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走过一个又一个船舱,在一道黄色的激光门前,他们停了下来,赛丽丝按动舱门旁边的开关,激光倏地消失,她迈步跨了过去,然后她转过身子,说道:“把那个女人带过来,而那两个男人——”,她的嘴角浮起冷酷的笑容,“留在那里。”
莱西被架着走过激光门,其余的海盗也都走了过来,当最后一名海盗跨过舱门后,赛丽丝立刻合上了门的开关,她在舱门旁边的一个数字键盘上快速地按着密码,激光门的颜色很快转为了红色,莱西知道这意味着激光门已经完全被锁上了,只有知道密码才能重新开启,而门另一面的奥里斯和布雷恩,她顿时明白了赛丽丝的意图,哭着喊道:“不,你不能这样做!”
赛丽丝冷冷地看着莱西,说道:“我当然可以这样做,现在只有两个选择等着你,要么和我们一起走,要么就留下来和你的朋友一起死。”
莱西哭道:“我要和他们死在一起。”她们三个人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三个人的关系一直很好,长大后,她让她的父亲雇佣了布雷恩和奥里斯——她的父亲是一个采矿主,拥有着太空采矿的许可权。从那时候起,他们便驾驶着太空采矿船在宇宙里遨游,大多数的时间里,他们三个人都是在一起的,不过,相比较布雷恩的聪明机智,她更喜欢奥里斯的沉稳干练,她和奥里斯很快确立了恋爱的关系,两个人原本打算这次从阿米德矿场回来,就把婚礼办了,然而命运之神并没有眷顾她们,他们刚刚从阿米德矿场出来,就遭到了太空海盗的袭击。
“很好,”赛丽丝转过身子,往前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她背对着莱西说道:“如果你想救你的朋友,也并不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莱西止住了哭泣,她抬起茫然的眼睛看着赛丽丝,用颤抖的声音问道:“什么办法?”
赛丽丝转身面对莱西,说:“从这里出去就是停泊港,那里有几艘太空艇,”她指了指舱门旁边的数字键盘,嘴角扬起嘲弄的笑容,说:“我会让你看着我在键盘上按一遍密码,但是机会只有一次,如果你能记住的话,那么你就能在空间站爆炸前救出你和你的朋友,明白了吗?”
莱西点了点头,赛丽丝对莱西身边的两名海盗说道:“把她的手铐打开。”
莱西手腕上的激光铐很快被打开,她抬起泪水模糊的双眼看着四周,周围都是端着激光枪的海盗,她想寻找机会从旁边一名海盗手里抢过一把枪,然后逼迫着赛丽丝打开激光门,但是她很快有否定了这个想法,她太弱小了,根本不可能从一个身强体壮的海盗手里抢过枪,而那样做,很有可能把仅有的一丝救出奥里斯和布雷恩的机会都丢掉。
赛丽丝直视着莱西的眼睛,冷冷地说:“你最好不要有什么轻妄的举动,那样对你和你的朋友都没有好处。”
莱西咬着嘴唇说:“我明白。”她跟着赛丽丝走到舱门旁边。
“那我现在准备按了,”赛丽丝把手放在数字键盘上,莱西的眼睛一错都不敢错,她目不转睛地看着。
赛丽丝开始按了,她的手指在键盘上快速跳跃着,当她按完第二十四下时,她的手放了下来,她转过头看了看莱西,说:“好了,我已经按完了,我希望你已经看清楚了。”
“不,”莱西哭着说,“你的动作太快了,我根本没有看清。”
“那就是你的问题了,”赛丽丝残忍地笑着,她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不紧不慢地说道:“现在距离空间站爆炸还有20分钟,在这二十分钟里,你可以尽情地尝试你能想到的的数字组合。”
莱西知道赛丽丝是成心戏弄她,她抑制不住心头的绝望,泪水夺眶而出,她并不怕死,但是她不想让奥里斯和布雷恩跟着自己一起死,如果不是她,他们也不至于陷入现在这样的险地,三个月前当她做出前往阿德莱矿场的决定时,布雷恩曾经强烈地反对过,“哪里的空域现在并不安全。”他曾经这样说过,但是她没有听进布雷恩的忠告,她一意孤行坚持前往阿德莱矿场,因为那里有稀有的“锡格”矿石,而只要是她的决定,奥里斯都无条件地予以支持,而她们的遭遇不幸让布雷恩言中,他们被海盗劫持了。
莱西擦了一把眼泪,用坚毅的眼神看着赛丽丝,说:“那我和他们换一下,我到墙的一面去,让他们过来。”
赛丽丝怔了怔,她用不敢相信的眼神看着莱西,说:“你说什么?”
