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神秘邻居登门殷勤 无聊应酬惊艳老板

作者:林继明    更新时间:2014-06-12 00:08:13

唐辛亥这些天很少出门,作息时间很有规律,早晨六点半去附近的老虎灶喝茶,再买份点心吃着听听市井消息,这种三教九流的地方常常可以获悉社会上的重大新闻,他想知道政府是否在捉拿他。喝完茶顺便去买菜,带份报纸回来分析时局,一般从中午开始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再出去。今后怎么生活他还没有想好,这次本来是与太太一块从云南老家来上海,不料岳母生病,所以他先走太太随后自己来上海,等了几日还不见太太来,以为是她母亲病情的原因,事实上他也只能干等着。其实,就在他离开云南岳母家的后一天,民国教育部的调查官就派人找到那里,这件事情属于教育部的丑闻,60万元法币让一名干事只带一个随从去银行提现款本身就不符合规定,出于私利,教育部的财务司司长压下了这桩案子,严令部下不得声张并秘密进行追查。那天唐辛亥的太太安顿好母亲准备出发去上海同丈夫会合,门口两名教育部的调查人员堵住了她,押入车内绑架到一处秘密据点审问。唐辛亥临走时吩咐过太太,如果有人追查到,千万不能够说出上海的落脚点,把贪污的事情推在他一人身上自己一概不知,唐太太真的装起了糊涂,捶胸顿足地哭诉说:“我和丈夫感情一直不好,他做什么事情从来不告诉我,前两天在我妈家跟我吵了架赌气离开了,这杀千刀的这是要害我呀,你们找到他把他给枪毙了吧,我跟他过日子真的受够了。”调查人员软硬兼施不起效果,明知道她是在表演却拿她没有办法,又不能够报官打草惊蛇,关押了两天后接到上级通知放长线钓大鱼,便放走了她改为秘密监视。唐太太是个聪明人,知道自己已经被监控没有去上海,唐辛亥在上海等得开始着急起来,愈加觉得钱就这样藏匿在地板下不安全,而且他现在这个地点也随时会暴露,终于决定铤而走险去找王守财这条路子。

晚上王守财下班回来的时候,这个时间点底楼周教授的老伴总是在烧菜,相互打个招呼声音很响,唐辛亥听到从屋里出来假装烧开水,目的是先跟王守财混个脸熟,方便以后跟他谈正事就不那么的唐突了。王守财轻盈的步伐上楼,唐辛亥恰巧转身,两人很自然的相互微笑打了个招呼。

“下班啦?真辛苦。”

“呵呵,还可以,你在家啊?”

“是啊,最近不走。”唐辛亥想起几天前房东讨房租的事他正在背后,心虚的解释道,“前段时期因为事多,所以一直没来上海欠了房租,真难为情。”王守财诺诺道:“是是,你是政府官员嘛,不能跟我们这些老百姓比啊。”唐辛亥笑道:“我什么芝麻绿豆的政府官员啊,下面办苦差事的,替部里采购教育用品而已,对了,你在洋行做的?”

郝允雁领着女儿卫生间洗完屁股出来,见到丈夫对她说:“你爹爹回来了。”女儿乖巧的甜甜叫了声,唐辛亥逢迎道:“你家囡囡真漂亮。”郝允雁在楼梯口陪着笑跟唐辛亥点头示意,王守财踩上楼梯台级敷衍道:“我在宝顺洋行工作,有事找我,我上去啦,呵呵。”

就这样,他们算是正式认识了,吃饭的时候,郝允雁说:“下面的周教授说唐先生很可疑,我倒觉得他蛮和蔼的,别说他长得凶样,人不可貌相的。”王守财接话道:“是啊,多个朋友多条路,周教授年纪大了看谁都不顺眼的,连看我时不也一样?有次早晨上班去,我们下楼跟他打招呼,听得背后他对老伴轻轻的说我满身的铜臭,我又没招惹他,什么心态嘛。”郝允雁抿嘴笑笑,说:“铜臭只要来得光明正大却是香的,我们只管堂堂正正做人。”说着跟女儿和丈夫夹了菜,满心欢喜的望着他们俩。

