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回 商会落选疑出内鬼 背叛老爷家法伺候

作者:林继明    更新时间:2014-06-19 20:49:24

阳春三月,清晨。一夜的大雪仿佛将申城披上了件皑皑白衣,冷风吹来扬起地上的雪花飞舞。今天是礼拜天,王守财在大门口陪着女儿堆雪人,郝允雁在上风口生炉子,拿了几张旧报纸团起来塞炉子里,加几块柴爿,点燃后搁煤球上面,炉口放一个高帽子烟囱,芭蕉扇子一扇浓浓的黑烟向四周弥漫,王守财抱着女儿就闪开,垒起的雪人瞬间消失在黑烟中,女儿王月韵激动地喊道;“爹爹,雪人、雪人。”郝允雁捂着眼睛坚持扇着炉子,火焰终于窜出,烧红了半个煤球,烟渐渐散去,这意味着炉子生好了。王守财说:“你陪女儿玩,我把炉子提上去。”郝允雁忙说:“这太脏,还我来吧,沈家阿婆还等着烧早饭呢。”沈家阿婆迎在楼梯口,感动地说:“王家小妹是我们楼里最善良的人,我的炉子全是你生的,大后天我儿子媳妇回来要好好的谢谢你们。”郝允雁提着炉子放妥,说:“上回说他们春节来却延期了,这回肯定吗?”沈家阿婆开心地说:“肯定来,肯定来,都打来电报说住着不走了,哎,可惜我的房间太小,真委屈我家媳妇了。”郝允雁很快想出主意来,说;“原来唐先生房间现在不是空着?阿婆何不去问问看有没有出租,今后你跟儿子媳妇住对门正好可以相互照顾到。”

沈家阿婆边烧着泡饭,边念叨着:“这房租不知是否可以便宜些……”

白府正房大门口,白敬斋披着驼毛大衣站在屋檐下,身边一左一右候两位太太陪着看院子里的雪景,心情看上去特别的舒畅。今天是法租界商会总联合会宣布新任主席人选的日子,会堂设在国际饭店24层的一个包间,开完会将在这里举行庆祝宴会,白敬斋认为自己被选上的可能性很大。在过去的半年多前他就为此事进行公关,现任商会主席是公董局华董杜月笙先生,他本人有心让出这个位置,所以竞争非常激烈,白敬斋有个朋友是公董局的张董事,收了他的钱也为他四处斡旋,这次法租界向华界拓展业务合作,选中了宝顺洋行为先期进入吴淞区开展业务,被公认为具有象征性意义,白敬斋也这么认为,所以今天他是志在必得。

司机将车开到门前,白敬斋抖了抖身上飘着的雪花,笑着对她们说:“好,我走了今天的会议不能迟到的。”三姨太讨巧说;“老爷今儿个出门特别精神,回来时一定更精神。”白敬斋听了高兴,搂了搂三姨太说:“三姨太就是会说话,知道你是在拍马屁听了就是舒服。对了,让厨房多加些菜,晚上我要喝酒。”说着看看二太太,她没有出声,这事按理应该是吩咐二太太去招呼,可她今天神色似乎有些异常,白敬斋看在眼里也不去戳穿她扫了今天的兴致。三姨太应下来,说;“老爷喜事儿,贱妾亲自下厨给老爷添新味道。”二太太偷偷白了眼,白敬斋虽然背对着二太太,但她始终没有支声,就知道是在赌气,没有理会。司机打开车门,白敬斋刚要钻入汽车,想了想回头对二太太说:“别老沉着脸像人家欠你钱不还一样,你很多地方要向三姨太学习。”说完钻进车里走了。

三姨太抿着嘴偷笑,自从被二太太欺负过后,白敬斋十分同情她,两个多月来每晚都在她房间过夜,似乎彻底忘记了二太太的存在,三姨太本来人就比二太太漂亮及丰韵,又会让老爷心理和生理上极大的满足,白敬斋借这个机会理所当然的冷落了二太太,三姨太因祸得福,在二太太面前也神气起来,见到她时,若老爷不在也不那么积极的叫她二太太了,这回老爷当着面数落她,三姨太得意的扭着屁股回房去了。

