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月月送方陵照过永定河。小司州营的船户冯大爷,找了船在渡口等。姑夫、牛牛想送他俩,月月不让。
风轻轻,携来了永定河水的奔流声。
没有月亮,但天幕之上,星光灿烂。
两人走着,轻声细语地说话。
他说他这两天好像是做了一场大梦;她说她不知该怎样谢他因为他救了她两次,一次打狼犬,一次劈了鬼子中尉,不,连河湾网前,三次。说到河湾,又想着了他在小屋里的“野”,她热火满心。
她辣辣地落落大方地看他。他却一点也不“野”了,只是规规矩矩地小心翼翼地看她。
走着走着,走到一片灌木丛中。地下一层软草,间有几棵吐露清香的野茱萸。
她坐到草地上,说这儿酸那儿疼。
他坐在她身边,却不敢动她。
她把头靠到他肩上,又抓住他的手,往自已身上放。
“我……”她喃喃地说,“我不能跟定阳桥的女学生那样,那样太冤……哥,你快,快……我把我,给你,给你……”
他激动起来,有些胆怯又迫不及待地紧紧搂住她;她柔柔地偎在他胸前,闭上秀眼,承接他一个又一个的亲吻……哦,他情爱无限地抚她,摩她,捉她,弄她……她无力地喘着,用独辫撩他……
牛牛掂了斧子,悄没声地尾随而来;他隐约见到姐和方大哥相拥相缠的身影,又听见了方大哥温存的轻叫声和姐姐娇柔快活的埋怨声。他搔搔头,想一想,转过身,回村。
他和她三番四次,极尽缱绻,才双双坐起,伸手取衣。
忽然,月月的上衣,一下带出了野茱萸上的一根什么。
他一看,大喜过望:“紫笛!我的紫笛!”
她软软地依在他怀里,为他的紫笛的失而复得而高兴。而且这“失而复得”,是因为她正巧挑了这一片草地。
他将紫笛笛尾那块微刻着山水秋雁的小小琥珀,送给她;她羞羞地拈起那绣了杏花的红红肚兜,塞在他手里。
他又好好地吻吻她,说:“月月,你是我的妻了。等打掉了小鬼子,我一定在卢沟桥上,为你吹紫笛。”
“真的?”月月笑问。
“真的,是我心底里想做的。”
月月满心喜欢,说:“真要这样,就太好太好太好了!”
风轻轻,云青青,天上星星,亮晶晶。
静。夜静虫静,山静河静。
只有渡口的冯大爷,叼了烟,背了手,来来回回地在河滩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