九点多的时候,郝允雁去卫生间接着洗丈夫留下的洗澡水,家里的门是虚掩着的,唐辛亥上楼轻轻的敲了下门板喊道:“王先生在吗?”王守财将女儿骑在腿上逗玩着,听到门口有人叫放下她迎上去,见是二楼唐辛亥多少有些意外,这个传说中不与人接触的男人刚才主动跟他说话已属惊讶,现在居然登门来访,本能的觉得不会是好事情,也想不出会有什么对自己不利的,保持警觉地将他让进屋,表面上还客客气气的招呼道:“请请,你正是稀客。”唐辛亥进屋四周巡视了番问:“太太不在啊?”他这只是讨近乎的客套话,让王守财顿时紧张起来,问:“你找她?”唐辛亥忙笑着摆手道:“不不,随便问问,我今天很唐突的前来拜访是专门找你谈点事情的,确切的说是谈笔生意,不知王先生有无兴趣?”王守财端起热水瓶倒了杯茶水递给他,心里却在琢磨,自己一个洋行做财务的哪来生意可谈?应声问:“什么生意说说看?”唐辛亥把来意说了遍,解释道:“现在时局很乱,所以我把这钱从原来的银行提了出来,可是鄙人不知道国内哪家银行可靠,你们宝顺洋行是法国人开设应该有很高的信誉度,不管国共打成什么样子外国人的银行总不会倒闭的。”王守财听罢悬着的心才落下,说:“唐先生所言极是,全国租界的社会最稳定,洋人又特别注重信誉,而我们宝顺洋行实力雄厚,存下后随时可以取款,绝对安全可靠,你抽空来我行存储吧。”唐辛亥为难的样子说:“你看我一个外乡人存那么多钱怕有不便,所以……”

王守财笑笑爽快地道:“好吧,你哪天到我行来存钱报我的名字,我来替你服务,一定方便快捷。”这正是唐辛亥所要的话,兴奋地道:“哎呀,王兄可真是热情人啊,我以后会报答你。”王守财脸一红忙说:“不用不用,与人方便与己方便嘛。”

他们两人相互客气拿腔作调中,房东刘秋云耳朵紧贴墙壁偷听着,三楼原先是正房只有一个大间,后来因为要出租,近五十平方用木板隔成了两间,声音响点另一间听得十分清晰,而且木板墙有几处还有缝隙,眯着眼睛可以窥视对方房间的全貌,刘秋云虽然跟郝允雁关系好,一个人寂寞长了难免有想男人的时候,晚上睡觉偶然听到隔壁传来短促的呻吟,便无聊的通过木板眯眼往里瞧,借着月光欣赏他们夫妻亲热,这一看上了瘾每晚就在等,而且边看边自慰,已经成为她每天像吃饭一样必不可少的那一顿。孤身女人有性高潮心情就会好,她本以为自己近五十岁正更年期不会有性欲了,现在才发现自己仍然年轻,便萌生再嫁的念头,但自己是军婚,再嫁丈夫的抚恤金便领不到了,更重要的是儿子断然不会同意,这是她常常所烦恼的。这回当她断断续续的听到隔壁他们在谈存钱的事情,马上想起关洁告诉她唐辛亥回来时手里拎着一只大皮箱,神情诡异,分析出这笔钱恐怕来路不明,倒吸了口冷气,要不要提醒郝允雁是个问题,从感情出发她不希望他们家因此惹上麻烦,但如果郝允雁问起你是怎么知道的,偷听的事就暴露了,只能作罢,在以后的日子里,她常常会暗示郝允雁小心处事等等,却不敢挑明。

郝允雁洗完澡盘着头发,脸庞红彤彤的进屋,因为马上就要上床睡觉,真空穿了件家里穿的旧棉袄,钮扣脱落光了裹一裹,抱着换下的内衣急匆匆的窜进房间,唐辛亥完成任务要走,正好跟郝允雁撞了个满怀,“啊”的一声抱着的衣服差点脱手,惊慌的护住露出的乳沟,唐辛亥连忙道歉:“王太太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没有注意。”郝允雁也不说话进屋就关上门说:“真羞死人了,还好我衣服抱得紧,要身子被他看见我以后怎么做人啊,对了。他怎么来啦?”王守财笑笑说;“这家伙不知哪弄来的钱不敢存银行,怕人问起钱的来路,托我存宝顺洋行,呵呵。”郝允雁瞪大眼睛神秘兮兮地问:“偷来的你也敢替他存?”王守财冷笑道:“我管他偷来赚来,只知道他是我的客户,没事,我心里有素,快哄女儿睡觉吧,都十点了。”

