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快回头来说王红舒行利他主义。她热心给别人看病,最大的收获,便是对方的病气立刻跑到她身上来了。她举了两个例子。一次是给他们县政协主席治胃病。治的时候,那老头尽搔胳膊,说怎么这么痒,怎么这么痒,一会儿胃里就舒服了,而她的胃却就此难过了一个多月。还有一次是一个半月前给人治右眼结膜炎。“从那以后,我的右眼就开始发痒淌眼泪,直到今天还没完全好呢,你看,你看。”她说着向我点点右眼角。我看了一下,那里似乎有些发红,就对着她的右眼角抓了几把。她说:“嗯,有东西出去了。”又眨巴眨巴眼睛,“嗨,好了,真的好了。刚才我还感到痒呢,现在没了。”效果这么好,连我自己也有点不敢相信。于是我说:“你回去再观察观察,要是又不好了,我再给你治。”
那次历时两个多钟点的会见很愉快地结束了,没过几天,我就上沈霞家去回访。在以后两三个月里,我去得很勤,大概平均每周有一次,两次之间最短的间隔只有两三天。到第一章写的4月15日晚给周雅、唐见端治病、授功,气功研讨活动进入高潮。开始去我们还谈一些文学,以后气功话题所占比重越来越大,有几次纯粹是谈气功。我在王红舒眼中的形象迅速地变得高大、光采起来,记不得是第一次还是第二次上他们家去,她就说能“看”见我头上、肩上都有一层金光,肩上的光层浅一些、薄一些,头上的光更浓更厚,有两尺多高,在脑袋后面像个光圈似的。为了提高她的话的可信度,她接着说,这么看来,过去画佛像头后面有个圆圆的光轮,是有一定道理的。听人把自己的形象与佛像相提并论,尽管我知道这种说法是罪过的,在她是不知者不罪,于已则应该更加谨慎,然而我却抑制不住内心的沾沾自喜。沈霞也来支持她的看法,说他也能看见我头顶上冒出两尺多高的光,白里带黄,但光圈的圆形轮廓看不见。他是眯缝着眼看的。老实说,他的支持反而引起了我对王红舒的说法的怀疑。因为我发现自己将两眼眯起来,也能看见手指头上似有一段光,而且颜色明显受衣袖颜色的影响。以后,我又发现若眯着眼看人脸,五官会发生变化,就像用暗房技术处理过的照片,对比度会加大,同时头后也会出现一层光。我不知道别人眯起眼来能否看到这样的图像,但我相信这只是光玩的把戏,与天目之类无涉。沈霞看见的光,我怀疑就是这一类的。以后我注意观察,她“看”时常常略低下头,似乎将额头对着被观察的对象。她还有叉开虎口支住眉额的习惯动作,在“看”的过程中,拇指与食指经常不自觉地搓搓眉额。她说,只要一闭上眼,她的眼前立刻就会出现一个被“看”的虚像。开始看气时是对像的人体轮廓,一般是上半身的轮廓,因为看气她习惯先看上身。如果有意要看下身的气,图像会下移。这情形很像X光透视机。以后看病灶,脑屏上又立刻出现病灶区域的图像,选择性很强。出现图像后,往往她自己也不敢相信,于是就否定,这时就出现搓眉额、皱眉头等下意识的动作。否定不了,图像固定不变,而且越来越清晰,她才予以认可,表述出来。那天她还说,以前只能看见自己手指上的气,而且要在黑暗的环境中。在较亮的地方,看见别人身上的气,我是第一个。听她这么说,我觉得我没有理由不相信她的话。本来,我就没有理由不信她的话,就像我认为别人没有理由不信我的话。因为我们对气功都纯粹是出于一种爱好,都不想靠它去混饭吃或混些零用钱来花。以后,每次见面我几乎都要让她给我看看气,而差不多每次看我的气总有些变化,并且总是向着好的方面变。在这段时间里,我真是进步神速。这次我的气金里带红,红里带紫,下次我的两眼能发出两条气带来,再下次我眼里发出的气带有了力度,变成了两根气柱,又下次我全身的气也变得有了硬度,一条条金属般的弧线,织成了一张网,将我全身罩住……没几次见面,她就对我说,在她见识过的气功师中,除了给她授功的大气功师,我的功力是屈指可数的,甚至要超过那位大气功师的得意弟子。