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授解字解出了“羊下我”?

作者:立仁    更新时间:2014-08-26 11:21:11

拆字解字,本是一种文人的游戏。如果将这个游戏用来推算别人的前程命运,那便是算命先生。如果算命先生能够拆解出一个民族的来历,那便是神仙了。没想到中国还真有这么一位党校教授,居然通过拆解汉字发现中华民族原来是“羊”的传人!

据新华网报导说,中华民族是“羊的传人”是一位党校教授历经多年的研究发现的。这位中共南通市委党校教授、图书馆馆长,上大学学美学时,发现这个“美”字是“羊”和“大”组成的,为什么羊大就美呢?于是对“羊”产生了兴趣。自那以后,只要发现“羊”的相关信息就收集起来,并做了20多年研究、收集了20多年的资料,够写一本20万字的书了。

按说这并没有什么奇怪,汉字本身就是一种文化,只要有兴趣,谁都可以品出很多的道道儿来。由于汉字的造字过程不是一朝一夕完成的,所遵循的是由近及远、由实至虚的渐进法则,大部分“远”的、“虚”的字是用近、实字组合而成,这才有后人归结的“造字六法”。如人、羊、豕、草、木等,属于最贴近人类生产生活、也是最实在的词汇,自然就会被最先造出字来,一些无法用象形表示的虚字,往往会根据有关系的实字加以改造加工组合产生。所以,汉字中的偏旁部首大多是由最近、最实的字承担的。

黄河流域是华夏民族文明的摇篮,上古时代的生产活动主要是畜牧业,人们回报上天的祭祀活动,必然要以牛羊为牺牲品,而祭祀又是很崇高、严肃的事情,那么,用羊字来表达美好、高尚的意思是很自然的。如“美”、“善”、“義”(义)、牺牲的“犧”(牺)等等。

我们再来看看黄姓教授怎么会“拆”出一个“羊的传人”来的。

首先,他认为被视为中华民族血脉的羌族,其名“羌”是甲骨文中最早记识族号的唯一文字。而在甲骨文中,“羊羌同义”,因此羌人又被称为“羊人”,其图腾就有羊。黄教授这里的“羌族”不是指现今生活在四川的羌族,是古人对“逐水草而居”的游牧民族的统称。《说文》讲:“羌,西戎牧羊人也,从人从羊,羊亦声。”就大概念而言,羌族同属中华民族没有错,但羌人本身并不包括汉人,汉族图腾也没有羊,据此无法推断汉族也是“羊人”。

其次,他说,美学的“美”、吉祥的“祥”、榜样的“样”、善良的“善”以及繁体的“义”都包含有“羊”字。这几个字,在中国人的哲学里,意义绝非一般。“‘義’中之‘羊’象征崇高,‘善’中之‘羊’象征道德,‘美’中之‘羊’代表美;‘样’中之‘羊’象征楷模,‘祥’中之‘羊’象征吉祥。”前面已经说过,義、善、美用羊字做部首,可以会意出高尚美好,但绝不可能会意出来“羊下我”的,这个羊的传人是怎么来的呢?更何况,祥、样二字属于形声字,羊在其中只是一个读音而已。

最有意思的还是黄教授的中西结合。他说,“中国人积极倡导的榜样的‘样’,‘木’字旁可视为自然的‘十字架’,就犹如耶稣最初在十字架上的“羔羊”形象。作为十字架上的‘羔羊’,耶稣是信徒敬仰的上帝之子,也是学习的榜样”。并认为“东西方文化有相通之处,蛮有趣的。”其实,样(樣)是古人用木板刻画的图样或木头做的模范,作为加工某种物品的标准依据,如“样品”,除了读音,没有羊的什么事。造字之人如果还活着,一定比耶稣年龄要大很多,再怎么相通也想不到后来会有一个绑在十字架上的“羔羊”。

总之,从黄教授的论据中无论如何找不到“羊的传人”的影子,唯一牵强附会的只有一个“義”字能拆成“羊下我”。假如汉字可以这样拆,我们甚至还可以推断出“猪的传人”来。人们常说的宝盖头——“宀”(读作mián),表示房子一类的东西,在里面关上牛,是为“牢”,代表牛棚羊圈,“亡羊补牢,为时未晚”就是这个牢。如果在里面关上豕(猪)便是“家”了,家里的岂不都是“猪的传人”?

空谈误国,党校教授不等于文字学家、人类学家,还是放弃20多年的无用功为好,研究一下特色理论会更实际些。再说,大概中华民族还没有人会接受“羊的传人”这种理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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