二太太刚才一直不说话也不全是讨厌三姨太的做作,两个多月前,白敬斋请王守财携太太郝允雁来华懋饭店吃饭应酬,结果王守财和郝允雁都醉得不省人事,白敬斋借着送他们夫妻俩回家的车里猥亵了郝允雁,回家后觉得不过瘾,一时兴起,让三姨太装扮成郝允雁,司机老宁波装扮成王守财,重新演绎下午的那段经历,结果被二太太发现,原本她只是想借机会狠狠的教训一下三姨太,白敬斋怕此事被二太太宣扬出去,便息事宁人任她处置了三姨太,心里对二太太充满了厌恶,三姨太被二太太惩罚过了头,生了场大病险些闹出人命,白敬斋忍无可忍,以照顾病人为名每夜宿在三姨太房里,之后索性长期冷落了二太太,她自知理亏憋足了劲找机会报复,终于想出一条计策,她认为可以让老爷赶走三姨太的好办法。

那天半夜,她偷偷敲开司机老宁波房间,老宁波住在院子西头的一座平房内,共一大一小两间,小的他住着,大的放木材和草料得杂物,他听到轻轻的敲门声,觉得很奇怪,这大半夜的谁会来找他,难不成是贼找上门来?慌忙裹上棉袄起床来开门,问;“是谁?”外面没有回答,仍然在轻轻敲着,他开了条门缝往黑暗中的外面瞧,惊谔的发现原来是二太太,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门被她用力推开人挤了进来,慌慌张张的关上门对他做了个嘘的动作。老宁波不知所以然,问:“二太太,有啥事体?”二太太从旗袍的内侧兜里取出500块和一张纸条,说:“老宁波,我想请你替我办件事情,钱先拿好,这纸条上是几位法租界商会董事的名单和电话号码,你明天按个给他们打电话……”二太太把事情交代了遍,老宁波听傻了,原来二太太是想让他把白老板曾经在车库的车里玩变态游戏的丑事宣扬出去,不敢收这个钱,哆嗦着说:“这……这怎么成,你让我当内奸啊?那天我也在场,不是牵连上我了?再说,这要是被白老板知道,我不仅要卷铺盖滚蛋,没准脑袋也会搬家。”二太太把钱往他手里硬塞,说:“你是打电话又没人知道是谁,老爷怎么会怪到你头上?这事你不说,我不说,老爷第一个怀疑对象应该是三姨太,她削尖脑袋想让老爷休掉我,自己名正言顺的当他的老婆,所以她有干这事的动机。”

老宁波听着似乎觉得有理,分析一件坏事情是谁干的,就看谁是受益者,但他还是不敢答应,怯怯地说:“二太太,话是怎么说,可我要是做了,白老板的商会主席可能就选不上了,为了钱你让我出卖主人,我于心何安?”

二太太本以为老宁波会见钱眼开马上答应下来,现在他不肯干反倒了解了这事,如果换其他人做,他早晚会泄漏出去,所以她无路可退,唯有将他拖下水,她耐心地问:“是不是钱太少?要多少说出来可以商量。”老宁波说:“这不是钱的问题,二太太这钱已经够多了,我一年也赚不到这么多,我是不敢做啊。”屋里很冷,他紧了紧棉袄,无意中扫了眼二太太突起的胸部,二太太误以为他是在暗示自己,顿时内心咯噔了下,莫名的有些慌乱,转念又一想,老宁波是个老光棍,也许肉体上的诱引比金钱更加有效,从她自身的感觉上去考虑,老爷比老宁波还要长几岁,满脸的麻子她都忍受了还在乎谁?想到这心一横,换了副笑容说:“我明白了,不过今晚以后你可不能食言啊。”说着钱和纸条往桌上一搁,慢慢的去解旗袍的纽扣。老宁波吓得目瞪口呆,待二太太褪了旗袍与里面的毛衣,散发出女人身体的香味,仿佛这时才意识到面前这位高贵的太太要干什么,而自己只是个贫贱的糟老头,为主人开车却要睡主人的太太,这即便是在他睡觉时也不敢多臆想,慌忙说:“使不得,使不得,二太太是金身,我这个当仆人的怎么敢造次?”二太太见他嘴上说不,眼珠子提溜转的扫着她的胸部,轻蔑一笑说:“老宁波你就别给我装了,你不就是这个意思嘛,钱不够,加上我的身子总该够了吧?”老宁波此生没有见过女人白花花的肉体,恍然间,二太太已经脱尽,鼓鼓的东西贴着两颗泡湿了的红枣一般,他腿站不住,抖了下膝盖立刻着地,连磕了几个响头,紧张地说:“二太太,我不敢,我不敢。”二太太扑哧笑了,没有理会她,从容的走到床边掀开脏兮兮的被子,犹豫了片刻钻了进去,冷冷地说:“上来吧,别虚伪了,你们男人不就是喜欢玩别人老婆嘛。”老宁波站起来还是不敢碰二太太,二太太现在是华山一条路,为了撵走三姨太,就算这是卖身也在所不惜,何况老爷有两个多月没有上过她的身,此时她体内犹如潮水隐隐的泛起涟漪,并心安理得地认为,这是报复老爷的最好武器,老宁波迟迟不肯上床,她反倒迫不及待起来,威胁道:“你还楞着干吗?我都在你床上了,你还说得清楚吗?”老宁波憋红着脸不由自主的慢慢挪过去,声音颤栗地轻轻喊着:“二太太……二太太……”仿佛正强烈控制着自己的欲念,二太太给他加了把劲,被子一撩露出赤裸裸的胴体,宛如一尊侧卧的观世音菩萨躺在莲花台上,渴望与敬畏交错在一起,他终于看清楚女人的身体原来如此的美妙,会让人浑身血脉膨胀,突然他嗷嗷的叫出声,两只颤抖的手满身找衣服纽扣,丑态百出,终于脱得赤条条跳上床,像头饿狼扑向二太太,二太太让开他水渍渍的嘴,问:“那你替我做事吗?”老宁波连忙发誓:“二太太对我好,就是要我去死也听任你吩咐。”