据说那位弟子治好了一位中央首长的儿媳妇的痼疾,在北京城里声名大振,从此改行挂出了气功门诊的牌子,每日门庭若市。她对我说,以你的功力,完全可以出去给人治病,给人授功。受到她的激励,我增大了在单位时间里给人治病的量,后来,又自己想出一套操作法,试着给人授功,居然也成功了。这时,她又对我说:你一天少说给10个人治病、授功没问题。对她这话我可不敢全信,不过,我也曾在一天之内给5个人授了功,倒还没有立竿见影地觉得元气大损。按说,王红舒天眼里看到的,应该是我自身早已具备的潜力。我的功夫不可能在几个月里突飞猛进。表面上看是明显增长,其实只是开发,我以前是身在宝山不识宝。但是,倘没有她来给我指出的话,恐怕这些潜力到今天不仅尚未被我开发利用,而且连本来有的那份热情、那点功力也被时间消蚀掉了。我了解我自己,谨慎有余,闯劲不足。当年我带弟弟一起去学针灸。学成后,我始终只敢在四肢的穴位上扎,胸腹部的穴位不敢碰,怕万一扎出气胸或者扎伤肠子;而弟弟却敢在插队的地方给个哑巴扎哑门穴,居然使那哑巴开口说了话。我听到那消息后,深感惭愧,却依然不敢向他学习。没有王红舒给我打气,保驾,别说授功这事我想也不敢想,就是治病,恐怕也只会限于颈椎病、腰椎病及跌打损伤等无后顾之忧的疾患。妻子珠网膜下腔出血,目然是往医院里送,怎敢把人命关天的责任大包大揽下来?因此,我是非常感激她的,特别是把妻子从死亡线上抢救回来以后,我更加感激她。这感激,不仅因为整整半个月的治疗,都是在她天目观照的配合下进行的,没有她“看”着,不要说我没把握治,就是妻子也不会放心把一条命交给我;更因为到那个紧要关头上,我能够临危不惧,阵脚不乱,都靠着一年多时间里给200多个人治病、授功积累起来的那点经验与胆量。这200多例的记录,若没有她的推动,我想是.不会有的。所以,从某种意义上说,她是我的气功老师。
由于我这学生相对于她这老师来功力要强一些,所以对她的话我总不十分放心。我不放心不是怀疑她会撒谎,而是怕她“看”到的只是一种幻觉,与现实事物并没有真实的对应关系。因此,我总要想出些办法来对她进行测试。我的测试倒没有引起她的反感,她对自己的超视觉功能同样也不很拿得准,希望能有过硬的证据。几次测试的结果都表明她“看”到的东西是可靠的。这样,她很高兴,我更高兴。这以前,我在气功方面所有的思索,都围绕着“气”到底有没有,实用价值又如何等这样的纯客观的问题展开。从那以后,我的主观意识抬头了,开始更关心“我”的功力到底有多强,“我”能治好哪些病,“我”能创造什么奇迹。有句名言,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个好士兵。我以前就是对气功有爱好却没有想到使自己成为一个气功师,当然,这里说的“气功师”并非指一种能赚钱的职业,而是指人在某一方面所能达到的境界。不能说一点儿也没有这种想法,但是,我不敢将这种想法当真,因为在气功方面我没有吃过萝卜干饭。如今,王红舒“看”出来我已然是个气功师,而且还是个功力很大的气功师,过去让我用理智硬压下去的野心,就一下子像吹汽球似地膨胀起来。现在,我的任务是要向自己证明王红舒的“看”法是真的,我是个气功师,这就比单证明“气功有没有”这样的问题有了更大的动力。对比起来,以前我对气功还只是有兴趣、玩玩,那以后我可把它当作正儿八经的一件事业来干了。我的一位农场同事曾经说过这样一句妙言。“人啊,给你钱的你总不高兴干,不给你钱的你干得起劲。”真给他说着了!在我被发现是个气功师以后,我干气功活的确比写小说起劲得多,已经到了有些不务正业的地步。不过,我现在回头来把这段经历写成一本书,又可以将它说成是深入生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