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第 三节

作者:飞雪梨花    更新时间:2014-07-09 10:09:04

      在越达信息科技有限公司的几排高高耸立,衬着蓝天白云而更显亮丽的办公大楼后面,是一大片如茵的碧绿草坪。沿着草坪边的一条小路一直走下去,渐渐可见,两边满目都是鲜艳的花木丛。沿着花木丛再走过去,站在一个不算太高的高坡上,又可见,不远处,有座一长廊的葡萄架闪现在眼前。待顺坡趋步慢慢走到葡萄架下,还可见,水泥做的樑架间布满着层层叠叠,缠缠绕绕,攀缘而上的藤蔓。藤蔓面上,满是,随轻风悠然舞动着的无数的油亮叶片,而一串串联着一串串,或紫或白的小花朵,则连绵地垂吊着,并附藤随风轻轻摇曳。在走廊周围,尤其是走廊里的地上,则铺垫了一层混合着紫白色的落英。

      江海岭与沙力都穿着公司的靛蓝色制服,一起从另一边的小道上走来。踏着自己的身影,漫步在长廊檐下。沙力敞怀着外衣,一条系得略微歪斜的,蓝红黄色混乱相杂,方块花拥挤相叠的领带,便顺着风儿飘然翻起。江海岭左腋下夹着一张报纸。他的装束一向是不随意的,无论何时,穿衣是衬衫也好,外衣也好,纽扣必从领子到底扣都严丝扣紧。今天,他紧系着,深藏青底色上辍着白色小圆点的领带,领带结也总是一定注意打得十分的饱满,不允有一点的歪斜。比起沙力来,他总多显出几分的严谨与持重,更有,不仅仅是老练。

    “那么,在现在这个很关键的时刻,你究竟准备怎么办呢?”江海岭问时,伸出右手,从花丛面上随意摘了朵小粉红花,闻了闻,再把花插在上衣口袋上,潜意识中,跳出了似乎很想做新郎的念头。立即,又觉得很失望,很渺茫,就马上拔出小粉红花,把它从肩头向身后一扔,然后将琇琅架眼镜朝上推一下,再把视线放置在沙力的脸上,看着他,等待他如何回答自己的问话。

    “我以为……,我以为……,我想……,我想……。”沙力是欲言又止,吞吞吐吐的。

     对江海岭,沙力如果不说臣服,但总是很信服他倒确是真的,他这付吞吞吐吐的样子,是想先听听这位有博士学位的公司市场开发部部长,对问题是怎么认为的,然后再看自己是如何说好。

    “好啦,好啦,不用你讲,还是让我来替你说出你的心事吧。就坐到那个石凳上去谈吧。”   指着,离开长廊好几步远的石凳,江海岭说着即斜靠过去。走到石凳前,把手里的报纸摊开,铺垫在石凳上,转身便一屁股坐下了。沙力,则顺应地跟着走上两步,然后在所见的,只留给他一个手掌宽的报纸面上坐下,并掏出烟,点燃后吸了一口,即开始吞云吐雾。

     江海岭坐定后,就直截了当的指说起来,讲沙力现在对何以然是——既恨他,又祈望留住他;既怨他,又在期待着他,是不是?

     见江海岭这么讲,沙力不禁抬眼看了看这位部长,神情也更认真起来。在再使烟头红亮几下,接着吐出一圈圈的青烟后,他的眼睛才转而看着地,耳听却分外的集中。

     于是,江海岭继续为沙力进行他的深思熟虑,鞭辟入里的分析:说他恨何以然是,公司这次以人才第一方针,要破格选拔总经理,目前正是很关键的时侯,为何在推举人选这个问题上,总是那么坚决,那么极力地去推举高原,而对他却视而不见?这个,毕竟曾经是他父亲直接努力提拔的人,怎么可以那样不懂得报答?!说沙力又在祈望留住何以然,是他在帮选股票,把握股票机会上多次显得很是神明,尽管他自己不抄股。

    “是的,他表示他要把所有的思想,精力都用在事业上,”沙力突然插了一句。

     而江海岭顺着自己的思路继续讲着,说,对沙力更要紧的是,买房的补充资金,以及需要有人在这方面帮忙办理,何以然好像也都答应过他,说过愿意尽力帮助他。

     沙力继续吸着烟,在吐烟时微微点了点头表示对此说毫无异议。

     在谈沙力为何要怨怒何以然时,江海岭则指出:沙力心里有一种深厚的爱的情感,并且多少已有过表达,也让何以然有所觉得,而他为什么就是装糊涂呢?更指明沙力,又以为,也许自己表达的这种情感显得还不够坦诚,人家吃不准,当然不好说,所以在期待有个再坦诚表达的机会,在期待那位何部长,对这件事明瞭之后一定会助他一臂之力的,是吗?

