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愿再提那伤心事。”
“有事尽管说,我替你作主。”
“你一个商人如何能作得了主。更何况父母大人均已故去,生如萍草,随它去便罢。”
“那你就跟着我回北京,我会好好待你。”
屋外楚玉听到此处,心想:“武宗何时变得如此温柔多情。”心中觉得好笑,又见窗纸上两个人影交合一处,田安说:“上钩子。”
屋内,武宗抱着女尼温存着,又替她轻轻地宽衣解带。那女尼欲去吹灯,武宗不许,把她脱光,放在炕上,拿着蜡烛欣赏着她的身体。武宗给她摘了帽子,露出一头短短的青丝,突然觉得她有些象马三爷家中的伶官,透出一种超凡脱俗的魅力。勾引起武宗无限的好奇心夜,繁星点点,远处传来阵阵涛声,晚风袭来甚是凉爽。
次日,江雾散尽,红日高挂,又是一个好天气。武宗与女尼等人正在庵中竹林旁品茶嘻戏,忽听得庵门被人拍得山响。
老尼急急出去,打开庵门,七八个差人跳将进来,近前便要锁了武宗等人。
“大胆官差,怎敢到此地横行!”武宗喝道。
那带头的捕快不由分说,便把武宗锁住,楚玉刚要动手,田安对她说:“不必动手,去了官府,看他能怎样。”就由他们绑了,推搡着向外走。
李次贤听到声响,从屋内走出。一见此状,吃了一惊。只听田安对他喊道:“快去镇江府尹那里问他,为何如此行事!”
“你这小子尚且嘴硬。老子是丹徒县令的手下,关那府尹甚事。你们**尼庵,强霸人妻,还想拿什么府尹唬老子。把那尼姑一块绑了!”
李次贤见门口被把住,翻墙跳了出去。两个捕快要去追,那小头目说:“主犯已抓到,算那小子命大,不必理他。咱们走。”
原来,那书生夜里被老尼一阵呛白哄了出去,越想越恨。
自己白白花了几百两银子,刚刚要勾搭上那女尼,却被这一伙人给冲散了。又见武宗进了女尼的房间,心想那人也是垂涎女尼的姿色,心中发恨,回到家中便去县衙告了一状,伪称那女尼是他的未婚妻,入庵中修炼,被强人诱惑。又上上下下使了银子。地方富户,本来与县衙有些关系,又使银子,县令、捕快见了银子哪有不卖力的。次日便乘马随书生直扑尼姑雇,把武宗等人押入县衙。
武宗进了县衙,已是午后。又饥又累又气,火冒三丈。又听得差人传喝升堂,皂役手持大棒分列两侧,县令一摇三晃走了出来,一拍惊堂木,令把犯人带上来。武宗等人被押了上来,却不肯跪。县令又一拍惊堂木,叫道:“大胆罪犯,见了本官,为何不跪!”
武宗看这县令头如冬瓜栽入双肩,淡眉斗鸡眼肉鼻头,唇翻齿呲,黑白胡子如杂草,斜飞横长,觉得好笑。
“喂,你这斗鸡眼,怎配当县令。我还是去了你的官,省得你给我丢人现眼。”武宗这么一说,楚玉、田安都笑了起来。
堂上的县令从没见到如此大胆的罪犯,气得七窍生烟,那双眼直盯过来,却越发显得似是呆愣一般。门外边挤满了看热闹的百姓,见这几个犯人如此大胆,竟敢说县官老爷是斜眼,也都忍不住笑。这县令平日里鱼肉百姓,横行霸道,百姓今日见有人当面骂他,也都觉得解气。
“嘟——!大胆罪犯,竟敢戏弄本官,棍棒伺侯!”
两个皂役持木棒扑过来,举棍便打。楚玉虽被锁住双手,不能施展,双手迎住砸下向武宗的棍棒朝外一磕,只听咔喳一声,木棍断成两截。另一个棍棒还没砸下,见了此状,举着棒子生生的定在那里。
“你这龟孙子,竟敢打爷爷。快叫人给我松绑。”
“你,你,你是什么人?”