晚上睡觉的时候她还在说这件事情:“以后晚上别引人家里来,你看我刚才好悬。”

“是他自己闯来的。”

“虽然是他自己来的,我看你还替他倒了茶,他走的早也不至于会闹出这等尴尬事情。”

“允雁,你是在埋怨我吗?”王守财不耐烦地板起脸道。

郝允雁知道自己失态了,身体往他凑了凑说:“对不起,先生,我哪里敢这样想,只觉得我是你的女人要为你守名节呢。”

王守财冰凉的手美美的略带着报复性的捂着她刚洗完澡热腾腾的胴体,看她受到处罚的表情。他对这个温存的太太很满意,凡事都对自己百依百顺,特别是在床上,即便是身体偶有不舒时,只要他有需要都会全力满足他,王守财爱自己的太太,但却是个不懂得关心的男人,郝允雁也没有丝毫的怨言,心甘情愿的服侍着他达到了极至。家里有只汤婆子,用布袋套上,冬天时放在被窝里给丈夫暖脚,她的身体冬暖夏凉不需要这个,而王守财整个一冰人,晚上他们习惯裸睡冷得一点也碰不得,但有次王守财不慎被汤婆子烫了脚,郝允雁心疼的快要哭出来,连说是她这个当太太的罪过,从此再也不用汤婆子,让丈夫用她身体取暖,说:“你是一家之主冷不得又烫不得,就把我当你的汤婆子吧。”王守财起初还不好意思,每捂太太时都让她表情痛苦的颤抖身子,后来愈发觉得有趣,白天工作压力大又时常被老板训斥,回来看太太卑贱的顺从心里充满了奴役别人的快乐。

王守财对郝允雁说:“如果是我拉来的客户,洋行会给我千分之一的回扣金,听唐先生说是笔数目较大的款项,不知大到多少,我是无利不起早啊,为了我们的房子。”郝允雁弱弱地说:“房子是很重要,但我更关心我丈夫平安无事,其实我们现在住在这里也不错的,我已经很幸福了,你看我们楼里哪家有我们好?房东别看她最有钱,但丈夫去了,儿子又在部队里不回家的,二楼阿婆七十八高龄,儿子常年在外跑单帮,她孤苦零丁真可怜,底楼周教授家年纪也大了,儿子在北平读书过寒暑假回来那么两次,关洁就更别提了,我从来没有听她说起过父母,挺漂亮的女人做了那种生意好可惜,所以,我们家三个人相依为命在一起就是个福字。”王守财似乎也受到感动疯狂的吻着她,不久气喘吁吁起来,郝允雁说:“我家有两宝,一个是我们的女儿,另一个便是你,每天工作辛苦别累坏了身子,你躺着吧让我来弄弄你。”又说,“本来明天你休息我们可以去买屏风,晚上可以大胆点,现在又要拖个礼拜,我越来越想早点买回家,这回我可以光秃秃在被子外让你看我发抖,我知道你是喜欢的。”

王守财激动起来说;“是的是的,太太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不知怎的我好像心理很变态。”

“不,先生没事,是我在你面前没有了羞耻,总觉得只要先生快乐我都愿意牺牲。”

“那好啊,你现在也可以呀,女儿早睡着了。”

“不行啊,她鬼着呢,再过几天就七岁念书的年龄,对了,明天下午真的要去见你们洋行老板吗?可不能太晚了,女儿幼稚园五点放学别赶不上啊。”

王守财说;“与老板说好的事情是不能够轻易改变的,吃顿饭不会耽误接囡囡,真要晚了,房东家有电话让她帮忙接一下吧,她可是个热心人,有这样的房东和邻居是我们的造化,想想可能是我们前世的善缘,尽遇上好人了,我们白老板对我家是有恩的,要不是他,我也不会有这份收入颇高的好工作,母亲去世那年,他花费很多银圆替我体面的安葬了她,这份恩情我终身要报答的,所以这也是我卖力工作的源动力。”说到这话题,王守财伤感的眼眶冒着泪水,缓缓的要溢出来,郝允雁看不得丈夫难过,觉得是自己不好勾起了他不幸的往事,默默的舔去他的泪水,从被子里出来裸身正面对着丈夫冷得直哆嗦,王守财难得的良心发现将被子裹住她说:“小心别着凉我于心不忍。”郝允雁笑笑说:“我只觉得无法让先生忘掉过去的痛苦,这是我作为太太的无能,你就成全我牺牲自己来报答你对我的好,虽然我冷,但我是喜欢的。”王守财听罢手一松,抓紧的被子从她身上滑落,呆呆的看太太全身抖动着,越来越剧烈,仿佛触到了电门。

