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狮子皇帝中毒奇案

作者:蔡振兴    更新时间:2014-01-22 15:26:07

桃花山上有个桃花国,狮子当了桃花国皇帝,百兽尊称它为狮大王。狮大王患了盲肠炎,在皇家白鹿洞医院开了刀。出院之后发现刀疤收的不好,三寸长的口子里时常流脓流血,狮大王愁眉苦脸,狮皇后唉声叹气,白鹿洞主刀医生胆战心惊。白鹿医生为了摆脱责任,千方百计想出了一个办法,它向狮大王建议:“狮王陛下,听说吃三斤以上的老黑鱼能促进刀口收疤,何不叫下面弄条黑鱼来吃吃?”公安部长老虎曾经当过出国大使,见多识广,知道民间有这个偏方,也积极支持。狮大王接受了吃黑鱼治刀疤的建议,并将此事交给虎部长办理。虎部长立即召开百兽会议,研究如何去捉三斤以上的一条黑鱼。虎部长知道,桃花国居民对捕捉野兽很有门道,但要捉一条三斤以上的黑鱼,好比要老鹰叼一只河蚌那样的难,为此它公布了奖罚条件,完成任务者加官晋级,重重有赏;完不成任务者要杀头示众,并要受领任务的野兽立下军令状。它要大家自动报名,或推荐贤能。

百兽一言不发,重赏之下,没有勇夫。

“都变成哑巴啦??”虎部长不高兴地说:“你们在桃花国里过着太平安乐的日子,难道对狮王陛下没有一点报恩之心吗?嗯?”

“我来推举一个能者。”土头土脑的狗獾经不住虎部长的逼问,说,“兔子跑得最快,只有它能够捉到黑鱼。”

“啥?”兔子一蹦三尺高,愤怒地嚷起来,“你先去查查我的一百代祖宗,再查查一万年历史,再去问问桃花国里三百万居民,我这一辈子吃草的兔子能捉到一条三斤重的黑鱼吗?而且我也不知道黑鱼是什么样子,是长四条腿的还是长两个翅膀的?真是笑话!”

兔子说得理由充足,大家朝它点点头。

百兽又互相推选了几个,但是被推选到的都说出一百条理由——没有本事去捉一条三斤重的黑鱼。

狼对狐狸的小聪明一直有意见,想借此机会推它上断头台,就把躲在一边装傻瓜的狐狸推选出来,狐狸不慌不忙地说: 

“为了狮王陛下的身体健康,万寿无疆,我狐狸就是掏出心肝也在所不惜,但是捉三斤以上的黑鱼不是一件小事,是关系到桃花囯生死存亡的大事,必须挑选一个最能干的角色,否则,我们子子孙孙都对不起狮王陛下,也对不起虎部长的一番苦心。”

“快说吧,谁是最能干的角色?”虎部长对狐狸的马屁不感兴趣。

“花斑猫,我说是花斑猫!”

“我……我……”一贯以温厚驯良和蔼可亲著称于桃花国的花斑猫像触了电,结结巴巴地说,“我……我只会捉老鼠呀!”

“花斑猫,你不但对狮王陛下最忠,而且你是有捉鱼本领的。”狐狸用盯梢特务一般的口气说,“在三十三天之前的一个晚上,你从桃花山下叼来一条鲫鱼,吃得津津有味,如果你忘掉的话,我请刺猬来作证。刺猬,你说是不是?”

“是的是的。”胆小如鼠的刺猬早缩成一个刺球,它真怕这个任务落到自己头上,听狐狸这么一说,想起确有此事,就说,“时间记不清了,但花斑猫确实捉到过鲫鱼。”

“啊,那是一条从小溪里跳到岸上的小鲫鱼哪,要我到水里捉黑鱼,说不定我会被黑鱼叼去哪……啊嘿嘿嘿……”花斑猫凄惨地哭了。

“在桃花国里,你是天字第一号的捕鱼专家。”狐狸幸灾乐祸地说,“花斑猫,忠不忠,看行动啦!”