     见沙力这下是用力重重点了点头,江海岭即开怀大笑地又说:

    “哈哈哈哈,你呀——,你呀——,为这两件心事,也是‘才下眉头,又上心头’的天天在想,日日夜夜在,一阵阵很苦恼地煎熬着自己的啊。”

    “哎呀,海岭兄啊,你真是洞若观火啊!你对我怎么,怎么了解得这么清清楚楚,如此透彻明了的啊!”沙力连吸两口烟后,这下是佩服得惊呼起来。

    “哎——,不是,不是。不是我有什么洞察力喔,而是你没有把自己的心事掩饰好喔,”关于沙力想知道,怎么没有掩饰好的方面,江海岭说时,伸出食指在沙力的胸口用力戳了二下,接着,借题发挥地有意引发出这么一件事,说是:

     在集团公司正需要一位退管会主任之际,设法调离何以然到集团公司去任退管会主任,由此正好搬掉对他们来讲是很不利的绊脚石,这是冯登科书记与江海岭一起乘机策划和行动的,沙力不仅是清楚,而且是很支持的。最终事情,不但真的成功了,而且,消息,沙力比何以然还早知道呢。但是,就在江海岭对沙力一说起调令即将下达时,沙力怎么闪烁其辞,使江海岭如何惊醒看到,他竟然没有掩饰好地流露出,有祈望何以然留下来的心愿!当江海岭把沙力的态度,跟冯登科书记谈起时,书记一听讲,马上十分警觉,说,这样,早晚是要露马脚的,于是就要他,一定马上想个抢先退却的掩盖办法,而且要做得天衣无缝。至于,江海岭怎么知道沙力希望何以然留下来的那些原故嘛,江海岭讲,毕竟他在这里工作了这么多年,凡有心者,是什么蛛丝马迹的事都可以了如指掌的。江海岭不是早跟沙力讲过,凡与自己的利益密切相关的事,都是要特别的知根知底的!他关照过他的话怎么都忘了?

    “没忘,没忘,你对我的指点我怎么也不会忘的。”沙力急忙回应江海岭带有责备的问话,同时,转过头去,伸手掸掉了一大截烟灰,那烟灰随风飘散而去。

    “噢,那你讲,现在我,我究竟该怎么办呢?”沙力回首,看着这位海岭兄再次提出这个问题。

     对沙力所问的,他现在该怎么办?江海岭表示:如果他真的想坐上总经理宝座,真的要得到他一直在祈求的那份情感,现在就只有继续和自己,和冯书记,三人必须一起紧密地抱成团。江海岭向沙力保证,只要他坚定的跟随自己与冯书记,坚持保持在一起,最终他一定都会如愿以偿的。不过,在面临这个很关键的时侯,还必须要很有信心。因为,一个对自己想要实现的目标毫无信心的人,那他哪里会有坚持到底的思想意识?没有这个思想意识,也就决不会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决心,更无,要坚决努力奋斗到底的意志的!而江海岭真需要沙力付出的,是——誓不罢休的决心与奋斗到底的意志,那一股劲。

     沙力,似乎很受这位海岭兄,要实现自己热烈的心愿就必须努力坚守到底的思想感染,在连吸几口烟,挥手把烟蒂远远弹入草坪里后,右手抹了抹嘴,然后,一边磨擦着两个合起的手掌,一边,即作起坚如磐石的表态来,并且用恳切的眼神紧望着他的这位海岭兄:

    “好!我相信你,也答应你,我就坚决的和你们在一起!只要能确确实实的帮我实现我的两个目标,叫我赴汤蹈火我也在所不辞。”

     看着沙力,一付发誓似的模样,江海岭心里觉得有点好笑而要发笑了。

    “哎——,赴汤蹈火倒还不需要,只要我们能和冯书记在一起,坚持不渝就可以了嘛。还有,说话要算数的噢!”

    “当然,当然。你们在帮我的忙,为我的事想办法,出注意,我还会不跟你们一心一意的啊!”