“我不是说了吗,是你爷爷,你祖宗!”武宗说到这里,门外的百姓一阵哄笑。县令气急败坏,喝令皂役把老百姓驱逐出去。
“带罪之徒,给我跪下!”
“你给我跪下还差不多,真是有眼无珠。”
“给我打!打!”
一群皂役又扑上来,楚玉和田安护住武宗,四面棍如丛林,双方虎视耽耽,僵持不下。突听得一声传报:“镇江府尹到——。”
且令命众人退到一边,急急下堂迎接。镇江府尹走入县衙,看也不看那县令,就命人给武宗等除下刑具。
“他们是案犯。”县令跟着府尹转,急急说道:“他们夺人妻子,玷污庵院,还污辱本官,罪,罪,罪当处斩!”
“我看你才当斩。你知道你抓的是何人吗?是当今皇上!”
县令一听此话,两只眼珠子齐集中路,又惊又吓,半晌没缓过一口气来。武宗走到堂上坐下说道:“是谁指使你去抓人的?”
县令扑嗵一声跪下,说道:“是,是,”他四处寻找那书生,却不见了人影。刚才,那书生一见情况不妙,早就溜了。
“是,是一书生状告到此。”
“你倒是行动甚快。得了多少赏银哪?”
“一百两。”
“就这么点银两就把你买下了?”
“他说事成之后,还有重谢”县令慌慌忙忙说道,说完又觉得不对,改口说:“他说如能为民申冤,还有重谢。”
“我看你这个官当得也够费力的,这么着,不如让你这位听差来坐这把椅子。”武宗指着堂下的一个年青差人说。那年青差人怎么也没料到今日会有如此好事落到自己头上,急忙跪下谢恩。
“我饿坏了,快弄些吃的来。”
“皇上受惊了”,镇江府尹说:“不如去府上休息几日。”
“先吃了饭再说。”武宗道。
那新上任的县官,急忙派人整治宴席,招待武宗。武宗用过饭,跟随镇江府尹住进镇江府不提。
再说,武宗出巡之后,慧能在宫中的举动越发大胆起来。
德妃与和尚鬼混了一些时日,不见怀孕,倒动了情欲,隔天便派女婢来唤和尚。慧能也是个机灵的,早看透了德妃的心思,与她行事,却从不肯丢在里面。他心中明白,她身为妃子,一旦怀孕,便不会再与自己来往。再说,弄出了孩子,遮掩得过还好,遮掩不过,岂不是空惹麻烦。德妃派人来唤,和尚有时推辞不去,吊她的胃口,自己在宫中与玉秀、申燕等人鬼混。
阿春本是个老处女,那一日被和尚弄过之后,那话儿上下开了口子,好生苦恼。三月有余,弄得人面皮黄瘦,昼夜思睡,却被间壁的玉仙看出了蹊跷。拿着话套她,便套出了实情。
“我原以为那颠鸾倒凤的光景是啥滋味,没想到如此痛楚。那话儿开了口子,站起时便自蹲倒,用手按定,兀自疼痛。
前些日子,那和尚给了些药,这几日才见好。”
玉仙听了此话,心中好笑,又问道:“那玉秀与申燕怎么不见如你这般光景。”
“她们倒是快活。你没见她们那模样,狂浪的不行。这也是命,那和尚的物件我受不得。”
玉仙听她如此之说,也动了情,便与平日里几个相好的姐妹们说了。正是:一带肉屏风,个个颜如玉,偏遇薄情郎,日日守空房。丽质欲如焚,对此宁不哭?暗地把香烧,愿结来生福,嫁与‘少年郎’,一生心事足。
几个人商量好了,寻着申燕、玉秀打闹要挟。申燕、玉秀心中有鬼,怕事情张扬出去,哪能不应,便捎话给慧能。慧能见有如此好事,喜形于色。申燕不满地说:“你个花和尚,免不了喜新厌旧。”慧能搂着申燕说:“放心,小亲亲,小僧没有别的能耐,这份能耐却不得了的狠。以一当十,一个也空不着。”
皇上出巡,又逢掖廷管事生病,永巷中便更加自由。那管理宫中洒扫的张福早就看出这和尚不是个正派角色,跟了几日,见他与德妃和宫女鬼混,心中暗自欢喜。张福入宫后,断了欲念,贪上了酒肉,如今又好上了观淫。夜夜都有好戏看,随他去闹,闹个天翻地复才好。
