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瓜蔫子先是一惊,跟着眼睛一亮,说道:“好主意,好主意,打起仗来,车师国库果然是最安全的所在。不过咱们和车师王一向没什么交情,这种事情,只怕不大可能。”
陈子争道:“我这就去找那个城令官,狠狠地贿赂他一笔,让他来想办法。”说着望向我,显然是要等我来拿主意。
我摇头道:“等等,这件事情,城令官只怕没用。凭他的身份,还没胆量私自往国库里存放物品。咱们去找他商量,说不定反而吓坏了他,倒误了事。”
眼见陈子争脸上有失望之色,我微微一顿,接着道:“不过这个主意却是不错,车师城内外,的确没有比国库更加稳妥的所在了。咱们就按着这个思路去办,不过要找的人,这次要变上一变。”
老瓜蔫子奇道:“不找城令官,咱们还能找谁?”
我笑道:“瓜叔,在这车师城中,最有权利掌管车师国库的是谁,咱们就去找他。”
老瓜蔫子抓了抓头,说道:“内务官?宫廷侍卫长?恩,我可猜不出来,少爷不要打什么哑谜,快快说吧。”
陈子争也目不转睛地望定了我。我略一沉吟,斩钉截铁地道:“这次咱们就找一找车师王。”
我话一出口,老瓜蔫子悚然动容,陈子争虽然沉默不语,但震讶之情,也是见于颜色,一时之间,两个人都没出声。过了半晌,老瓜蔫子才吃吃道:“现在的车师王亲匈远汉,对咱们汉人一向都不怎么客气。现在找上门去,别说压根就见不着,就算见了,八成也是羊入虎口,自寻死路啊。”
我嘿嘿一笑,朗然说道:“瓜叔,咱们这几年干的事,哪样不是死中求活,西域诸多王族贵人,咱们明里暗里,也接触了不少。如今处境不利,被挤在这里进退不得,不如干脆搏一搏。”其实还有一件事情我没说出来,这几天我反复盘算,如何见到相安公主,想来想去,终于有一个计较,却也要通过车师王才行。
老瓜蔫子慨然道:“既然如此,一切单凭少爷安排。”那陈子争跟着点了点头。我和相安公主之间的种种旧事,他并不知晓,我也不愿多说,更不想把整个商队牵扯进来,心想到时候自己一切见机行事,能够两面兼顾最好。
主意既定,接下来便是筹划如何行动。但这第一步便遇上了难题。我一个市籍行脚商人,身份低微之极,无缘无故跑去求见公主,随行臣工怎会贸然答应说不定还会加意提防;但若是冒险夜探公主寝处,那三千御林军和五百乌孙卫队,护卫又是何等森严,同样的毫无把握,说不定还会闹出事来,搞得难以收拾。如此左思右想,总无妥善办法。直到方才说到车师王,才突然心中一动,有了个主意,虽然仍是要冒极大风险,但细想之下,却似乎可行。而这个计较若能成功,要把这趟货物放进车师国库中避难,不过是随手之劳。
其实若在平时,以我的性格,断无可能去做如此大胆妄为之事,只是此时隐隐感觉到分别经年的相安便在不远,而“和亲乌孙”这四个字更是如巨石般压在心头,整个人不自禁地焦躁起来,因此忍不住一反常态,决意行险。
当下我将老瓜蔫子和陈子争拉到僻静处,将如何见到车师王的计划,低声大概讲了一遍。两人听后,思衬半晌,先后点了点头。
老瓜蔫子道:“你要以财物宝贝打动那车师王,就怕财帛动人心,最后反被车师王连皮带骨一口吞了。”陈子争道:“咱们这也是和车师王做生意,前款后款,自然不会一次付清,只有我们的货物安全出了他的地盘,答应他的条件才会全数兑现,只要这条件足够诱惑,问题就不大,其中分寸,公子自然知道。”我道:“咱们这趟主要的货物是青金,西域对青金虽然也极为珍视,但垂涎程度还远不如丝绸,料来他不会不动心。无论如何,这一次咱们也要试上一试,就算不成,也损失不了什么。”
老瓜蔫子嘿嘿笑道:“这次咱们又要大大麻烦那位波斯美人儿了,公子,只怕还真是要你亲自走一趟金木楼子去了。这么大的忙,黛伊丝姑娘不见你,那是断断不会应承下来的。”
陈子争沉声道:“就怕她答应了,也不一定有办法接上车师王的线。毕竟是一国之王,和金木楼子的红牌姑娘,怎么说都距离太远。”
我缓缓道:“黛伊丝姑娘一定有办法。或许她没见过车师王,但王宫中许多贵官,她见到过的肯定不少。”
陈子争道:“实在不成,通过那些贵官去和车师王说一说,也未尝不可。”
我摇摇头,说到:“不成,此事我一定要和车师王面谈,不管付出多大代价,总之是要见到他本人。”陈子争颇为不解,但也没有再问。其实我要见到车师王,主要还是要谈相安公主,这是无论如何不能代为转达之事。
三人随即又商议了几句,最后我道:“事不宜迟,今日我就行事。陈总管暂且在这里守着商队,瓜叔带着萧遣跟我走,咱们先去黛伊丝姑娘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