     见到,不仅这么表达,同时射来十分期盼帮助的眼神,江海岭转而再由此及彼地推波助澜,且更严肃,更认真。

     为进一步地笼络住沙力,江海岭先是给沙力一个希望,说是,就算何以然不被调任到集团公司去,他们仍可使高原怎么怎么地失去鼎足之势,于是,沙力成为总经理的可能就更大了。然后再来个转折,讲道,他和冯书记都认为,事情如何如何没有这么的简单。并且以何以然与高原不会轻易接受调令,必将去集团公司请求撤回为例作证明——果然是的诺!说,昨天他去何以然的家,不就证实到了他们的担心并非是空防,何以然是有坚决要求上级领导撤回调令的决定的呵!

     江海岭提到的被证实的话,使沙力想起他本很困惑事,便问,既然,一定要把何以然调离公司是我们在努力做的事,而且调令也下来了,目的也达到了,为什么还要主动去帮他们写要求集团公司撤回调令的报告呢?这不是象在做自作自受的事一样,是很矛盾,很滑稽的吗?

     因毫无思想的能力,就不会明白问题的实质,所以一般提问的人,是很当然地接受答问者所说的指导性道理,非常明白这一点的江海岭,立即顺水推舟地紧扣沙力的问,兜着圈子,把沙力的思虑引发到自己要求的意识上来,说:

     “看来,你还没领会我刚才讲的话?我刚才不是讲过了嘛,很可惜,我们是在将要完全成功时,却面临着你的因素而要功亏一篑。”

    “难道,就因为我还有希望何部长能留下来的一面,因此你们就怕我会去向何部长告……。”

    “坦率地说,”江海岭不等沙力说完立即打断地接过口来,他习惯地推了推眼镜,不经意间又射出了那鹰隼似的目光。

    “一个很重要的因素是,我们就怕你不知在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会露出马脚来。而对这样的事,没有预防的措施,万一真要被揭了底,我们不要被动死啦!所以,象做这样的事,都是要有两手准备的。当把不利于我们的何以然调离了,他自己也很愿意去,我们再要做因他是人才,请求上级撤调的事,那么,正象你说的,这是很矛盾,是蛮滑稽的,也是难以理解和解释的。然而,你看不懂的是,在情况出乎我们所料,万一要露出马脚前,抢先,做了要求撤调的事,这样一来,第一,我们仍然是主动的。第二,这事毕竟是我们在替别人做的,当早就做好了这件事的补救措施,那么,真有什么质疑的话,对无任何恶果的事,我们态度再诚恳点,话说得有道理点,尽量客观一点,使人好理解可接受点,人家最后也会通情达理地谅解的。如此,事情不就可以由化小到化了了么。第三,帮他们做了他们想要做的事,他们对我们就不会有戒备之心,没有戒备心的对手仍可以被下一次有计算,有准备的一方击败的。我这么跟你谈了,你总可明白了吧!你还不懂得做这等事该如何金蝉脱壳?该如何进退自如的?”

    “那,他们怎么可能想到要去追究根由的呢?这是集团公司下发的调令哎。”沙力依然觉得有点不明白。

    “你凭什么说他们不会去追究?刚才不是告诉你了,昨晚在他家里,听何以然说出的一句话,叫我心里猛然一惊,吓得我背脊上简直要渗出冷汗来!!”

     见平时对任何事始终那么有见识,那么自信,那么从容,毫无顾虑的海岭兄,讲这话时竟也显出一点不安,并含有一丝惊恐的神情,沙力即十分关注地问:

    “他说出什么话了,让你也会大吃一惊,神色慌慌张张的?”

    “他说,‘调他到集团公司任退管会主任是有人故意安排下的,难听点讲,还可叫作预谋。’当时,听他所言,尽管我不露声色就象没听到一样,但心里的确是吓了一大跳,他怎么会这么认为的呢?而且当着我的面如此坦率地说出口,有什么含意没有?他是怎么知道所谓的预谋的?是不是……。”

    “你是不是想说,为了雨莲,我已经把消息透露给他了?”听江海岭这么设问,沙力不禁急着为自己辟清起来:“海岭兄,他虽然是雨莲的爸爸,但因为如此我就会无条件地投向他了?我很清楚,他毕竟是在坚决支持高原而不是我呀!”