虎部长决定叫花斑猫接受军令状。花斑猫一嘴难辩百口,它恨狐狸。它知道,虎部长办事勇敢果断,论管理桃花国的才干,决不在狮大王之下,如果顽抗下去,虎部长为了杀鸡儆猴,会把它撕得粉碎,只得颤抖着前爪,在军令状上按了手印。

花斑猫含着眼泪出发了。兔子庆幸着自己的命运,乐得跳起圆圈舞。狗獾见花斑猫当了替罪羊,觉得可怜,不免落下几滴同情的泪水。狐狸鼻子里“嗤”了一声,乜了狼一眼,那眼光分明在说:“你这个嚼肉大将,想在我身上搞小动作,技术还差得远哩。”

花斑猫悲悲切切地哭着,瘟头瘟脑地来到桃花山下,蹲在与桃花乡接壤的一条小河边。小河边上伸出一道堤坝,堤坝中间有一个缺口,上流头的水正向下流头流着,它抱着万分之一的希望,盯着缺口里的潺潺流水,心里虔诚地祷告着:“啊啊,天老爷!天老爷!可怜可怜我这只花斑猫吧!赐给我一条三斤以上的老黑鱼吧!否则,过了一天期限,按照军令状上的条款,我要被扒皮示众啦。啊啊,我一生捉过九百九十九只老鼠,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哪……”花斑猫泪流满面,像老和尚念经,喃喃呐呐地祈祷着。突然,它眼睛一亮,在一棵鸡爪藻上躺着一条死样活气的老黑鱼,像涂满虎斑纹的一条擀面杖,少说有五斤重,正朝缺口里氽过来,花斑猫不管是做梦还是醒着,也顾不得它那一身美丽的金丝绒皮袄,猛扑上去,狠狠一口叼住,拖到岸上。它怀疑是做梦,放眼望望桃花乡田野上,千家万户已亮了电灯,抬头望望桃花山,也是星月放光,路灯璀璨——无数扁甲萤提着灯笼在飞舞,它确信这一切全是真的,于是,一口噙住老黑鱼,那老黑鱼病病怏怏的,只甩了两次尾巴,任凭花斑猫叼到桃花宫。

花斑猫叼到老黑鱼的消息震动了整个桃花国,臣民们手舞足蹈,山呼万岁,咱狮大王有救啦!拖半年的病只消半个月就好啦!桃花宫里一派喜庆气氛,老部长一面对老黑鱼验成色,称斤量,记录备忘,一面训示御厨房里的猩猩厨师,要它立即宰杀老黑鱼,并用高山灵芝,特级香菇,鲜活猴脑做调料,弄齐整之后供狮大王享用。同时召集百兽代表到桃花宫祝贺。狮大王由狮皇后搀扶着,坐在桃花宫议事厅正中的狗皮椅上,接受朝贺,虎部长根据军令状上的条款,向百兽宣读了一份由狮大王亲笔签署的嘉奖令: 

桃花囯第四号嘉奖令

为了奖励桃花国忠君爱国的臣民花斑猫的功绩,为了履行军令状的条款,为了激励为国立功的精神,特给予花斑猫如下奖励:

一、晋升花斑猫为皇家卫生部鼠疫研究所所长,享受司长级待遇。

二、赠送窑洞式猫别墅一座,产权归花斑猫所有,可传子传孙。

三、与狮大王一家共进午餐一次,以表荣宠。

此令

桃花国国务委员会主席

雄狮十四世哈尔登(签名)

虎部长以它啸号山林的铁嗓子,音节铿锵地读完嘉奖令。花斑猫羞羞答答坐卧不安,老实说,它对做官一点兴趣也没有,它只是想着一生能捉到二千只老鼠,然后终老天年,可是百兽代表里却引起了强烈的反响。

“没有我的谦虚忍让,花斑猫能得到如此高级的荣誉?”兔子说,它眼睛气得绯红,又对狗獾说,“你说是不?如果我去捉了黑鱼,花斑猫狗屁也不是!”狗獾微微一笑,心里想,你不是说过,一百代以上的祖宗也没有捉过黑鱼吗?

“只有我,才能发现花斑猫这只千里马,如果没有我的推荐,花斑猫能有今天的荣誉吗?”狐狸悄悄地对刺猬说,“你以果子狸的名义,马上向国务办公室写一封人民来信,说狐狸是发现花斑猫的大伯乐,你是小伯乐,说不定我们两个能弄到一个伯乐奖哩!”胆小的刺猬摇摇头,心里想,当初推荐花斑猫,你原是想把它推上断头台哪!

