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踏上西班牙的土地,仍然可以感受到盛行于中世纪浓厚的骑士之风。属于骑士的剑和铠甲仍不时地出现在这个国家的某个街角或某个橱窗中,可见流淌于堂吉诃德血液里的关乎骑士的精神和理想在现代世界中的西班牙依然留存。倘若骑士必与战争的胜利、权力的追逐、荣誉的维护、信仰的恪守有关,那么堂吉诃德还不能算真正骑士的范畴,但是如果单纯地从灵魂与道义的层面出发,那么他必定是骑士阶层中的一个珍贵的藏品,一股甘澈的清流。
说到唐吉诃德,我们自然不会忘记塑造唐吉诃德的文艺复兴时期西班牙小说家米格尔·塞万提斯。塞万提斯1547年生,人生坎坷曲折,原先参军,在战争中被夺去了左手,经过四年的军旅生活,他踏上了返回的旅途,不幸的是途中又遭遇了土耳其海盗船,他又被沦落为奴隶,他几次试图想逃跑,却都以失败告终,但他的勇气和胆识却受到了和他一起被关押的俘虏和那些土耳其人的佩服和赞美。直到他34岁那年才回到了祖国怀抱。他是以一个英雄身份回国的,却并没有受到西班牙国王的重用,他整日为生活忙碌奔波,回国后依然多次入狱,原因是没有缴纳应缴的税,甚至就连《堂吉诃德》几乎都是在狱中完成的。他的学历只是中学学历,为了生活他撰写过无数篇的商业广告词,也写过许许多多的抒情诗和一些小说,但是当时却没得到社会和文学界的重视。直到年过50岁,塞万堤斯对文学依然持有一颗热爱的心,完成了《堂吉诃德》这部巨作。因此去西班牙旅行,有关塞万堤斯和他塑造唐吉诃德这个人物是不可不知道的。
早在20世纪60年代,我的学生时代就读过《堂吉诃德》长篇小说。小说的情节非常生动奇特,以讽刺夸张喜剧性的手法描绘了西班牙拉曼查地区的一个乡村小绅士堂吉诃德,将近50岁,身段颀长,面孔瘦削,有一匹瘦马、—根长矛、一面旧盾,家中有个40来岁的女管家,一个20来岁的外甥女,还有一个帮工,一般生活可以维持,但并不大富裕。他有个嗜好是爱读骑士小说,读得入迷了,不打猎,不管家事,后来竟然把土地卖了去买这类书,并见人就与人议论书中的故事和义理。从黑夜到白天,从白天到黑夜,他每天这样谈,以致脑汁渐渐枯竭下去,终于失掉了理性。他脑子里满是魔法、战车、决斗、挑战、受伤、漫游、恋爱、风波以及书中种种荒唐滑稽的故事,凡是书中所写的他都信以为真。于是发生奇想找出矛和盾牌,牵着瘦马便出了村子去行侠仗义,游走天下。
堂吉诃德带着侍从桑丘,在外出游侠冒险中,闹了无数的笑话,其把风车当巨人,把旅店当城堡,把苦役犯当作被迫害的骑士,把皮囊当作巨人的头颅等等。他有百折不挠的精神,愈挫愈勇,最后是同村的加尔拉斯果学士,妆扮为骑士把他打倒了,令他回家隐居一年,堂吉诃德这才履行诺言,回到了家中。之后又外出冒险游侠,以善良愿望做了许多荒诞和行善之事。初读《堂吉诃德》感觉情节荒唐可笑,但细细品味,感到堂吉诃德不失为勇士,他那种除暴安良、惩恶扬善、扶贫济弱等优良品德及不屈不挠的斗争精神还是给人留下了深刻印象。
这次西班牙之行,我和夫人先参观马德里王宫和斗牛场后,从马德里出发,穿过广阔无垠的田野和葡萄园,翻过一座座丘陵,走过一片片白墙红瓦的村落,两个小时后我们来到距离马德里170公里的堂吉诃德故乡阿尔卡萨尔镇。到了小镇后,我们首先参观和游览了阿尔卡拉“塞万提斯”广场。广场中心是高大的塞万提斯铜像,温厚深沉的面容倾诉着一生的波折和淡定。响晴的上午,温暖的阳光,争奇斗艳的花卉和绿叶及耸立的尖顶楼宇,构画出塞万提斯广场优美独特的风貌,让人流连忘返。在广场上游荡徘徊,西侧边的那条南北方向的小径突然映入我们眼帘,近前观望发现小径两侧的房屋大多建于文艺复兴时期,已被风化到纹理模糊的石柱支撑着有些变型的木梁,见证这座小镇的沧桑,而生命不也是这样吗?沧桑里蕴含着痛苦却馨香的记忆。
我们在小镇上继续散步和漫游。不久就先后发现了十一座白色圆筒形古老的风车和一座废弃的城堡,这些古老的风车原先是当地人借助风力加工粮食的磨坊,现在只是一道怀旧的景观,让人感受堂吉诃德生活的那个年代的风情和想象他与风车大战的场景。据说这些风车都是根据《堂吉诃德》故事人物名字命名,如“桑丘”“曼布利诺”等等。
不久,我们放慢脚步轻而易举地在这条小路上找到堂吉诃德故居,因为堂吉诃德和他的仆人桑丘的铜像就坐在门前,一左一右,守护着这位天才的故居。堂吉诃德的故居是一座红砖砌成的二层小楼。小楼一侧,一棵古树气派地指向远天。小楼的一层是起居室、厨房、餐厅和院子;二层是堂吉诃德塞的卧室。当我和夫人进入堂吉诃德故居,发现这里处处呈现出堂吉诃德的文化元素,这里有瘦长的、手握长矛的堂吉诃德塑像,印有堂吉诃德画像的上衣汗衫及茶具等,仿佛堂吉诃德就在我们身边。
阿尔卡萨尔小镇要比马德里具有更长久更浓厚的历史。早在十五世纪这里就已是西班牙重要的宗教中心,这里拥有众多保存完好的古老的教堂、修道院和古城墙。
走出故居大门后,我们分别在以故居建筑物为背景拍照留影。此外,镇上还有塞万提斯本人的故居,里面的陈设与从前并无二致,游人完全可以想象大师当年在此生活和写作的情景。这样我们到堂吉诃德故乡之游也画上了圆满的句号。
《书友斋文轩》2015年1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