     这种通过多少带些激将法的暗示,使沙力不由说出尽力辟清的话,正是江海岭想要他自己来说出的。因为他这么强调,总比费尽口舌,直接谈,要他与何以然如何如何拉开距离要主动得多啦!于是,江海岭不禁暗暗乐不可支,但他嘴上却说道:

    “哎——,你何必急于表白嘛。我的话,只是针对你,他们不可能有追究这件事的想法,谈个情况给你听听,让你知道知道,不能把人家看得太简单而轻视了人家嘛。”

    “看来,轻视别人,到头来只会是害了自己的。”沙力这才似有领悟地说道。

     而后,江海岭对沙力又说了些他应该明白却没有明白到的道理,即:一个要确实使自己比别人聪明的人,就应该先把别人想得比自己更聪明,由此来看,遇事先考虑有进有退这总是很不错的吧。不过老实讲,沙力对何以然的心态,也确实叫他与冯书记不能不更要当心点,以免因此,使他们竟然受制于人!这么做,还有一个,那天晚上不叫高原帮忙修改报告,他,江海岭还能以什么理由来阻止高原,改由他到何以然家去的原因呢?不去,怎么了解何以然对调令的真正打算?而且,他要叫何以然去想一想的话,也就没有机会说了呀。

     “嚯——,你这么讲,我好像好理解得多了。海岭兄,你做事总是那么有道理,有能力,还在帮助我,我怎么可能不依靠你们呢!”沙力边说,边在石凳的一角揿灭了不知什么时候又点燃的烟头。在再次,随手把烟头弹出很远的草坪里后,沙力呶呶嘴,接连呸,呸,呸了几声,觉得吼头里有痰,再狠呸出一声,吐痰于草坪上,然后,将手掌在嘴上抹了二下。

     沙力之言,使江海岭觉得冯老头要他一定要稳住沙力,一定要让沙力坚持下去的叮嘱,他已基本做成了,不禁心里头很是高兴。

    “你倒讲讲看,在这个很关键的时刻,我们还应该怎么办?”江海岭进一步旁敲侧击地反问,已是在推出下一步的,把沙力引到为他们火中取栗的谋划里。只见他,嘴角隐露出似笑非笑的样子,在推一下眼镜后,再斜眼向沙力看去。

    “我只想知道,你将会怎么帮我实现我两个心仪已久的目标!”这么说时,沙力双手抱着搁在左腿上的右腿,高高地昂着头,把目光抛向了蓝天。

    “沙力,既然你一定要实现你的目标,”江海岭用冷峻的目光紧盯着沙力描述着:“那么从现在开始,你、我都必须做‘打桩机’。哎,打桩机你总应该知道的喽?诺,在建设工地上,高高的竖井上落下百顿重的气锤,嗵!嗵!嗵!把几丈高的桩子打入地下的那种工作机……。”

     沙力似乎很不满这样地被人藐视,便有点赌气地回应道:“你把我当小孩啦,连这都不懂?”

     见沙力说话时依然目扫着蓝天,而后不想再讲什么,江海岭就接叙道:

    “我们要像打桩机那样打桩。但我们打的都是什么桩呢?我们要在何以然与高原的心理上,生活上,打下一根一根围剿与剿杀他们的深桩,叫他们不得不败下阵来。哼!有机会把他转到集团公司去任个闲职,是给他们退路,他们不肯走,那是他们逼我们这么做的!”江海岭好象总是很不满意自己的眼镜,再次狠力将眼镜朝上推一下,接着说:

    “昨天晚上,我就跟何以然明明白白讲过,在生计与道德之间只能择一而定的话,我会决定选择生计而不顾道德。也许这种性质的选择以后还将有多种场合的多次发生。我想他会记得我所讲的,也一定会认真思考我说过的话的。”

    “你讲的‘打桩机’,意思我能懂,但是,我们在他们身上搞些阴谋诡计之类的事,这么做,会不会倒落得个事与愿违,画虎成猫,自己反倒弄得一身臭气的?”

