值的衡量标准,是大有人在,好像人,唯有豪宅、宝马,或者是满身的珠光宝气,才是人生价值的成功标志。我们每个人,到这个世界上来的机会都只有绝对的一次,因此,生命的意义,究竟应该是只在于物质价值,文化价值,还是创造价值呢?或是以哪一面为主,其它是兼而有之的呢?我以为……。”

      何以然正讲着,丁家茵又去端着汤锅走来,接过了何以然的话微笑着说:

     “这个问题呀,我看哪一方面都不要太绝对,要讲,也不是马上能够讲得清楚的,还是快吃晚饭罢。”她放下汤锅后,又拿起筷子,挟了些菜直往两个女儿的碗里塞。

     “好罢,先吃饭,先吃饭,饿死了再怎么谈价值问题?总得,先要保持住物质的存在喽!总是先有物质存在再有思想意识的吧,但思想意识对物质也有反作用……。”见家茵示意快吃饭吧,何以然也就改口说道:“那就先吃饭,先吃饭,理解问题以后再说,但是必须要说的……。”

     “爸,我来给你盛饭。”雨莲伸手拿起父亲的碗去盛饭,再把盛满饭的碗放到父亲面前。然后给霁莲,给母亲,给自己也去盛好了饭。

      嘀铃铃铃……。电话铃声响起,何以然起身,走到客厅的另一头拿起了听筒。

     “喂,哪一位?是高原!我来,我来,大约再过半个小时后我就可以到你这里了。好,好。”

     “晚上还要出去?”丁家茵问。

     “公司党委会和董事会就创立创新型企业问题,还要召开第二次联席邀请会。为了下一步,能够更成功的阐明我们的主张,并被采纳,我和高原就不能不就已开过的会议情况多作分析,尽量再多多的准备准备。雨莲刚才对建筑艺术的理解和追求,用‘登上山头云又远’作比喻,这个比喻很形象吔。我与高原也常常有类似的感叹:眼看目标已在可攀的山头上了,但上了山头,以为达到了目标,可是放眼一看,却见那云还是远在天边呢’!”

     “要成功一件事确实不易,我是很懂得你说过的‘好些事并不因为你正确了,人家就当然会被接受’的道理。你去吧,只是要早去早回喔……。”丁家茵声声叮嘱着。

     “嗳,嗳,我知道,我知道。”何以然应答时,匆匆从汤锅里舀了两勺汤和着饭急急吃完,放下筷子即去洗脸。

      在拉开门将要跨出门时,何以然又回过头面对霁莲说:“女儿,我想明天到机场去送你。”

     “不是明天,是后天。”两个女儿及妻子,三人望着何以然笑着齐声高喊地明白告诉他。

     “喔唷唷!是的,是的,是我喝了点酒,头脑里有点晕头转向了,连日子也数不清了,再下去呀,是连年龄也要数不来了呕。”何以然为自己解嘲着,随手即关上了门。

     “雨莲,霁莲,我们也快点吃吧。等会,雨莲帮霁莲整理行李,我要再练习几首乐曲。我们团马上要公演了,我还得对乐感有更好的把握。”丁家茵坐下,端起饭碗向两个女儿说。

     “妈妈你去吧,我会把事情都做好的。”雨莲也端起碗,舀了两勺汤,边吃边对母亲微笑言道。

     “妈妈,你去忙你的吧。我们姐妹俩还要谈谈呢,姐姐是吗?”霁莲对姐姐讨着话说。

     “是的。我是很理解你的。”雨莲面对着霁莲,也讲着话中之话。

      三人很快吃完饭,雨莲先站起身对母亲说:“妈妈,碗筷我来洗,你就去忙你的吧。”

     “好吧,雨莲,就辛苦你了。咪咪,咪咪,你到哪里去啦?咪咪!”丁家茵离开桌子就喊起咪咪,并先到自己的卧室里去找。

      听母亲喊着咪咪,又里里外外的找,正在收拾碗筷的姐妹俩不由得面面相觑。

     “啊,咪咪,你在这里啊!让我看看,让我看看。哎呀,你今天是吃了大苦头了!”从那边房里,传来了咪咪有点凄惨的哀叫,以及母亲在怜惜咪咪的感叹声。

      见霁莲阴沉着脸,雨莲便拉了拉她的衣袖,示意她和自己一起快快把碗筷端入厨房里去洗。

当雨莲洗好碗筷,姐妹俩一起步出厨房时,轻盈,动听的莫扎特《弦乐小夜曲》和《D大调第二长笛协奏曲》便从母亲的房里传出,萦绕在耳边,并回旋于整个屋内。室外的姐妹俩,静静地伫立倾听一会后,才一起蹑手蹑脚地提着拉杆箱进入了自己的卧室。

关上卧室的门,却还能隐约听到长笛声,觉得是多么的幽雅与恬淡。


版权方授权华语文学发布,侵权必究
(快捷键←)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快捷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