狼一声不吭,它只羡慕花斑猫将要和狮大王一家享受一顿美味,不由得掉下两滴口水。

百兽中几乎都有这么一种心情,这只在桃花国里像小媳妇一般畏畏缩缩的花斑猫竟然平步青云,飞黄腾达,这使它们心里酸溜溜地,转而恨恨地,最后都希望花斑猫倒霉,哪怕跌一跤磕掉两个门牙也好。

突然,御厨房里一阵喧哗,两个猩猩厨师伸着长臂,托着白玉盘,慌慌张张跪在狮大王座前报告:“陛下不好啦,这条黑鱼肚子里有一只死老鼠,黑鱼的半个胃发黑腐烂,吃下去有碍健康。”

这是一个晴天霹雳,震得狮大王、狮皇后、虎部长和百兽代表目瞪口呆,花斑猫两腿抖得像筛糠。

“这是一个谋害陛下的巨大阴谋。”狐狸激动地吐沫飞溅,斥责魂不附体的花斑猫,“吃了你这条瘟鱼,不要说我们这一国之君要生癌症,最起码拉肚子也要拉七七四十九天,尊敬的陛下本来贵体欠佳,这雪上加霜的事儿能受得了吗?”狐狸挑拨性的判断推理立即得到百兽代表的附和,一致高呼:“为陛下报仇,马上杀掉花斑猫。”花斑猫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鸣冤叫屈:“冤枉哪!冤枉哪!我怎么敢谋害尊敬的陛下哪……”狮大王闻着白玉盘里黑鱼肠胃发出的腥臭,气得眼睛发黑,一挥手,命令狼警察把花斑猫马上吃掉。只有老练的虎部长皱紧眉头一声不吭,它一生见识过许多事情,也处理过很多案件,不由得想,这是一个蹊跷事儿,刚才验收的时候,老黑鱼虽然死样活气,可毕竟还是甩了两次尾巴,怎么突然烂了半个肠胃呢?再说老鼠在岸上,黑鱼在河里,也吃不到呀?虽说花斑猫是捉老鼠的,但是它既然捉到了黑鱼,就能得到很高的奖赏,有必要糊弄皇上吗?难道花斑猫在老鼠身上下了毒药?虎部长一面阻止狼警察,不要吃花斑猫,一面对狮大王说:“陛下,桃花国已经定了刑法,一切照法律办事,不能凭权力来杀害百兽,我建议如下: 一、对花斑猫的嘉奖令宣告无效。二、将花斑猫押到蝎子洞监狱待审。三、把黑鱼和死老鼠送到白鹿洞医院化验,找到证据之后再依法量刑。”狮大王点头同意。花斑猫由两名狼警察押到蝎子洞收监。

百兽走出桃花宫,它们的心情是很愉快的。花斑猫的不幸就是它们心灵愉快的基础。尤其是狐狸,想得更复杂,它以机智、聪明、善于谋算著称于桃花国。它费尽心机,耍尽手腕,才干到一个狐狸群副群长,而不起眼的花斑猫竟以一条黑鱼而做到皇家司长级高级研究所长,果如此,我的脸往哪儿搁啊,想到此时花斑猫正在蝎子洞里受苦,心里好不得意。刺猬也有一点小小的奸猾,它附在狐狸耳朵上悄悄问:“刚才你不是要我写信,推荐你争取获得伯乐奖吗?我回去马上以果子狸的名义发信!”狐狸咬牙切齿地说:“别开玩笑,你真要这样难堪我,我要拔掉你身上九千九百九十九根刺,让你变成一只赤膊鸡!”

却说白鹿洞医院的化验室连夜化验了黑鱼和老鼠,并派斑马将化验单火速送进桃花宫。七张详尽的化验单后面,由白鹿主治医生写了综合判断书——黑鱼的腑脏和血液里弥散着剧烈的毒质,含量比高达百分之七克。黑鱼的毒源来自它肚子里的死老鼠,含量比高达百分之十四克。死老鼠的毒源来自它肚子里的麦粒,含量比高达百分之二十一克。麦粒淀粉膜里的毒药剂型是剧毒农药“氟乙酰胺”。

桃花宫里一片哗然,狮大王气得口吐白沫。

“我尊敬的皇上好险哪,差一点没得命喽……”狮皇后哭得惊天动地,跺脚甩尾,“花斑猫杀千刀呀,皇上有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哪,你竟下这么狠的毒手哪……”