    “好!你问得好!”听到沙力这么想事情,江海岭象是有了英雄所见略同的感慨,盛赞道,“是的,是的,是的啊!沙力,我们在进攻地对付别人时,同时,是必需还要有所防备。〈红楼梦〉里,不是有‘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的警语么。可是,我们能做到,既机关算尽,又不误自己的性命,我已经想好了……。”

     他们俩就这样,津津乐道在怎么暗算别人里,揆情度理于如何谋划进退中。时间不觉过得很快,竟已有二小时之多,但两人还在,因心怀心腹之患,而言那言犹未尽之情。

     正说得起劲,江海岭移动电话的音乐声响起,他立即打开:

    “喂,哪位?噢!好,好,好。好的,知道了,知道了。我很明白,现在确实是很关键的时候。可以的,没问题,是没问题呀。今天我和他谈得很好。要我和他一起来?那也可以的呀。那,我就跟他说说吧。”

     乘江海岭通话时,象是坐累了,沙力站起身,并顺势起手拍打几下自己的裤子和外衣。

    “你知道是谁打来的电话?”江海岭边收起手机,边对着站在眼前的沙力问。

    “是冯书记吧。”沙力是漫不经心地回答,同时,伸直了双臂,把两手掌紧握在一起,再手掌反向天的举过头顶,再左右摇摆着伸了伸懒腰,还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然后,在手臂从头顶往下放下时,顺势,将右手捋了捋自己的板刷头。

    “是的,是冯书记。他要我俩到他那里去。”江海岭说时,看了一眼沙力又说道:“冯书记是很关心你的。”

    “噢,噢,我知道,我知道。那我们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和他见呢?”

    “他要我们到他家里去。什么时候去么,还没说好。”

    “好吧,好吧,我知道了。哎,午饭时间快到了,要准备吃饭去了。”沙力说着打开烟盒盖,低着头,迅速数起了烟盒里还剩几支烟。

    “好,我们就回去吧。”江海岭应答着,也站起身,略略整理了一下衣领,然后迈步与沙力并肩走向前面的长廊。石凳上的那张报纸,随即被风吹起,在低空中翻了几个跟斗,又飘到树上的枝桠间被牵挂住了。

    “沙力,我想再跟你讲讲我的一个经验。就是——你如果想看到,或者,你最能看明白一个人的真实面貌,或者某人究竟有什么样的真实心理素质,是在什么时侯?”

     两人在步行间,江海岭忽然有感而发地侧过脸来问沙力,见沙力不知所以然地瞪着眼紧看着自己,江海岭的嘴角挂上了一丝阴冷的笑影,自问自答道,“是在他最愤怒的时候。也就是说,一个人怎么表达自己的愤怒,尤其用什么方式来表达最难容忍的愤怒,是最能反映一个人实际水平和心理素质的。因为,一个人,在他极其愤怒的时候,头脑高度发热,常常是顾及不到还需要掩饰一下什么。因此,我们一定要想尽办法,让何以然他们发生也会失去理智的那种愤怒来,让我们为他们编导的好戏锣鼓啊,就在这种剧目下敲开场,我们俩还要……。”

     江海岭深谋远虑地讲着,眼镜片后的双眼总流露出一付狡诈的神情。他们俩并肩跨步到长廊檐下,一个还在说笑着,一个是总在倾听着,但在又走了好几步路后,两人虽仍然在并肩走着,却都又陷入了沉默之中。

     此时,在沙力心头里,他殚精竭虑的是:期盼已久的事倒底要到哪天才能由心想变为事成啊?他要我一起做“打桩机”,那,打伤了何部长,自己的心愿岂不……,但不打也不行呀,何部长不是在坚定地支持着高原么?!海岭兄的话,也是有他道理的啊!

     而江海岭心头里,他云谲波诡的是:在今天这个很关键的时候,算是用“缰绳”套住了身边的这个人,叫他始终能为老冯借端生事地攻略,借风使船的谋取而去一马当先,但要如此做,下一步及再后两步怎么走好?此外,究竟要到什么时侯,自己内心的深层心思,才可以不需要再遮遮掩掩的了?真是要到何时啊?!

     也许是各有各的焦虑心事,他们俩的脚步不禁渐渐都越走越快了。立即,他们踏上了来时的那条小道,沿着草坪边的弯道曲线,影消在丛丛花树的背后。

     现在,清静之时,便能听到两只蜜蜂在花蕊里相互碰撞,并发出嗡嗡声。不一会,它们也隐蔽于花叶间了,唯余朵朵好看的粉红与嫩黄色的月季花,沐浴在一片明媚的阳光里。其中,有一朵风姿绰约的粉红花,在轻轻的摇动着,望着天,真像在凝神地憧憬着自己的天大幸运的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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