就这样,次日,老宁波开车送白敬斋去宝顺洋行后,在马路边的电话亭,按照二太太给他的纸条上电话号码一个个打了过去,把白敬斋描述成一个恶心的变态者。

老宁波自从尝过女人味道后,就像堵了五十多年的下水道突然打通又被堵上,源源不断的欲望之泉积满了他的身体,二太太也有同感,她被老爷打进冷宫两个多月,释然了一个晚上又开始寂寞难忍,半夜又偷着去找老宁波,时不时的嘱咐他这事一定要保密,打死也不能够说出去,老宁波自然听命,他也不敢泄漏。她差不多每天晚上到了午夜十二点去,凌晨三、四点天亮前回到自己房里,但有一天她在老宁波屋里完事后居然睡着了,等惊醒过来发现已经五点多,急忙穿衣服偷偷摸出来,不料被扫地老头瞥见。这天夜里刚下完大雪,天气寒冷院子里结了层薄冰,他怕走道路滑便去柴房抱来干草铺在地上,柴房在老宁波房间隔壁,他刚要出来,看见老宁波房门徐徐打开,片刻工夫从里面像兔子般窜出个女人往左厢房跑,定睛一分辨原来是二太太,吓得灵魂出壳,女主人半夜三更在别的男人房间里意味着什么不言而明,这事他对谁也没有透露过,更不敢向老爷汇报,这种丑事谁知道谁倒霉。

中午,二太太躲在自己房间里没有出来吃饭,女仆来叫说没有胃口,她是在斟酌老爷今天到底选上了没有,她突然内心不自信的矛盾起来,这件事虽然威胁到三姨太,但自己不是没有一点风险的,老爷要光起火来那是地动山摇,万一失算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想想就害怕。如果老爷选上商会主席,这说明告密没有起到效果,家里风平浪静,另外想对自己更安全的办法是可以的,不过钱已经花出去,还搭上了她的身体,二太太左右不得安宁,正琢磨着,女仆进来喊道:“二太太,老爷来了唤你去客厅。”二太太心一惊,整理了下头饰和衣服边走边问女仆:“三姨太在吗?”女仆答道:“我先来叫你,一会去叫她。”二太太又问;“老爷这么早回来什么事儿,不是说有宴会吗?”女仆道:“不知道,我看老爷紧绷着脸,也不敢问他午饭吃不吃了。”二太太明白出事了,老爷一定没有被选上商会主席,说不定还知道了原因。

这是她一手策划的结果,现在机会真的来临却心慌意乱起来,到了客厅看到白敬斋说话也不大利索,勉强招呼了声,说:“老、老爷回来啦?”白敬斋嗯了下,没再理会她,看样子是在等三姨太出来,二太太识相的站在一边默不作声,并没有询问商会主席的事,感觉客厅里的空气让她窒息。

