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1

作者:以笑作答    更新时间:2014-07-22 11:05:04

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我们人类文明到了今天,它的闪光之处和它的瓶颈顽疾是什么,作为一个必然走向未来的人,恐怕我们有必要作出此问。这个星球的未来将何以为继,我们的能源,生产力,社会架构将如何,作为必然走向未来的人,恐怕我们有必要作出此问。在那些死板,迂腐,自我封闭的学究面前,我们的提问与其说让他们觉得好笑,更不如说是让他们觉得不安。我们无意伤害任何人,但事关我们的未来,哪怕他们认为这是傻问题,我们还是要问一问。人类的文明想要有进步,想要突破瓶颈顽疾,就要敢于问那些天问。

曹伟在四厂大礼堂高谈阔论之后的第二天早上,曹伟就曾对自己有此一问。

这天早上,四厂人都在岗位上,但个个心惶惶,不知这个岗位还能蹲几天。这个早上,自来心无旁骛的曹伟,还是不动如山。曹伟明白,关键时刻渐渐来临。他手上捏住哨棒,哨棒笔直,本人腰板比哨棒还直,就如此这般横竖直挺挺,站在车间门边。按理讲这个就是他曹伟个人的本分,保安就是给四厂看家护院,属于应有之义。这个时候,空降厂长带领肥头大耳和干精骨瘦,裹挟头天老主席在总公司看见那几个领导,一路踉踉跄跄,来到车间门口,当头撞见了大门正中间的曹伟。曹伟有个信念,你要关停四厂,须过得我这一关。曹伟口不多言,目不斜视,脚步沉稳,气息如虹,往前迈出六个方步,堪堪站在车间大门前的空旷地方。只见他暗自运力,平伸左手,本来拄地的一根哨棒,也如金刚杵一般横在他胸口前。远远看过来,曹伟和那哨棒,便似一个大门闩,横竖封死,你要认为自己过得去,你就往前踏一步看看。对于华丽绕口的大道理,曹伟第一是讲不来,二是说不清。他只认准一个标杆,人家说东方狮子要醒来,那么狮子就算醒来,如果牙口不够好,那就只抵得一头猪。老虎如果不会发威,真是干不过Hello kitty。曹伟会发威,曹伟牙口好。

总公司的领导,多少年来也见过些风浪,但是这般气势,却是头一遭遇上,委实是咂舌挠头,只好转脸看空降厂长。

王磊现在的判断才是对的。空降厂长不是菜狗,空降厂长是混在羊群中的狼,披了一身菜狗行头。此时的空降厂长,依然瘪头凸肚,依旧杂毛飘飘,依然面色晦暗,依旧型容可笑。但是这个时候的厂长大人,眼神不昏聩,反倒是闪闪烁烁,有一股土狼扑咬之前的兴奋,有一阵秃鹫吃人之前的狂放。这双眼睛里面鬼气森森,这双眼睛里面杀气腾腾。这点关窍,他的肥头大耳和干精骨瘦两个爪牙自然理会得。他们晓得,王磊之所以敢大言炎炎,谭脚板儿之所以敢法相庄严,把个四厂闹翻,坏他几个好事,就是眼前这个哨棒太能支撑,从中作梗,实在难缠。眼下总公司领导已经来到,策划多年的宏图得展在即,绝对不能让眼前这根哨棒再将一池水搅浑。

当下,空降厂长,肥头大耳,干精骨瘦三个,且放下总公司领导不理会。各自施展法力,目露凶光,恶向胆边生,非从今日始。他们打定主意,要对四厂这几个年轻后生痛下杀手。他们打定主意,拿掉哨棒,王磊和谭脚板儿不是问题。

当下的曹伟,人在四厂,人又不在四厂。这个时候的曹伟,心下便有此一问,我是谁,我在哪里,我从何而来,我向何处去。我的灵魂是什么样的灵魂,我的血脉是什么样的血脉。曹伟人在四厂车间门口,心在九天之外。曹伟身在当下此时此刻,魂在百年以前。

于是乎,曹伟眯起沉思的眼,手起,哨棒动,指向前方。

于是乎,空降厂长和爪牙,睁大贪婪的眼,三面围拢过来。

这个时刻,乌云滚滚,北风阵阵。在这个高原冬天,一年中的最后时刻,幻化出一幅适合决一死战的气象。

风云际会,未必会是死战。

就在空降厂长刚刚迈出第一步的时候,只听得空中一声长啸,声若巨雕,气如游龙,直叫人凛然。

曹伟心惊,自诩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却不觉有人就在左近。待曹伟抬头一看,原来是一个气宇轩昂的中年人,里外纯黑洋装,昂首阔步,缓缓从侧面向车间门口走来,脚步沉稳轻盈,神态举重若轻。中年人一路走,一路摇头浩叹,说可笑啊可笑,吃相实在太难看,太难看。官话的口音,但是并不标准,好像还带个西洋味道,当真是奇哉怪也。

不单空降厂长听不懂,这一句,哪个也不曾听懂。肥头大耳说,你是哪一个,刚刚念些什么东西。此时中年人已经走到车间门口,刚好将曹伟和厂长两边人隔开。中年人说,我说你们吃相难看。空降厂长此时再也沉不住气,开口叫阵,你是哪一个,敢来四厂捣乱。

中年人面色渐渐收起笑意,却也依旧平和如故,并不见半分愠色。只见他左手抬起,指住正前面的空降厂长,清清冷冷地说了一句,回避。

这一句回避,便如有千钧之力,只把空降厂长震得面若死灰,好比挨了一招九阳神功,横赛中了一击化功大法,魂不守舍,几乎倒退三步,快要跪下地来。中年人再说了一遍,回避。空降厂长几乎魂魄飞散了大半,手脚瘫软,气息难喘,连连点头,弯腰应声说是。空降厂长点头之余,也不敢与所来之人对视,只是一双浊眼死死盯着那来人举起指住他的左手,一边点头,一边急急转身,拉起肥头大耳和干精骨瘦,便要撒丫子。两个爪牙兀自不明,说领导,他是哪庙的和尚,敢来四厂撒野。野字不曾说完,平时这个窝囊模样的厂长,居然起手如电,飞快给一肥一瘦两条猪狗各自一个大嘴巴,打得金星乱冒,蜂蝶飞舞。然后不由分说,拉起两人,快步离去,头都不敢回。

三个人一走,倒是留下两个总公司领导在不远处,看得胆战心惊,又糊里糊涂,似乎有点懂,又似乎完全不懂。倒是这个中年人宽厚,对两个总公司的人点点头,说你们也回去。口气倒是和善得很。总公司两个来人想想,这个局面已经不容有它,本来危机重重,此时虽不算完全得以善了,但暂时无事也算上策。反正自己两个今天来到四厂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能够脱身,自然最好。于是乎两个总公司的来人索性也点点头,转身离去。

中年人慢慢放下抬起的手,回身过来,看眼前这个手持哨棒的亲年英侠,倒有些惊讶,上下打量,认定曹伟不是一般人物,连连点头,说了不起啊了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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