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上旬，秘而不宣的双语班接触活动首先启动了。在这里谈“接触”这两个字，很有深意，不是面试，没有任何违规操作，除非你会错意了。班主任会把相关短信发给你：“如有同学是外籍，或有移民意向的，可以接触双语班。”双语班只是一个绣球，，外籍学生自是不必多解释，有移民意向的解读就是家庭经济实力雄厚，不过能上国际小学的，家境都不会太差吧，只看合适与不合适，愿意与不愿意了。境外班或双语班基本就是初中毕业后继续MYP或者双语班接着上，一条道走到黑了，各大奥数竞赛甚至科普英语竞赛都看不到境外班的名字，人家根本没兴趣，直奔着出国方向的，不用走体制内这条令人焦心的路，这倒也好办了。
陈悦琪下午请假去面试双语班了，杜玲心里很清楚，凭女儿中不溜丢的成绩，是很难被推荐上的，即使她作为家委会成员，与学校的互动及其频繁。与其坐以待毙，处于被动，不如先抓住一个学校保底，到时候有机会再寻觅更好的机会。杜玲在机会面前一向都是把握很好的，哪怕抓起的是一把沙子，沙子从指缝里流出来了，她也要攥住几粒沙子在手心里，大浪淘沙，最后淘到的应该就是黏在手心里的沙子吧！她相信机率，哪怕十万分之一，也要争取。她积极响应学校的号召，不管任何竞赛，大的，小的，含金量高的，或低的，每次比赛都积极参加。她相信她的分母定律，如果参加十次竞赛，能够得到一张证书，那么参加一百次竞赛，或许就能得到十张证书。虽然十分之一等同于百分之十，但分子的一和十却是截然不同的。所以杜玲带着女儿不断地去淘分母沙子，最后将会得到虽然不很可观，但是却累积到更多的黏在手心里的沙子。女儿天赋不高，只有依靠勤奋，依靠笨办法，哪怕杜玲人脉再广，家里条件再好，那都是软实力，女儿的成绩才是硬实力。唯有成绩过硬，她的人脉关系和良好家境，才能显现力量。
冷风灌进了脖子，陈悦琪打了个喷嚏，杜玲埋怨了几句，重新帮女儿裹好了围巾。她再三叮嘱：“一会进去了，别慌，试卷能做多少是多少。记住，你是智为国际小学的学生，哪怕在学校是最后一名，到了外面也是有实力的。”陈悦琪点点头，她一向视妈妈为偶像和精神支柱，也对妈妈言听计从。妈妈的想法从没出过差错，有妈妈在，心就定了。
到了，星侨外国语中学。果然是名校，建筑欧化，很有气派，教室明亮宽敞，看了觉得舒心。教室楼之间间隔很大，绿树成荫，有点儿衡山路梧桐遮天的感觉。如果你去参观过国外的校园，星侨就是这种感觉。陈悦琪一下子喜欢上了这里的环境，心情不觉放松了。老师面带笑容，招呼着这个时段集中的孩子们进考场做试卷。
大约两个小时，孩子们走出了考场，看上去挺轻松的。休息了半个小时，孩子家长和老师见面，聊一聊双方的意向。从学校出来，杜玲心中大概有了个底，只等一周后的结果了。
十二月的寒风吹得人生冷，可吹不散家长心中的愁云。这云越积越厚，越压越高，没有变成雷阵雨发散出来，反而愈来愈热，孩子们就像可怜的烤肉，被烤得油光噌亮，金光闪闪。这不还期末考还有一阵儿呢，他们又讨论起物理、化学的补习班了。其实家长们也很可怜，这都是些没有主心骨的，爱凑热闹的人，身教重于言教，他们教育出来的孩子真是令人担忧啊！难怪社会上关于孩子们的畸形事件也越来越多了。
“听说科学会堂的分校教育质量好，我们准备上哪儿去报名。虽然离家里远了一点，但是把孩子交给好的老师，心里就笃定了呀！”这个群体就是这样，把自己的孩子当作试验品，去买自己的心里平安。这个群体唯有聚拢在一起，形成一股强大的力量，才能抱团取暖，也不管里面的空气是否因二氧化碳太多而影响了呼吸。
中国的家长们，如果你能多一点自信，多一份从容，你就不会像钟摆一样，往复振荡，也就不太容易受外界的影响而干扰自身的判断力。哪怕是有对比，也不会有太大的波动。可是，缺乏扎实立足点的家长太多了，他们成了一种特殊的社会群体，却不是一小撮，势头强劲得很。久而久之，不正确的东西也变成一种趋势了。
圣诞节快到了，评定良好的学生们能够得到一种荣誉，参加学校的圣诞大餐活动。参加的必要条件是：班级没有犯错的学生，班级整体没有犯错的行为，比如班级分数排名在前列，班级学生没有违纪违规现象，等等。前四年，许多家长都非常重视这种班级参与学校活动的荣誉，现在，五年级家长也不是不重视了，只是小升初分散了他们的注意力。在他们看来，原本神圣的圣诞大餐活动，现在不过是简单的罗宋汤，外加几包垃圾食品而已。表面上，他们并未流露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