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眼中的李叔同

作者:歪歪    更新时间:2014-07-07 17:57:11

  
  弘一法师李叔同是学术界公认的通才和奇才。一个家资万贯、风流倜傥的豪门公子,曾东渡日本专修西洋艺术。回国后,为中国美术史、音乐史和话剧史开辟了一个新纪元。他多才多艺,诗文、词曲、话剧、绘画、书法、篆刻无所不能。然而就在他艺术生命渐至辉煌时,三十八岁那年,遁入佛门,二十四年后又被佛门弟子奉之为律宗第十一代宗师。
  许多人说他是个“谜”,而我却真切地理解他。翻看他的童年,“一朝马死黄金尽,亲者如同陌路人”,当时只有八九岁光景的他,居然能理解“荣华尽头是悲哀”的意思。童年的记忆往往会影响一个人的一生,而出世的想法,想必在那时就悄然种下了。“狂来轻世界,醉里得真知”,是他的真实写照。他和另一位才子唐伯虎有异曲同工之处:“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不见五陵豪杰墓,无花无酒锄作田。”天才总是难以被世人理解和接纳。就像一个人站在空旷的原野振臂疾呼,却无人响应。因为他们的思想已远远超越了时代。所以,天才往往是孤独的。
  弘一法师的《送别》是我最喜欢的一首诗。“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瓢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几行字,书写了无尽思绪,让人百感交集!它的出现,就像黑夜中划破天际的闪电,短促而光芒四射!记得刚学会吹笛时,每天反反复复吹这首曲子。实在太爱了。弘一法师在写这首诗时,还有一段动人故事。那是一年冬天,大雪纷飞,他的好友许幻园站在门外喊出他和叶子小姐,说:“叔同兄,我家破产了,咱们后会有期。”说完,挥泪而别,连好友的家门也没进去。李叔同望着昔日好友远去的背影,在雪里站了整整一个小时,连叶子小姐多次的叫声,仿佛也没听见。随后,李叔同返身回到屋内,把门一关,让叶子小姐弹琴,他便含泪写下这首传世佳作。
  来到杭州的虎跑梦泉山林公园,想像他就在这里的定慧寺剃度,从此远离红尘嚣世,不免黯然神伤。那年,与他有过刻骨爱恋的日籍妻子伤心欲绝,携幼子千里迢迢从上海赶到杭州,抱着最后一线希望劝说丈夫回去。然而他决心已定,连寺门都没有让妻子和孩子进。妻子无奈离去,只是对着关闭的大门悲伤地责问道:“慈悲对世人,为何独独伤我?”他终于同意与她见最后一面。清晨,薄雾西湖,两舟相向。妻子:“叔同——”李叔同:“请叫我弘一”。妻子:“弘一法师,请告诉我什么是爱?”李叔同“爱,就是慈悲。”悲欣交集。爱愈深,悲愈切;愈想得到,愈得不到,也许这就是人生的悖论吧。想起在西安看《长恨歌》,杨玉环死后,唐明皇因日夜思念,日渐憔悴,没多久就死掉了。爱情,真是一种剧毒的药,可是每个人却迫不及待地要品尝它的甘甜。
  孤傲的张爱玲说:“不要认为我是个高傲的人,我从来不是的,至少,在弘一法师寺院转围墙外面,我是如此的谦卑。”
  我常在思考自己的一生该怎样度过,而今,终于想通透。与其患得患失而终无所获,不如做黑夜中的烟火,用一生的热情幻化绚丽的景致,照亮我们苍白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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