上午,白敬斋满怀信心的去国际饭店24楼参加商会选举大会,走廊上碰到他的朋友张董事,问他自己有多少胜算?张董事曾经为他作过很多努力,各方面看白敬斋的呼声很高,他每次问起,都会给定心丸,这次却苦笑着摇摇头说:“不好说,一会就见分晓了。”有旁人过来,白敬斋也没有追问走进会堂,法租界各路商贾均已到齐,由公董局华董杜月笙主持。白敬斋端着架子正襟危坐着,聆听最后的宣布,毫无疑问自己将当上新一届的商会主席。台上的杜月笙一身马褂,手里拿着一张精致的柬贴,激动人心的时刻就要到来,底下窃窃私语的人立刻收声,目光投向台上,当杜月笙宣布商会主席时报出自己的名字,白敬斋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台下的人开始哗然,他发现有人望着呆若木鸡的他指指点点,白敬斋倍感失落,也很气愤,心里在埋怨杜月笙既然自己要连任,因何放出风要让贤,害得他为这事到处公关,花去不少金条,这不是在玩人嘛。

台上在宣布宴会的话题,白敬斋毫无胃口,默默的从椅子上站起身往外走,张董事跟出来安慰他,说:“老兄,我已经尽力了,这次不行,下次吧,别灰心喔。”白敬斋开始发牢骚:“杜先生这是什么意思?”张董事解释道:“杜先生没有错,他确实想退下,但是董事会觉得目前没有更好的人选,请他再坚持一年,他本人也很无奈。”白敬斋惊讶地问:“没有更好的人选?他们觉得我不配吗?无论从我的实力,还是为法租界所作出的贡献来看,如果杜先生真的有这个诚意退下,白某当仁不让。”张董事点点头附和着,又叹了口气欲说还休的样子,白敬斋看出蹊跷,问:“到底发生了什么,是不是白某无意中得罪了谁,请张董照说无妨。”张董事无奈的摆摆手说:“白老板,还是不说为好。”白敬斋急了,追问:“不,你一定要说,我这个人有时候是比较的鲁莽,给我指出来以后可以改进。”张董事看看四周,神秘兮兮地凑过去问:“你真的没有听说过有人在议论你的事?”白敬斋一楞,很不解地反问;“我有什么好被人议论的?”继而又理直气壮地表白道,“白某虽然人粗,但为人光明磊落。”声音喊得特别的响,张董事慌忙把他拉到走廊的最角落,重重吐了口气像是下了决心,说:“好吧,我告诉你得了,最近有个匿名男人分别打电话给我们几个董事,状告你行为变态,说你带着司机跟姨太太一起玩**,有没有这事?”白敬斋听罢如雷轰顶,脸唰的发青,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张董事一看他这表情就明白这并非是谣言,他拍拍失魂落魄的白敬斋,语重心长地说:“这事如果就我们董事哥几个知道也就罢了,我们不会采信匿名的举报,关键是传到了杜先生的耳朵里,他很生气,说‘此行为卑劣,不管真假,商会主席一职应该慎重。’所以,白兄啊,干我们这份事业的人,如果人品不能端正,起码要擦干净自己的屁股,你家出了内鬼啦。”

别过张董事,白敬斋冲冲赶回家,司机老宁波并不清楚自己打电话告状真的闯了祸,事情隔了大半个月早就忘记此事,好像自己非但没有惹上麻烦,还得到了二太太的青睐,每晚有女人享受,见白老板吃饭的时间出来,以为是让他去吃工作午餐,虽然不是同老板坐在一起,但国际饭店专门给老板司机准备的菜肴也是一流的。他笑着迎上去问:“可以吃饭了是吧?”白敬斋走到车边自己拉开车门钻了进去,老宁波疑惑的也坐上驾驶位置问:“不是有宴会吗?”