“真想不到,这花斑猫竟有这么高深的心计。”处事一贯慎重的虎部长面对铁的事实,也认定了这件恶性案子,它继续分析说:“花斑猫捕到黑鱼之后,对皇上心里有怨气,就去偷来毒药,洒在麦子上,再捉来老鼠,让老鼠吃了麦子,毒死之后塞到黑鱼肚子里,这样,它可以掩盖罪行。它有步骤有计划地搞了一个连环套式的谋害行动,如果允许这等恶物存在,难保桃花国江山的安宁了。”大家都认为虎部长逻辑严密,推理准确。狮大王只是发火,连连挥手;大声怒吼:“杀了它!杀死它!杀掉花斑猫……”

因为谋害国君事关桃花囯政局问题,所以由虎部长、长颈鹿检察长、马熊院长组成皇家高级合议庭,公开审理这件轰动桃花国的谋刺君王案。根据桃花国刑法一百一十二条十四款规定: 谋害君主,处以极刑。为了稳定兽心,决定立即召开公审大会,将花斑猫押赴刑场,执行百兽分尸的极刑。

行刑那天,桃花宫前的广场上观者如堵,兽山兽海。桃花囯里三百万在籍的公民——天上飞的,地上走的,洞里爬的,几乎都有代表参加,连三年不出门的蝙蝠洞里的那只老蝙蝠,也不甘寂寞,眯细着眼,由它孙媳妇搀着来瞧热闹。

花斑猫由两名狼警察押着,从蝎子洞监狱来到广场。可怜的花斑猫被蝎子蜇得鼻青脸肿,面无猫色,真像只煨灶猫了。它一路上踉踉跄跄,呼天抢地,连连呼冤,到了审判台前,坚决拒绝在死刑判决书上签字。可这由不得它了,执法如山的虎部长宣布了花斑猫的罪状,并下达了行刑令——押赴古樟树下,处以百兽分尸的极刑。

古樟树下,豹子张嘴,蟒蛇盘虬,鹫鹰瞪眼,恶狼磨牙,都滴着口水,等着享受美味。花斑猫早已魂不附体,紧闭双眼,任凭狼警察拖来拖去。它知道,一分钟之后,它将在这个世界上消失,连一根毛也不剩。面对此情此景,刺猬吓得闭紧眼睛,狗獾心里既疑惑又痛苦,它不相信花斑猫会干这么大的坏事。只有狐狸和狼得到一种深深的满足。

狼警察把花斑猫往古樟树下一扔,正当大蟒蛇抢占优势,伸着尺把长的双股叉尖舌头,啄向花斑猫的时候,广场上传来一声凄厉的尖叫,黄鼬乡卫生员脚不踮地地奔过来,“扑通”跪倒在虎部长脚下,高声呼叫:“部长大人,大事不好,我黄鼬乡居民因贪吃老鼠,一半已死掉,还有一半奄奄一息,快请白鹿洞医院派医生去抢救!”虎部长眉头一皱,还来不及回话,紧急着空中传来一声嚎哭,猫头鹰村德高望重的老村长从空中翻下来,扑到虎部长面前的审判桌上,泣不成声地说:“我们猫头鹰这几天通宵出击,捉拿老鼠,保护农民刚刚播下的麦种,可是值班猫头鹰百分之百中毒,百分之八十死亡,还有百分之二十跌在地上直打扑腾,啊啊,我们桃花国里这一族飞禽要断子断孙啦……啊啊,你得想办法救救哪……”虎部长刚一咧嘴想说话,蛇谷庄的文艺宣传队长响尾蛇摇着尾巴上的拨浪鼓“冬赤、冬赤”地游过来,向虎部长报告同样的案情,说火赤练蛇、乌梢蛇、金环蛇因为吃了有毒的老鼠,都已昏迷不醒。机敏的虎部长高高地举起前爪,下令停止行刑。根据黄鼬乡、猫头鹰村、蛇谷庄发生的灾情判断,花斑猫案件不是个别兽类谋害君主的不法行为,从这么多公民受毒鼠之害来看,这是涉及颠覆桃花国的囯际性大案,必须留下花斑猫继续审个明白。它一面下令散会,一面派马熊院长继续审问花斑猫。

虎部长安排好之后,一面派兔子向狮大王报告,一面召开飞禽会议,它说:“桃花国上千居民受到带毒老鼠的致命伤害,想请你们当侦察员,到桃花国四周进行广泛调查,乌鸦闲着没有事,你们出发吧!”

