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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穆紫荆    更新时间:2022-08-15 10:30:13

——“你像是我的安眠药,一看见你睡意就来。”

(Lukas)

桑葚也喜欢看星空,德国小村到了晚上天黑之后都喜欢放下各自窗外的百叶帘,村周围的田野上一片漆黑。只要天晴便星空灿烂。

她常常望着星空就发呆。星空总会给人带来无限的遐想和憧憬。虽然大家已知那些星星,大都是发着光的恒星。可是居然可以有那么多,并且,它们亘古不变地保持着相同的状态和距离,组成一幅幅人们眼中的各种图像,不能不说是一件十分奇妙的事。

更不要说从地球的南半边看出去和北半边又不同。在南半边可以看到的老人星和南十字座,在北半边就没有,而在北半边可以看到的北极星,在南半球也看不到。据说在赤道上空看出去的星空和两边高中低各不相同经纬度上的星空也又不相同,零零总总,这些信息,让站在某个点上仰头望向星空的人,可以生出无限的想象。

桑葚看星空的那刻,往往都是寂寞和想家的时刻。送走父母后,她常常感叹人生蹉跎。

父亲走得比较简单。一觉没醒过来,人就过去了。母亲却走得比较复杂。在床上躺着不能下地后,腿部的肌肉很快萎缩,之后人开始出现幻觉,说有鬼从窗户外面爬上来找她,又说出入房间的都是坏人。

每次从母亲的嘴里听见这样的抱怨,桑葚都很揪心。她完全无奈而又无力地看着母亲在这种精神恍惚中走向人生终点。

她也不敢想象,自己最后究竟是会像父亲还是像母亲。这种消极的情绪,时不时地像一朵乌云从心头飘过。每每这时,她就会想要去看一眼星空。

星空的静逸、晦暗与神秘,释放掉她心中那些难解的疑问。她常常看着星空想,将来该怎样就怎样吧,有的事就像这星空一样,是已经一直在那里的,并且不会再改变的。

星空是美丽的,却同时也是寒冷的。是可以看见的,却同时又是不可掌握的。那么,大抵人生也是如此吧?

桑葚苏州家中的庭院里有一棵大桑树。每年夏天,桑树结果后,高处无法采摘的都掉到地上。遇到结果子的大年时,掉到地上的桑葚可捡起几大桶来,母亲就将它们晒干了泡茶喝。

这是从祖上传下来的习惯。桑葚家的祖上是做丝绸的。所以有桑田。每年除了桑叶用于养蚕外,还收获大量的桑葚。自家吃不完就都卖给中药铺。

桑葚从小听奶奶和母亲在指挥着家佣晒桑葚时唠叨说这东西怎么怎么好,如果她在边上,还会被刮一下小鼻子说:“就像我们囡囡呀!”

于是她也莫名其妙地跟着欢喜起来。

大了以后她从药书上得知,在中医里,是把桑葚当做药的。说桑葚味甘性寒,对人的心啊、肝啊、肾啊,都有滋阴补血的作用。并且还能治失眠。

所以桑葚家的碧螺春和龙井这种茶叶都是收藏着招待客人的。自己家一年四季喝的都是桑葚茶。她母亲还时而喜欢加些枸杞红枣之类的在壶里一起泡。

奶奶看见了就会说母亲:“花头经透睐哉!”意思就是母亲的花点子咋那样多。桑葚不明白这是奶奶在夸自己的母亲呢?还是在批评自己的母亲?

奶奶活到了101岁。据说就是每天喝桑葚茶喝的。

奶奶说桑葚对关节好、不仅通血气还安魂凝神,甚至降压消渴。她的意思用今天的话说似乎就是对治疗高血压和糖尿病都好。所以奶奶啥药也不吃。

有时父亲在外面有应酬回家,酒气熏天的,奶奶也叫他喝一大碗桑葚茶。说是可以解酒。

桑葚的功效那么好,桑葚对自己的名字自然也就挺得意的。

只是桑葚的功效再好,也不能让人长命百岁。父母走了,走得又这样不同,这是她不可掌控也无法预料的事,

其实对星空来说,它们是可以看见有多少人怀揣着多少各种不同的心事在向它们遥望的。只是在地上望向他们的人却是不知道的。他们只是静静地对着星空享受着这份孤独和静逸。

这一天,在小村里除了桑葚,还有Lukas卢卡斯和Laurence劳伦茨也在望星空。

不同的是,Lukas卢卡斯的星空充满了希望,而Laurence劳伦茨的星空却一片苍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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