白敬斋沉着脸只吐出两个字:“回家。”

老宁波不知其意也不敢多问,在路上,白敬斋痛苦的排查着家里的内鬼是谁,知道这件事情的只有五个人,除了他、三姨太和司机老宁波,就是后来二太太带着门卫赶来。他望着开车的老宁波背影,觉得他说出去的可能性基本没有,主人家的丑事他这个直接参与者没有胆量到处去炫耀,让有心人听到再去告密,如果说他直接打电话给董事们,白敬斋实在想不出任何的理由他要这样做,平时他对这个司机很大方,更重要的是他根本不可能知道那么多而详细的董事们的电话号码,所以他很快把老宁波排除在外。

他接着想到了二太太,那天夜里她曾经扬言要把这丑事捅到报社去,要不是后来他那三姨太当替罪羊,说不定她还真的这样做了,二太太虽然不是青帮的,但她受其青帮哥哥的印象,为人处世粗糙而又鲁莽,而且最近几个月来晚上一直没有去她房间过夜,说她怀恨在心施计报复也完全说得通,不过这么容易被怀疑的人难道自己敢轻易暴露吗?何况这也不是二太太的行事风格,她要报复自己受到丈夫的冷落,应该是把矛头对准三姨太,过去很长一段时期她们俩不和就是这样引起的,甚至那次她威胁要将他的丑事传扬出去,也不过是像借机迫害三姨太而已,并非真的要这样干,自己丈夫选不上商会主席对她没有丝毫的益处,所以,他也暂时排除了二太太。他突然想起一句话,大凡你看到纷乱复杂的事情发生理不出头绪时,你只要看这件事情最后的受益者是谁,就很有可能是始作俑者。这件见不得人的丑事三姨太直接参与在了其中,主动传扬出去与自己没有好处,而最近他每晚去她房间宠信她,报复的可能性完全没有,但如果结合二太太来看,表面上她有过动机,也有失宠泄愤的可能,很容易让人怀疑上,如果把二太太休掉,三姨太就有机会名正言顺的嫁进白府,这样的话,三姨太就是最后的受益者,另外她与二太太有一个共同点,就是有机会翻看自己的通讯本,所以,这个内鬼既不会是老宁波,也不会是门卫多嘴,权衡之下,二太太和三姨太中,他更倾向于三姨太,恩宠她久了,她心里不满足想当真正的白府女主人。

三姨太在厨房里亲自配菜,老爷说晚上要多加些菜喝酒庆祝,所以她换了旧衣服在厨房忙碌着,听女仆来喊老爷有请,忙回房换了干净漂亮的衣服出来见老爷,白敬斋本来就怀疑她,时间等了那么久以为是她心虚,等三姨太兴冲冲跑出来时,他板着脸问:“等你一人那么久,在干什么?”三姨太没有注意老爷在真生气,轻描淡写地回答:“换衣服呢。”白敬斋冷冷的戳了句:“要出嫁了好好打扮打扮是吗?”三姨太忸怩着凑到他身边撒娇着说:“老爷,别嘲笑贱妾了,对了,今儿个老爷选上商会主席了是吧?不是还要看庆祝宴会嘛,这么快就结束了?”

白敬斋心里想着是三姨太捣的鬼,便越看她越气恼,重重的推开她,怒道;“选上个屁。”三姨太这才观察到二太太也耷拉着脑袋,怯生生地问,“怎么了,没选上吗?”白敬斋猛然一拍桌子,训斥道:“谁是内鬼?”二太太浑身抖了抖没敢出声,倒是三姨太莫名其妙的望着白敬斋,问:“老爷您说什么内鬼?贱妾一点也不明白呢。”二太太在一旁感觉得到老爷对三姨太的态度与往常截然不同,当她听到老爷没有选上商会主席,又怒气十足的把矛头对准着三姨太,判断老宁波的告状电话起效果了,而且老爷的思路正按照她事先设计的方向在发展,她决定落井下石,便乘机阴阳怪气地开口道:“三姨太啊,你倒挺会装的,谁是内鬼还不清楚吗?你以为老爷没有脑子任凭你摆布?哎,亏得老爷对你这么好,你还不满足想当正房,以为这样可以诬陷我,休想。”三姨太莫名其妙,针锋相对道:“二太太,我诬陷你什么啦?到底是怎么回事情我都不知道。”

“若要人不知,除非自己别做。”

“我做了什么?”

客厅里吵成一片,白敬斋没有制止,静静在听她们相互对掐,本来他凭自己的判断怀疑三姨太,突然又觉得二太太的话属于不打自招,因为他还没有把所谓内鬼的原委说出来,她怎么就知道三姨太在诬陷她?而且思路清晰,直接道出三姨太想取代她的用心,未免太神了。

吵了半晌,两人都无趣的停下来望着白敬斋,好像是在等他作最后的裁判,白敬斋试探着问二太太:“你刚才任什么说三姨太诬陷你,有证据吗?”