一天夜晚,申燕和玉秀带着玉仙等人来到慧能做佛事的屋中。和尚正与她们调笑鬼混,小徒进来唤他。慧能笑着对众人说:“你们稍等片刻,我去去就来。”
慧能见德妃派人来唤,急于打发了她,就想起了那日偷的淫药。走进室内翻出那个小包带在身上,去会德妃。床第之间施了那药,果然灵验,弄得德妃娇唤声声。和尚与她玩了一个时辰,就欲起身,德妃拽住不放。慧能想那边还有七八个人等他,心中着急,又施了一回药,又急急喝了几口酒,热酒下肚便已难忍。德妃哪里经得住他如此冲撞,不一会便昏死过去。
和尚起身,套上衣服,急急赶了回去。
这药粉本是钱宁的。钱宁知道此药厉害,从不敢多用。每回,只用一次,用过两次,次日会觉得头晕眼花,气力不支。
用过三四次,那物便奇痒难熬,涨的如铁棒一般,只不见软,有致命的危险。慧能哪里知道此中厉害。只觉得用药之后,无比受用,眼看着八个女人被他弄得丢盔卸甲,还是不能罢手。
申燕已被他弄了一个更次,只觉得腹下火烧火燎般的疼痛,哀哀告饶。和尚觉得今日比往日不同,此刻却迁延的如此长久,弄得他如疯癫一般红了眼。眼看着申燕又不支,一眼瞅见了徒儿,又把他拽了过去,说起了悄悄话儿。徙儿被他弄得疼痛,拼命挣扎,和尚死抱住不放,穷追猛打,眼看着已经四更天了,只听那和尚狂吼一声,瘫倒在地。玉秀等人听了那一声狂吼,浑身无力地爬起来,过去看时,见和尚血淋淋的东西,那徒儿也是血淋淋的,众人个个失色,又见天色快明,急急穿上了衣服,把衣扣掩好,只扣了外面的扣子,直跌直晃的奔出来,往回赶。
张福在窗外蹲了一宿,见她们一个个篷头垢面如鬼魂般地出来,咳嗽一声,吓得这些女人尖叫着又跑回去。过了一会儿,又见有人探出头来四顾。
“快走吧,再不走就晚了。”
“那和尚象是死了。”
“管他呢,别人看了还道是与徒儿鬼混弄死的,该不着咱们什么事。”
“刚才有人咳嗽。”
“你那是吓坏了,听差了音。”
一行人悄声唧唧喳喳地议论了一会,互相搀扶着,贴着墙角溜进了永巷。张福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直了。
张旺自从皇上命他侍侯慧能求子以来,甚是殷勤,每天都早早的来张罗打扫,购买物品等事。那天早晨进了佛殿,不见一个人影。便进了后面寝室。一边走,一边嘟哝:“和尚也有睡懒觉的。”进了内屋,一见和尚和徒弟光着身子躺在地上,那徒弟尚在扭动,摸摸和尚,浑身冰凉,已没了气息,又见一女子浑身赤裸,双腿之间还在向外流着血,近前细瞧却是永巷中的姑娘,张旺心中叫苦不迭。“这和尚原本是个好色之徒,我怎么就忘了,还引他入宫求子!皇上若知道此事,可如何得了。”张旺上牙嗑下牙,心头发颤,慌里慌张走出去。外面还有两个小太监等侯吩咐,却见张旺失魂地走出来,如痴了一般。
张旺回到住处,左思右想没有出路。一根带子拴到梁上,上吊死了。
张永得知此事,命人不许走漏消息,把张旺和和尚等人,悄悄埋了。
慧能宣淫而死之时,武宗已乘船到了扬州。此番打出了皇帝的招牌,随从如云,排场不凡。中是大龙舟,两边各有护卫船只,杂有专载乐工,女伶的花船。武宗日日与歌姬舞妾在河上取乐。
“这乐倒也乐,只是少点情趣。”武宗对楚玉说。
“我说皇上老爷,这有多排常也免得被那县令逮去过堂,省了我们多少心。”
“听说这河中有鲤鱼,下水捕鱼玩好不好?”
