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刺杀

作者:薄发    更新时间:2014-07-22 14:15:43

我万万没有想到,车师王带来的近身侍卫,居然会行刺大汉朝的和亲公主。

相安和那名侍卫此时已经相距极近,这一刀出手,更是直奔要害,往相安的脖颈上划去。那是一柄长不逾尺的怀刃,应是这名侍卫贴身而藏,刚才跟着车师王进来,銮仪卫没有仔细搜检,只是让我们摘下了腰间悬挂的佩刀。

陡然间生此大变,我不假思索,手一动,那枚被我一直捧在手里的青金石疾飞而出,往刀刃上急掷过去,同时我身形暴起,全力扑向相安身边。

当的一声响,青金石击中刀身,这一掷我自然用了全力,但居然没有将那侍卫说中的短刀震飞,不过到底将那一刀打歪了几分,刀锋从相安颈项旁一掠而过,叮的一声,斩在相安挂在脖子上的那只玉兽上,竟将玉兽一剖两半,从相安颈项上滑落下来,和我投掷出的青金石一起滚落在地。

相安惊呼一声,一时不知所措。帐内外的銮仪卫也是大乱,那送亲使将军大吃一惊,暴喝一声道:“保护殿下。”急跃而前。帐内四角的四名銮仪卫显然也是训练有素,立即兵刃齐出,一起冲向那名攻击相安的车师王侍卫,而帐外的十余名銮仪卫则是一拥而入,向车师王和我这边围了上来。

我早已腾身扑出,这里虽然是公主的大帐,但帐内空间却也并不太大,我一扑之下,已经跃到那车师王侍卫的身后,脚下还没站稳,右手已经一拳击出,往对方背心打去。

车师王那名侍卫一刀不中,毫不犹豫,刀锋回拖,回手又是一刀,仍是向着相安刺去,对我在身后的攻击竟如不见。我心下大惊,手上不停,同时向那侍卫面前的相安大吼道:“相安,快向后退!”击出的一拳已是用上了全力。

我这声叫喊一出,相安陡然间脸色大变,满脸惊骇骤然变成了又惊又喜,竟浑忘记了闪躲,一双明净的眼睛立即盯住了我,叫道:“哥哥,是你么?”

当的一声,那迎亲使将军身手也极了得,竟然在这电光石火之间,已挡在相安面前,用兵刃格住了那车师王侍卫的第二刀,提声喝道:“公主殿下退后,危险。”而我这一拳眼见就要击到那侍卫背心,将其毙命当场,斜刺里突然又是一拳击到,竟然将我这一拳硬生生架开。却是车师王身边的另一名近身侍卫也出手了。

与此同时,几名銮仪卫已经赶到身边,众人不知就里,手中兵刃向我和另两名行刺的车师王侍卫同时砍了下来。

相安眼见几把兵刃往我身上砍到,登时回过神来,情急之下,纵声大叫道:“住手,不许伤他。”

众銮仪卫愕然,但听到公主命令,不敢不从,纷纷急收兵刃,这一来场面登时更为混乱。我和后来出手的那名车师王侍卫拼了一拳,已知对方武功竟也着实不弱,虽然未必就是我的敌手,但要片刻间将他打倒,却也绝无可能,于是再次回首,对着相安道:“快退后。”

相安满脸都是喜色,自然已听出了我的声音,却不后退,而是俯身去拾地上被剖成两半的玉兽。

那名行刺相安的侍卫被迎亲使将军的腰刀格开怀刃,已知眼前这将军的武功非同一般,再瞥眼看到帐内已经围拢的十多名銮仪卫,听见帐外报警声四下响起,脚步杂沓,不知有多少军士正在赶来,知道这次行刺已势必不能得手,眼睛望我身上一扫,冷哼一声,目光中尽是怨恨之色,跟着退后一步,脚尖一点,挑起了地上的半片玉兽,揣入了怀中。

相安被那迎亲使将军和隔开在身后,只拾到了另外半片,见状大急,叫道:“还我玉兽。”竟然就要抢上前去。那将军连忙挡住,说道:“殿下小心,不可卤莽,快退后。”跟着对帐内銮仪卫喝道:“你们楞着干什么,快将这几个刺客拿下。”