莱西抑制住眼中的泪水,说道:“你之所以这样羞辱我,无非是因为刚才我辱骂了你,既然你恨的是我,那么我愿意用我的死换取他们生存的机会。”她希望奥里斯和布雷恩能够安全地回到故乡,奥里斯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忘记她,他可以再找一个深爱的女人,而布雷恩也能够重新开始自己的生活。
赛丽丝的脸上划过一丝阴险的微笑,她说道:“那样做恐怕太便宜你了,而且你也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莱西咬了咬嘴唇,她知道这个时候她只能用她仅有的一丝尊严去做交换,去换取赛丽丝身上可能根本就不存在的同情与怜悯,她弯下双膝,跪在赛丽丝面前,低声说道:“求求你,请你放他们走,对于我之前的无礼言行,我愿意接受你任何的惩罚。”
赛丽丝脸上的表情凝滞了,她不敢相信十几分钟前还气势凌人的莱西此刻居然愿意为了别人的生命跪在自己的面前。
激光墙另一面,奥里斯听不清莱西和赛丽丝说的内容是什么,但是他看到莱西她跪在了那个短发女人面前,他大概猜到了莱西的用意,他的内心宛如刀割,他大声喊道:“莱西,你不要管我们了,你自己跑吧。”
布雷恩也看到了墙对面发生的一切,他用愤怒的声调喊道:“莱西,不要求那个女人,我们就算死了,也会诅咒她,咒她不得好死,你赶紧跑吧,我们不怨你。”
赛丽丝转过头,扫视着墙对面的布雷恩和奥里斯,高声喊道:“我不怕被别人诅咒,而现在真正不得好死的恐怕是你们。”
莱西用尽所有的气力,冲着墙的另一面厉声喊道:“你们给我闭嘴!”
布雷恩和奥里斯准备出口的话被莱西的这一声叫喊止住了,他们用惊愕的眼神看着莱西,他们从来没见过她发这么大的脾气。
莱西用祈求的眼光看着赛丽丝,用哀求的声音说道:“求求你,只要你放了他们,让我做什么都行。”
“真的做什么都行?”赛丽丝的语气里带着讽刺般地质疑,她凝视着莱西充满泪水的眼睛,残忍地笑道:“如果我让你跟着赛巴罗走,供他们那群海盗长期消遣娱乐,你也愿意?”
莱西低下了头,她咬着嘴唇,艰难地从嘴里吐出那几个字:“我愿意。”她的声音低得几乎连自己都听不见。
“我听不到。”赛丽丝刻薄地说道。
莱西抬起了头,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滑落,她用颤抖的声音大声说道:“我愿意。”
赛丽丝的脸上涌上一种从没出现过的复杂表情,她看着莱西,想起了往事,她沉默了一分钟,然后用不带任何感**彩的声音说道:“你起来吧。”
莱西的眼睛里闪烁着希望的光芒,她问道:“那么你是答应了?”
赛丽丝踱着脚步,走到舱门旁边,她扫了一眼怒视着她的布雷恩和奥里斯,说道:“我会再按一边密码给你看,至于能不能救出他们,全都看你了。”
莱西站了起来,她用激动的声音说:“谢谢。”她知道记住密码的机会虽然很渺茫,但是和赛丽丝说的那个惩罚比起来,这个方法仁慈得多,她决心集中注意力去看清赛丽丝所按的数字,她想出了一个办法,只要她能记住赛丽丝在哪个数字键上按了几下,并且大概记住一个顺序,她就有机会碰出正确的密码,如果这个方法还是不行,最多她和奥里斯他们死在一起,她也绝不独自逃生。她做了一个深呼吸,调整了一下情绪,然后走到赛丽丝身后,眼睛紧紧盯着数字键盘。
赛丽丝转过头,看着一脸紧张地莱西,问道:“你看过《囚》这本书吗?”
莱西怔了一下,随后点了点头,说:“看过。”
“很好。”赛丽丝不再说话,她的手在数字键盘上跳跃着,在莱西的眼里,赛丽丝的手似乎有意无意地慢了一些,似乎有意让她看得清楚一些,但是她拼尽全力,依旧只是勉强记住了一部分——密码太长了,而她长时间被囚禁在这里,记忆力已经严重退化了。
赛丽丝看了看一脸茫然的莱西,说道:“我已经告诉你密码了,能不能救出你的朋友,就看你的了。”她又转过脸对赛巴罗说道:“赛巴罗,把手铐的钥匙给她留下。”
赛巴罗犹豫着说道:“可是,小姐.....”
赛丽丝两眼盯着赛巴罗,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留下!”
赛巴罗低下头,顺从地说道:“遵照您的命令,小姐。”他从腰间的钥匙链上取下其中的一枚,扔到地上,然后狠狠瞪了瞪莱西,赛丽丝抬起手,看了一眼表,说道:“你现在还有20分钟的时间,祝你好运。赛巴罗,我们走吧。”
莱西蹲下身子把钥匙放在手心里紧紧地攥着,赛丽丝和海盗们一个个走出了空间舱,她却仍如沉沦在梦魇中一般低着头在那里站着,直到远处传来飞船引擎的微弱声响,她才一下子醒悟过来,快速地跑到舱门旁边,把手放到数字键盘上,努力回想着刚才看到的密码,然后在键盘上按着,前面的数字她输入得还流畅,但是越到后面,她的速度越慢,“1”键应该按几次来着......“4”键后面是哪个键,她的脑子越来越乱,泪水不争气地从眼眶中流出,她越是着急,对于密码的模糊记忆就更加模糊,最终那仅有的一点记忆也从她的脑子里彻底消失不见。
她哭着用拳头砸头,喃喃道:“快想起来!快想起来!”但是她就是想不起来了,甚至一个数字也记不起来了,情急之下,她用手掌大力地拍着数字键盘,无助地喊道:“开门!快开门!”激光门一点反应都没有,依旧是红色的上锁状态,莱西抑制不住情绪,她双手抱头嚎啕大哭着坐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