郝允雁清晨在大门口生煤球炉,昨天晚上没有弄妥当,起来摸水壶冰冰冷,丈夫起来要用热水。炉子旺后正要提上楼,唐辛亥下楼去喝早茶抢过帮忙提了上来,还不忘记替昨天晚上的冒昧道歉,郝允雁倒不介意,笑着说是自己走的太急。

刘秋云卫生间出来,郝允雁打了个喷嚏,她偷偷笑了笑问:“怎么感冒啦,你衣服穿得不少呀。”

昨晚他们床上的那幕疯狂刘秋云看着过瘾,竟然也冒着寒冷脱光衣服贴在墙壁上,感觉王守财也看得见一样,过后便会自责这种行为既下贱又荒唐,可每到晚上睡觉的时间却还是无法不能抑制自己的空虚,要去看看隔壁的情况,他们睡了没有,在干什么,然后重复昨天的堕落。

她的婚姻注定与浪漫无缘,二十二岁父母包办嫁了一个在袁世凯手下当兵的粗人,那个男人只把老婆当发泄工具,需要时只在完成一项任务,只要结果不讲究过程,神神秘秘的熄灯在被子前后不会超过十分钟,有时刘秋云要他含蓄点慢慢来,被丈夫数落,说:“你这是浪费时间,打炮不就为了这一炮嘛,前面是敌人阵地,炮开得越迅速越早摧毁目标。”等后来他当上了国民革命军38军的师长时,刘秋云作为家属随军转战南北,但部队一直在打仗围剿红军,夫妻俩很少在部队宿舍共度良宵,生儿子那年刘秋云被丈夫安排到上海与公婆住,自己很少有机会回来,她的任务除了赡养儿子,就是照顾两位公婆一直到送终,自己父母在河南乡下去世时也不知道,等到公婆走了留下那么多房间,她回乡探亲想把七老八十的父母接到上海来过好日子,这才知道父母已经离世五年,是乡下的叔叔给安葬的,她内疚得在父母的坟头长跪不起,那年儿子才十岁。

中午时分,郝允雁随丈夫去赴宴,这是王守财第一次带太太走场面,特意穿起他们结婚时购置的彩色花旗袍,时间已经过去六年,郝允雁生育后微微有些胖,旗袍紧紧的裹着她丰满的身段,胸部轮廓分明就像衣内藏着两颗地雷,因为冷上身套了件毛茸茸的羊绒坎肩御寒,但下身没有办法了,为了体现太太的美,只能光秃秃雪白的大腿在风吹过时,旗袍下摆卷起偶尔暴露在外,她怯生生地问丈夫:“是不是太性感了,第一次见面被人看着不稳重?”

王守财说:“没关系,吃饭的地方没有风,怕什么?”

郝允雁说:“我在感冒,这下要更严重了。”她打过几下喷嚏自嘲道,“这叫要风度不要温度。”两人笑着坐上黄包车去华懋饭店,门口弄堂里无数男人和小贩们的眼睛色色的盯着他们俩,郝允雁本来就是这一带公认的美人,再这层打扮令人肃然起敬得不敢有丝毫染指的念头了,王守财用他骄傲的余光回馈着众人羡慕的目光,他认为自己是国内著名银行的高级职员,如今又受老板器重活跃于他们这些企业家的圈子中前途无量,想到这,他对车夫高声嚷着:“喂,拉快些,没吃饱饭啊?”