我眼睛一瞥,只见车师王早已吓得蜷缩在地,面若死灰,口中喃喃,也不知在说些什么。而他带来的两名侍卫,却对他丝毫不加理会。与我对拳的那名侍卫此时也退开半步,双眼紧紧盯着我,沉声道:“事情办不成了,小主快走,老奴断后。”却是对那名行刺相安的侍卫说话,说的却是匈奴语。

我心中电光石火般的念头一动,已大致想到这事的端倪。此事方才甫一发生之时,太过出人意料,就连我都大吃一惊,以动手两人的身份而言,谁都以为是出自车师王的安排,但若沉心一想便知不对,公主车驾有三千御林军的强兵陈于车师城外,车师王此时来犯驾,无疑于自招祸端,半点好处也无,天下绝无是理。况且就算车师王真有刺杀公主之意,也绝不会以身犯险,亲自带着刺客来到城外,置身汉军营中,那岂不是平白无故地上门送死么?

刺杀之事发生得太快,片刻之间,我本也想不及这么多,但最后那侍卫脱口而出的一句匈奴语言,却让我陡然省觉。再看那两名侍卫对车师王生死毫不在意的情形,心中已经雪亮,这刺杀相安的两人,看来也决非车师王的真正侍卫,八成也是象我一样,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冒充了身份混进来的,说不定车师王还受了他们的胁迫,怪不得今晚刚见车师王的时候,他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原来根本不是担心我,而是在担心这另外两人。

只听那行刺相安的侍卫说了一句:“一起走。”手一挥,短刀脱手掷出,向我劈面飞来,跟着和另一名侍卫并肩外闯。我闪开短刀,正要冲上阻拦,几名銮仪卫军士却又围了上来。因为我穿着和另外两人同样的服饰,汉军混乱中哪里分的清楚,自然把我当成了车师王带来的刺客一伙,听从将军的命令,便要先拿下再说。

其实就算我赤手空拳,这几个銮仪卫军士也伤不了我,但相安关心则乱,眼见众人挺着锋利的兵刃将我围住,情不自禁地又叫道:“别伤我哥哥。”众汉军军士一时又是面面相觑,无所适从。行刺相安的那两名侍卫武功都是相当了得,登时抓住机会,瞬间打倒了几名銮仪卫,竟破围而出,冲出了公主的大帐。

相安和我同时大急,相安叫道:“喂,你们别抢走我玉兽。”说着就欲出帐。我一跃而起,那玉兽是母亲临终前给我的唯一遗物,后来又算是成了我和相安的定情信物,眼看着相安始终挂在脖颈中,如此珍视,我又岂能让它在剖开后又被人抢走。

那两人一出大帐,外面便呼喝四起,跟着便开始远去。外面的军士混乱中竟然拦他们不下。我一步跨到大帐门边,回身望了相安一眼,两人四目交投,这一眼竟是如同凝聚了千言万语一般,一瞬间竟都忘了周遭情形。我一把拉下面罩,抛在地下,相安轻轻啊了一声,笑容浮上颜面,说道;“哥哥,果然是你,你来了。”把手伸出,手掌中是半片玉兽,跟着眼中泪水流了下来。

忽听得外面有人大声询问,又是一片噪乱,却是乌孙的迎亲使率人赶来,要向公主问安。

我听得声音,回过神来,望着相安,柔声道:“别哭,哥哥替你把那半片拿回来,咱们重新合上就是。”说着转身,隐入了大帐外的黑暗中。

相安此时身份特殊,乌孙和汉廷的臣工听到动静,正纷纷过来,我再留在现场,必定极其尴尬。再说那玉兽被不明身份之人抢去了半边,而这些人意在刺杀相安,我也绝不能就此不理,务必要相法子追踪上去,除掉了这个隐患才好。

那将军眼见相安对我神情特异,居然也沉住了气,没有喝令众军士与我为难,只是悄声吩咐,将那已经滩在地上的车师王看守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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