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菲带着对小升初的这份不可知，和儿子一起出门了。七点四十五分是要到校的，还要顺路去接同校的一个小朋友，到了学校附近还要找车位需要五分钟，紧张的生活又要开始了。所幸，返校日各区各校都不统一，今天还不至于会造成交通大拥堵。
林柯盈母女已经等候在路边，看到闻菲的车子，母女俩不禁来了个小招手。林柯盈乐滋滋地打开了车后门，坐了上去。母亲张宁妤则坐在副驾座上，正好可以和闻菲聊两句。“林柯盈，你暑假到哪里去玩儿了？”江浩威兴高采烈地问着，毕竟一个暑期没见，两人都挺兴奋的。“哪里啊，暑期里桥牌补课，学校里还有集训，哪儿都没去成。累都累死了！”林柯盈嘟起了小嘴。林柯盈在五（1）班，江浩威在五（6）班。
张宁妤悄声问：“上一届的毕业生去向你知道吗？”闻菲一副外星人的表情：“我怎么会知道，快说呀！”“立本收了20个理科尖子生，都是亚太杯的一等奖；星侨原本收了42个，结果有15个最终变卦，逃到培林去了；至群和我们彻底掰了，今年一个都不要了。”闻菲诧异道：“为什么呀？”虽然车上只有四个人，两个孩子在疯闹着，张宁妤还是尽量压低了声音，生怕被谁听了去：“学校力推前80名到前面三个学校，把80-120名的推荐到至群，至群感到亏了，他们当然也想要好一点的生源。所以今年对我们学校进行了封杀！”
不多会儿，车子停在了智为国际小学附近，闻菲让林妈带着两个孩子先到学校，自己去找车位。智为国际小学周围的交通状况非常紧张，处于环线要道，对于上学放学的孩子，接送孩子的家长，有车的家庭，都是一个严峻的考验。闻菲来到了学校附近的大卖场，把车停进去。步行七分钟就到学校了，她习惯性地从包里取出了接送卡，这是验明家长身份的标志，没有带可是不能入校的。这也是为了安全考虑，大家都能理解。不过，家长们由于各种事物的繁忙，也难免丢三落四。平均每个家庭都订了两到三张，包里随身一张，家里一张，老人这里放一张，这样保险了，总有人可以入校了。
学校里，孩子们很久没见面了，氛围格外地好，暂时把暑期作业抛到一边，交流旅游心得，暑期热门电影，还有那些电子游戏。家长们则三三两两一堆，五六个人一聚，尤其是毕业班家长，互相已经很熟悉了，顾不得寒暄，直奔主题：“上一届什么情况啊？”“你们上哪个小五班？”“桥牌班签约了吗？”诸如此类的声音此起彼伏，成为一小众风景。
八点，大礼堂，校长准时入场就坐，两位副校长在侧。林校长一头短发，衣着朴素。中等身材，却因为腰杆挺得笔直而显得修长。虽然是五十多岁的人了，举手投足间体现出了知识分子应有的修养，却不失精干。喧闹的场面一下子寂静了，“家长朋友们，你们好！”，全场响起了热烈的掌声，林校长站起来，深深地一鞠躬。全场肃静，林校长开始了今日的会议安排。第一，德育教育在家校互动中的作用；第二，韩副校长介绍本学期的业务工作安排；第三，李副校长介绍本学期德育工作所要进行的各项活动。最后，由林校长介绍上一届的毕业生分流情况。
林校长动情地用一个德育故事引申出作为学生要懂得感恩的道理，然后引用前几届毕业生的的心德体会来突出本校的校训。家长中有一些在窃窃私语，林校长顿了顿，朝这个私语的方向扫去，整个人一动不动。似乎感受到了一种震慑力，私语变成了无语。“我不想在这样的场合，除了教育学生以外，还要教育家长。我甚至认为我们的学生在纪律方面的规范，要胜于今天在座的各位。大家要好好想一想，作为家长，你为孩子做出了怎样的表率。”林校长缓缓地、铿锵有力地说着。环顾了整个会场，她又继续了之后的讲演。然后，就是按会议流程进行。在两位副校长介绍学业课程的时候，免不了还有一些嗡嗡声，但也是收敛了许多。
最后，当林校长谈到上一届毕业生去向问题时，全场肃静一片，仿佛求知若渴的学生在认真聆听，不愿放过任何字眼，甚至于一个停顿，仿佛家长们的呼吸也是根据林校长讲话的语速、阴阳顿挫来配合进行的。“上一届毕业生，98%的学生进入了心仪的学校 。” 林校长的脸上满是自豪，在谈到了78%的学生被名校录取时，台下一片躁动，沸腾的热情压抑着，克制着，等着校长下一句的字斟句酌。“60%取决于孩子的对知识的吸收和对生活的悟性，35%取决于家庭的引导，还有5%是机遇。”然后把进入何种学校的人数做了公布，家长们奋笔疾书，此刻只有笔尖的沙沙声，连小小的轻咳都得抑制住，以免遭到白眼，耽误旁人漏听了某个关键数字或者学校名称。整个儿大礼堂，成了一个貌似默写的课堂。
三个小时的板凳坐下来，不免腰酸背痛。散会后，一小部分家长围着林校长，问着各种问题，闻菲扫了一眼，基本上是毕业班家长，其他年级的家长也很凑趣地闪到一旁，但也不走开，做一个旁听生也是好的，多一些信息资源没坏处。
闻菲没有挤进去，她径直走向孩子的教室，期间也听到各种说法。“什么算心仪的学校，能进去都是心仪的学校，谁能说自己不满意。”大家压低了声音议论纷纷：“刚才林校说那个学校录取了五名学生，其实只有一个是正宗的，剩余的都是克勒班。”还有的家长不买账，小声嘀咕：“60是天赋，35是家长，5是额骨头，学校一点关系都没有的咯。”被这些声音推搡着，闻菲来到了五（6）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