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汉演义》谈起

作者:翁长松    更新时间:2021-08-12 15:34:33

《前汉演义》是《中国历代通俗演义》之一。该书的作者是民国著名历史演义小说家蔡东藩的重要作品。蔡东藩(1877—1945),名郕,字椿寿,浙江萧山临浦镇人。自幼聪颖好学,儿时阅读《资治通鉴》等史书,时人称为"神童"。光绪十七年(1891)中秀才,辛亥革命后,应好友之邀,到上海会文堂新记书局任编辑,修撰《高等小学论说文范》等书,并开始为会文堂撰写《中国历代通俗演义》。1916年《清史演义》问世后,接着写元史、明史、民国、宋史、唐史、五代史、南北史、两晋、前汉、后汉等十一种,至1926年历时十年完成《历代通俗演义》的全部创作和出版。全书记述了从公元前221年到公元1920年间发生的重大历史事件和重要历史人物。该书在史料上遵循“以正史为经,务求确凿,以轶闻为纬,不尚虚诬”的原则,在体裁上突出“义以载事,即以道情”的特点,并且自写正文,自写批注,自写评述。他写书的动机,与当时民族危亡的历史现状密不可分。以一己之长诉之史笔,以期用通俗演义的形式讲述中国历史,以此帮助国人从历史的启迪中寻找救亡图存的道路,正是他"书生报国"之意。因此,他才选择了首先写《清史演义》,并从此一发而不可收。蔡东藩这套演义重史轻文,尽管略输文采,但却提供了一部浩瀚而通俗的中华通史,为普及中国历史知识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我接触和阅读蔡东藩的第一部历史演义小说是中华书局1973年新版《民国通俗演义》。那还是个书荒年代。有幸的是1974年那年我在上海历史研究所学习,所内的资料室就是一个小型的图书馆,文史新旧藏书极为丰富。我犹如鱼儿入水,游弋在书海中,收获匪浅。借书、读书和撰稿,成了我当时的主要工作任务。在一次借阅中,我意外的发现了这套中华书局4册本《民国通俗演义》。该书较详细地记述了辛亥革命、孙中山下野、袁世凯称帝、蔡锷讨袁、张勋复辟、五四运动等重大历史事节的始末,其中穿插的轶闻趣事,做到“语皆有本,不敢虚诬,笔愧如刀,但凭公理”。尤其是书中对蔡锷与袁世凯的斗争,写出了袁世凯老奸巨猾,忌恨蔡锷,杀之不能,乃欲豢之;豢之不足,乃更宠之。而蔡锷自是英杰,身处旋涡。苦心孤诣,不惜自污,极力设法,以求有济。蔡东藩称蔡锷“倒袁”“护国”,为民国立了特殊功勋。此书读得让我爱不释手,也从此吊起了我阅读和购买蔡氏历代演义的兴趣。自1979年底,我先后在淮海路上的新华书店购入新版的《前汉演义》(上海文化出版社1979年6月新1版)和《后汉演义》(上海文化出版社1979年8月新1版)两种。《前汉演义》卷前刊有史学家吴泽先生1979年3月19日撰写的《蔡东藩与<中国历代通俗演义>》一文,较全面和系统地介绍了蔡氏和他的演义。吴泽认为“蔡东藩生活的时代,正是国事维艰,风雨飘摇的历史大变动时代。同他一样怀着‘国亡有日’的预感的爱国知识分子,从不同的世界观出发,像毛主许在《论人民民主专政》一文所描学的,寻求着救国奇术、济世良方。‘小说救国’、‘演义救国’的呼声,在清末的各中期刊上,像雨后的蛙鸣似的传播开来。” 蔡东藩是顺应了时代呼声创作了这部既可以了解中国历史,又可以欣赏传奇故事的通俗演义历史巨著,无可争议地奠定他在我国现代“历史演义小说”创作领域上的翘楚地位。

说起蔡氏的历史演义小说,自1979年底购入前后汉演义后,我又在1980年至1981年底先后购入上海文化出版社版的《两晋演义》《南北史演义》《唐史演义》《五代史演义》《宋史演义》《元史演义》《明史演义》《清史演义》《民国演义》等,共计十一种32册。其中买入时间最晚的是1981年12月新1版的《宋史演义》;其中我最感兴趣和爱读的是上海文化1980年8月新1版的《唐史演义》。对唐史我情有独钟,其不仅因为唐朝是我国历史上最强盛和对外文化、经济交流最具影响力、成效力的王朝,还与我早年在上海历史所学习和研究时的主攻课题有关的。当年我不仅通读了晦涩难懂的新旧唐书和《唐会要》,还写下了数册读书札记,也写出和发表了多篇有关唐高祖李渊、唐太宗李世民和农民起义的文章,例如《论李渊在唐王朝建立中的作用》等。因此喜爱《唐史演义》也就不奇怪了。《唐史演义》上下两册,100回本。全书从第一回“溯龙兴开编谈将种,选蛾眉侍宴赚唐公”开始,讲述了李渊父子起兵、大唐王朝一统天下、玄武门之变、李世民开创贞观之治、武则天代唐立周、开元盛世和安史之乱以及中唐时期的宦官专权、藩镇割据、黄巢起义等,至“移国祚昭宣帝亡唐”,唐朝灭亡历史过程,煌煌二百九十年历史。蔡氏以清晰的思路,严谨和简洁的文字,把史事或事件的来龙去脉,娓娓道来,讲述得一清二楚。例如第十三回“玄武门同胞受刃,庐江王谋发被诛”中,将太子李建成、秦王李世民、三弟李元吉的兄弟间为争夺皇位继承权而刀刃搏击的血腥场景描绘得有声有色:李元吉“接连三射,均被世民闪过。最后一箭,经世民接住,也取弓撘着,向建成射去。建成总道是他还射元吉,毫不防备,飕的一声,竟倒撞马下,呜呼哀哉!”紧接其后李世民又将逃跑的射杀,手足相残,何其悲哀。蔡氏以手中的笔,再次揭示了封建社会权力斗争的血腥和残酷,戳穿了封建统治者的仁义礼智信道德观何等虚伪和卑劣。

蔡氏历代通俗演义虽是小说,但其历史价值高于文学价值,作品的最大特色在于他对历史真实的严格追求。他写历史演义,“语皆有本”,力求其主要情节均有历史记载作为根据。自然,作为"演义",他也有虚构,特别是人物对话。但是,他很谨慎,力求符合特定历史环境和特定历史人物的性格,不敢任意编造。因此,他的书,可以当作历史读,也是有志研究中国历史的青年学子,首选理想入门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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