“随你怎么玩,这回再也不会被贼人抓了你去。”
那管事的听说皇帝要下河捕鱼,正不知如何是好,却见武宗已命船上士兵把一瓜皮艇子放入水中,自己与田安爬了进去。楚玉站在船上只是笑。
田安两手挽着两枝桨,望前划去。武宗把丝网抛进江中,叫田安快划,离船队远一些,瓜皮艇子太小,龙船不能靠前,只在向后跟着。两边的花船吹打着奏乐。瓜皮艇子行在河心,突然滴溜溜的似车轮一般转个不祝田安心道:“不好,遇上涡流了。”两臂用力,却不出来,瓜艇越转越快,把个武宗晕得趴在艇底直不起腰来。丝网又缠住了双桨,田安拼命拽也拽不开,只好把桨丢开。
楚玉一看不好,又叫人放下一只艇子,绰起一根竹篙,在龙船上一点纵身跳入艇子中,又将竹篙在龙船上一点,艇子便如箭离弦,到了河心,将竹篙朝武宗的艇子用力向外一拔,那艇就冲出了涡流。楚玉划过去,把篙的一头递给田安扯住,划着小艇把他们拖回来。
上了龙船,武宗还觉得头晕,“走啊,捉鱼去,翻了船,洗个浴,那才痛快。”楚玉逗武宗道。“这水看似柔弱,不想确如此厉害。就象你!”武宗用手指头戳楚玉的肩窝。
晚膳,武宗与田安合伙行“点将”令,一时,钏韵铿锵,钗光历乱。楚玉连连败北,玉山渐倾。
武宗说:“看看你还嘴硬。”
“恩将仇报。”
楚玉手指武宗,武宗报以微笑。
膳后,武宗在船板上散步,见船弦两边用极粗绳索悬挂着一丈五尺围圆的几箱烟火。田安指点着说:“这是广东烟火,非常好看。”“烟火有什么希奇。”楚玉说。“说好看就好看,到了晚上你再看。”正说着话,半空中吹来一阵昆曲,倚着笛韵,悠悠扬扬,轻风到耳。武宗说:“这南音美是美,就是哩哩啦啦听不懂唱得啥。”就见对面画船上,一队乐工吹箫、敲板,两个女子尖着嗓子唱,兴头正浓。
当晚龙船顶楼摆下宴席,有女伶相陪观烟火。画船中奏着乐,一船工点着药线,药线燃进窟窿,箱底脱然委地。先是两串百子响鞭,劈劈拍拍,震得耳聋。随后一阵金星,乱落如雨。
又有明光从箱内蹿出,如月洞一般,照得五步之内针芥毕现。
忽有流星闪烁盘旋,护着一条走龙,翔舞而下。那龙口中吹出数十个炮,如大珠小珠,纷纷落入河中,龙身鳞甲间冒出黄烟,氤氲馥郁,良久不散,看的人齐声喝采。那龙又颠首掀尾,翻了几十个筋斗,放出花子,满身环绕,跋扈飞扬,有翻江搅海之势。花子一住,龙也居中不动,自首至尾,彻里透明,一鳞一爪,历历可数。龙头尺木披下一幅手卷,上书“吾皇万岁,万万岁。”
武宗见了大喜,命人再放几筒烟火,有牛郎织女过鹊桥,天女散花,丹凤朝阳等花色,武宗击掌叹绝。
这一夜江火,江边百姓大开眼界,人山人海前来围观,似过年般热闹。
龙船沿河北上,过了月余方才进京。张永带人罗列仪仗把皇帝接进宫去。那护送皇上的官员一一受到封赏,打发回去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