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说，我出生的地方
从前是座庵
我出生后，母亲没有奶水
父亲为我请了五个奶娘。
外婆说，五个奶娘
是五个观音娘娘
那时我太小
对五个奶娘没有记忆
有记忆的是外婆
深秋的夜晚
蟋蟀在屋角里叫
外婆说，听到了么
冬天到了，蟋蟀告诉人们
吃、吃，省、省
我侧耳听去
蟋蟀果真如此在叫
春天的一个晚上
我把吃剩的白面馒头扔了
外婆说，人生如节节草
几十年活到老
你现在这么浪费
以后你注定得受穷
外婆很会讲故事
外婆说，从前的冬天
不下雪，下白面
人们也不种田
就靠天上下的
白面过日子
一次， 玉皇大地
派一个臣子到人间
那臣子看到一家锅台上
烙了很高一堆的饼，说
给我一块饼吃吧
那家人说
没有给你吃的饼
这饼我留给孙子
垫屁股的
臣子回去后，天上
从此不再下白面
冬天时，人们看到
有白的东西往下落
以为是白面，伸出手去接
接到手心就化成水
那水冰一样凉
外婆不识字
不识字的外婆
教会了我很多
书本上永远
学不到的东西
版权方授权华语文学发布，侵权必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