他们来到南京路的华懋饭店芙蓉厅,白敬斋与两位客户已经到场,说是就等他们到开席,给足了王守财的面子。白敬斋朝服务员打了个响指,酒菜陆续上席。双方介绍认识,两位陌生人中一位是号称二十岁出道做生意的晚清商贾,七十二岁的阜昌参店老板朱伯鸿,蓝色长衫外套着黑色面料的织暗花纹袍褂,鼻梁上架着副金丝边眼镜,一绺长须飘飘,儒雅中微微显得酸味,眼珠子划过顿见寒气逼人,介绍到他时恭敬地口言“幸会幸会”欠身至意,另一位是年方三十的亨达利老板公子欧阳雅夫,没有多礼,点头微笑而过。

王守财受宠若惊的介绍郝允雁道:“这是内人,请多关照。”

相比之下白敬斋比较洋气,一身西装革履跟上班时别无二致,见到郝允雁时看傻了眼,像个没有见过世面的土包子。他三个太太正房秉性木衲,七年前病逝,二房青帮出身比较凶悍,另外一个只能称姨太太,原百乐门舞女,个性轻佻有余,却没有丝毫女人的贤惠,以前白敬斋很是喜欢,年纪渐渐大起来口味随之改变,一直有想续个具有良家本色的姨太太,今日看到郝允雁不觉魂不守舍,仿佛这正是他的梦中情人,话也说不利索起来。一时间,三个男人六道淫光齐刷刷向她射来,郝允雁感觉很不舒服却也不敢表露出来,王守财出来时告戒过她,十里洋场皆是逢场作戏,难免有说过了头的时候,笑过便是不必当真,王守财是个守财也守老婆的男人,虽然这次他内心也不很情愿把太太带出来见人,既然老板开口,就当是完成一次工作任务,大家热闹些也无伤大雅,何况白敬斋是自己长辈级的恩人。白敬斋曾经向他提及过,宝顺洋行计划在上海的华界开设分行以吸收民间散资,起因是一位工部局任董事的朋友告诉他,正在商量蚕食华界吴淞地区的部分路段,与民国政府合作建造商业街,需要一家有实力的银行作为依托进行融资,白敬斋直言,到时候让王守财去分行当执行经理,王守财乐开了花,极力的讨好老板,这回他让太太坐在他与老板的中间。

起先所有的话题都围绕着郝允雁夸奖她美,羞得她满脸通红,王守财心情复杂的全部笑纳,他明白混迹上层社会需要有气度,小不忍则乱大谋。

男人们喝白酒,郝允雁平时几乎滴酒不沾,在三个男人的纠缠下要了葡萄酒陪着喝点,碰了几次杯后神志飘忽起来,在她眼里三个陌生的男人就像三头饿狼正蓄势待发着,好在寒暄过后他们开始进入正题。

他们都是第一次意向性合作,阜昌参店的老板朱伯鸿最近想在南市开分店,也看好了华界的潜在价值,认为华界里的中国人更相信参补,希望能向宝顺洋行贷款。白敬斋的宝顺洋行资金充足,也有意扩大贸易贷款业务,所以两人一拍即合,今天他们谈具体的贷款利率问题,王守财要来白纸排出借贷利率的公式,这是他的专长。亨达利老板的公子欧阳雅夫此次是来洽谈公司资金存入业务,他们将一部分营业额转存宝顺洋行,是考虑分散风险,王守财他们来的时候已经意向性谈妥,隔日签署合同就行,所以现在没有他的事情,对他们讨论的话题并不感兴趣,跟白敬斋换了个位置与郝允雁闲聊喝酒,郝允雁推辞道:“我不能再喝了,人都在飘呢。”欧阳雅夫爽快地笑道:“那我喝,你随意。”郝允雁是不喜欢欠人情的女人,看他喝干杯中酒,自己多少也抿一小口,又一大口,王守财忙着谈生意顾及不到太太,也觉得自己的酒量可以保护她,就这样他们从下午一点吃到六点生意才谈完。郝允雁不胜酒力,终于支撑不住趴在桌上,而此时王守财也被三人狂灌,没有太太在身边看着他便失去控制,最后走的时候跌跌撞撞,去搀扶太太已无能为力。白敬斋对郝允雁顿起歹念,本来想含蓄的请另外两个老板中的一位用小汽车帮忙带王守财跟在他的车后,这样自己就可以对昏睡中的郝允雁下手,但是王守财的大脑是清晰的,硬抓住太太胳膊不松手,白敬斋不能做得太明,只得由自己送他们两人回家。