“呱呱呱!”老乌鸦不满地说,“我们名声不好,乌鸦叫,祸事到,人们见到我们要扔石子,还是啄木鸟群众威信高,请它们去吧!”虎部长同意,啄木鸟也高兴。于是,三百只啄木鸟背起红十字药箱,借着给树木看病的因头,纷纷飞到桃花公社的地界里去打听,不到一天工夫,老啄木鸟汇综三百份调查报告,连夜写了一份调查总结交给虎部长,虎部长和狮大王一道审查这份调查总结,内容如下: 

查桃花公社糊涂供销社农药售货员马虎同志,把麦子无毒浸种剂的标签,贴到剧毒农药氟乙酰胺的瓶子上,社员买回去之后,把有毒的氟乙酰胺当成无毒浸种剂使用,结果,麦种下地之后,有一万三千二百十四只老鼠因吃撒在地里的麦种而死亡。

“唉,这个案子总算有了眉目了。”虎部长对狮大王说,“我们桃花囯为此损失了三百只黄鼬,五百只猫头鹰,二百五十二条蛇,还差一点错杀了忠诚的公民花斑猫。原来,那中毒的老鼠昏头昏脑跌到河里,被黑鱼吃了,黑鱼也中毒了,它死样活气地被花斑猫捉住了,花斑猫实在不知道黑鱼肚子里有毒哪,怪不得它死到临头还不肯在死刑判决书上签字。唉,这只可怜的花斑猫!”

狮大王还算是个英明的君主,它指示虎部长立即办理四件事情,一、发出安兽告示,要求桃花国三百万公民不吃死老鼠。二、要白鹿洞医院的全部医务兽员到黄鼬乡、猫头鹰村、蛇谷庄抢救。三、立即召开平反大会,为花斑猫恢复名誉。第四号嘉奖令仍然生效,并补加一条,要花斑猫到白鹿洞医院治病疗养三个月,以表示皇恩浩荡,奖罚分明。四、 要山羊秘书立即在桦树皮上写一封抗议信,张贴到糊涂供销社的排门板上。能干的虎部长雷厉风行,一一照办。

第二天一早,桃花公社糊涂供销社的排门板上贴着几块大大的桦树皮,上面涂着谁也看不懂的蝌蚪文字,经一个动物语言专家翻译,译文转登如下: 

查桃花公社当局和公民愚蠢浅薄,滥施农药,破坏生态。错用氟乙酰胺,虽然误杀了老鼠,坏事变好事,但我桃花国三百只黄鼬、五百只猫头鹰、二百五十二条蛇死于非命。试问: 没有黄鼬,谁来搞外汇?没有猫头鹰,谁来捉去田野里的老鼠?没有蛇,出口的珍稀药品蛇胆素哪儿来?国宴上的“龙虎斗”“金银五蛇丝”“琼脂蛇羹”用什么来做?

我们桃花国七十二个种族三百万个生命,从原生质细胞发展到今天这样复杂的生理机制,共花去三亿八千四百八十万年,还经过了四次冰川期的考验,很不容易地保存下来了。但是毁掉我们一个种族,只要你们一代人的愚蠢无知就能完成,可悲可叹哪!

上帝创造万物,使地球上有花团锦簇的植被,腾蛟起风的生灵,原是有互惠安排的,你们现在这么搞,目的何在?难道要弄得天上没有飞的鸟,地上没有走的兽,河里没有游的鱼,晚上没有照明的萤火虫,光剩下你们人类才感到舒服吗?可悲可叹哪!

本大王受桃花国三百万生灵之委托,向你们提出强烈抗议,你们要用心保护大自然的生态,否则,我们要绝种,你们的子孙情况会不妙!!

桃花国国务委员会主席

雄狮十四世哈尔登(签名)

1982年5月2日桃花宫

科学根据——1981年10月15日,河南漯河市发生鼠鱼奇案,有四名社员出售肚子里有带毒老鼠的鲶鱼而被漯河市公安局收容审查,经侦察科查明,这是沙河地区一些县的社员用剧毒农药氟乙酰胺浸麦种被老鼠吃了造成的后果。当时不少报纸发了评论,本童话据此而写。

刊于1995.3陕西《童话世界》杂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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