二太太忙说;“这不是明摆的?”

白敬斋冷静地笑笑,问;“好,你说说看?”

二太太憋足了劲,答道:“她一直想取代我,所以肯定是她干的。”

白敬斋越听她的话越觉得可以疑,乘胜追击问:“哦,她干什么啦?”

二太太发现自己被逼到死路上,同时也认识到刚才的失言,慌张起来,应付道:“内、内鬼呀。”

白敬斋问:“我其实什么也没有说,你就知道了大概一样,我问你,为什么要打电话给商会的董事们?”

二太太极力否认道:“我,我没有打啊,老爷别冤枉我。”

白敬斋觉得二太太行为很反常,以前要是冤枉了她什么,她会跳起来大吵大闹,这次却显得十分平静,抓起茶盅便往地上摔,怒目圆睁地道:“别再抵赖,肯定是你,有人听出是你的声音了。”二太太冷笑道:“你别来唬我,还听出是我的声音,男的女的都分不清楚了。”

“你说什么?”白敬斋站起身走到她跟前,咄咄逼人的目光直视着她,问:“二太太,你怎么知道是男的打电话的?”二太太猛然意识到自己露了马脚,顿时方寸大乱,楞了半晌,改口说:“不是,不是,我是猜的,像这种事情一定是男人干的。”一旁的三姨太如坠五里雾中,问白敬斋:“老爷这到底怎么回事儿,贱妾都听糊涂了。”白敬斋笑道:“你糊涂就对了,我都没说她却全知道了,你说怪不怪?”他又转向二太太问,“是不是你指使昔日帮会里的兄弟干的?老实坦白,别逼我动用家法。”二太太没有吭声,白敬斋再也沉不住气了,事到如今已经很清楚,内鬼是二太太而不是三姨太,吩咐三姨太:“把鞭子取来。”二太太彻底崩溃的瘫软在地上。

三姨太非常积极的拿来鞭子交给白敬斋,二太太痛哭流涕大喊饶命,老爷鞭子的厉害她是见识过的,去年曾经抽个女仆偷东西被发现,白敬斋执行家法,把女仆抽得皮开肉绽,她秋天穿两件外套,硬是把衣服抽得破碎不堪,二太太自知逃不过去,只得承认电话是她让帮会的兄弟打得,她留了一手没有说出老宁波,怕他禁不起老爷的鞭子,把他们偷情的事情和盘托出。

白敬斋很想借此机会把她给休掉,但是按照民国的法律,这种情况与二太太离婚,她可以分到不菲的家产,这等于便宜了她,想了想,将鞭子交给三姨太道:“三姨太,二太太曾经羞辱过你,我记得跟你说过,找有机会让你报仇,现在是时候了,这个贱人就交给你处理了,除了别要她命,其他的任凭你泄恨好了。”三姨太接过鞭子,骤然想起自己被这个女人凌辱,跪了一个通宵的往事,紧紧的握住鞭子高高的扬起,二太太见状,转了个身向三姨太跪去,讨饶道:“三姨太,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放过我吧。”三姨太哼了声问;“这话我也对你说过,当初你是怎么对待我的?你剥光我衣服吊在房间中央的时候,你想过有今天吗?来吧,还穿着衣服干吗?给老娘脱了。”二太太向老爷投去求饶的目光,白敬斋没有被选上商会主席,还丑名远扬,恨不得把她置于死地,根本不会同情她,冷冷地说:“别看我,我已经把处置你的权力交给了三姨太,我当初跟你说过,你这等货色离开白府,去卖身怕也没人会愿意花钱要你,所以能不能留在白府当你的二太太,第一取决与你的认罪态度,第二是取决于三姨太的是否手下留情,所以我建议你最好无条件的听从她的命令。”二太太连忙又转向三姨太,求饶道:“三姨太,我听你的,听你的。”说着迅速脱了自己的衣服,在寒冷的客厅里爬在地上飕飕发抖着。

白敬斋将仆人赶走关上客厅的大门,三姨太找来麻绳把二太太双手捆住,一头系在房墚上,二太太赤身裸着掂了个脚尖被吊了起来,白敬斋不想看这种场面,回自己房间去斟酌如何挽回自己的名声去了,只留下半悬空满地转着的二太太,和咬牙切齿的三姨太挥舞着手中的牛尾鞭,其声音伴随着二太太撕心裂肺的哭喊响彻整个客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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