白敬斋有自己的司机,他们三人都满满的挤在后座,郝允雁在中间微微靠在丈夫肩膀上,从南京路到霞飞路这个时间段的路况非常繁忙需要三十分钟路程,白敬斋吩咐司机开稳些,司机心领神会的绕着圈子,王守财在车内摇晃着竟然酣睡过去,而郝允雁也完全倒在丈夫身上失去知觉,细嫩的腿在旗袍下摆的开叉间时现时隐。白敬斋觉得时机已到,偷偷的伸手沿着郝允雁旗袍下摆慢慢往深处探去,见她没有丝毫的反应,揉了一阵大胆的突破了她的底裤,另一只手试探性的隔着旗袍抚摩着她的胸部。

他的车开了一个小时已经不能再绕圈子了,白敬斋遗憾的只得罢手,同司机两人分别将他们搀扶上楼,七点的时候邻居都在吃饭,惟独房东刘秋云的耳朵着急的听着楼下的动静,因为两夫妻下午出去到晚上迟迟未归是从来没有过的,心里多了份担忧。突然听到有人重重的上楼,冲出房间见是两个陌生的男人搀扶着看上去昏迷的郝允雁,三步并两步下楼去接,惊慌地问:“她,她怎么了?”

司机轻描淡写地回答:“喝醉了。”

刘秋云紧张地问:“她先生呢?”

“在车上一会扶他上来。”

从王守财口袋里摸出钥匙开门进去,把他们两人安放在床上,这稀里哗啦的声响惊动底楼的周教授夫妇和二楼的沈家阿婆出来端详,白敬斋还指望在他家奸了郝允雁,现在无法实现,带着司机悻悻的离去。正当刘秋云用凉毛巾附水替他们醒酒时,楼下传来大大咧咧的喊声:“谁是王月韵的家长?”王月韵是王家的女儿,刘秋云猛然想起这两人出去应酬居然忘记接女儿回家了,今天是礼拜天,幼稚园里有专设的托班,郝允雁上午把女儿寄托在那里,原来打算回来去接,或者打电话给房东请她帮忙,结果喝醉酒把这事情给耽误了。领他们女儿回家的是幼稚园的老师,到下班时间等了一个多小时仍不见家长来领孩子,就气冲冲找来,毫无目标的一顿数落,刘秋云连忙好话把她打发走,这时,王守财和郝允雁才懵懂的醒来,看见女儿和刘秋云生气的站在面前这才醒悟。

刘秋云说:“韵儿睡我这,你们安心接着睡吧,澡就别洗了,一天不洗没关系。”

关上房门,四周瞬间静悄悄的宛然隔世,两人宽衣铺被睡觉,郝允雁脱掉内裤发现沾满着自己体内脏兮兮的黏液,这东西只有她在高潮时才会有的分泌物,联想他们夫妻俩失去知觉由白敬斋用车送回家的,立刻意识到自己被冒犯了,马上起身穿上衣服去烧开水洗澡,重新回屋时丈夫醒着,问:“不是不洗了吗?”她忍着心中的痛答道:“你可以不洗,但你的女人不可以不干净。”说着脱去衣服用温暖的身体紧紧的贴着丈夫让他舒心的睡去。

女人在涉及贞洁方面是荡 妇的,而且会越想越把事情想得很严重,最可怕的是她不知道被侮辱到什么程度,自己有多脏。不过她没有去责怪丈夫的念头,也不敢告诉他,怕从此被嫌弃。自结婚到现在,丈夫面前自己如天使般的纯洁,每天下班回家,太太是抚慰他驱除疲倦的良药,他经常说:“我累是为了这个家,有如此美丽纯洁的太太,我在外面的污泥浊水会一干二净。”

这一夜她没有睡觉,窗帘睡觉时忘记拉上,月亮的寒光聚焦着床上赤裸裸的她,颤抖着跪在丈夫面前,轻轻忏悔道:“对不起,我的爱人,如果你现在让我死,我会毫不犹豫的殉情。”

刘秋云安顿他们女儿时,听走廊上有声音,门开条缝瞧见是郝允雁在烧水,躺下后胡思乱起来,觉得这事情蹊跷,郝允雁平时不喝酒,怎么突然酩酊大醉被两个陌生男人送回家,而丈夫也昏睡在车子里,她觉得里面一定有秘密,爬起来通过墙壁的木板往里窥视,然而她惊呆了,郝允雁跪着的举动证实了她的担心,鼻子一酸心疼的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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