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入的第一部古籍工具书

作者:翁长松    更新时间:2021-08-12 15:10:51

我购入的第一部工具书,不是《辞源》,也不是《辞海》,而是民国版的线装本《四部备要书目提要》。

1974年我23岁那年,趁着早春二月的明媚阳光,我再次步入了坐落于福州上的上海古籍书店,在店内发现了这套《四部备要书目提要》工具书。请营业员从书柜上取下,打开翻阅我方知该书为上海中华书局于民国二十五年(1936)出版的版本,全套4卷4册。早先中华书局曾于民国九年(1920年)到二十三年(1934)出版过一套《四部备要》系列大丛书,该丛书收有经史子集四部分的书共计350余种。这部《四部备要书目提要》,可以说就是一部举要书目、古籍解题书目的工具书。卷前还印有“总目”以备检索。书目按经史子集分类排列,经部有十三经古注,十三经注疏,清十三经注疏,小学,经义;史部有二十四史,编年,古史,别史,杂史,载记,传记,奏议,地理,政书,史评,表谱的考证;子部有周秦诸子,儒家,农家,医家,算法术数,杂家,小说家,释道家,诸子大意;集部有楚辞,汉魏六朝别集,唐别集,宋别集,金元别集,明别集,清别集,总集,诗文评。一套在手,便于按图索骥,寻找爱读的古籍线装本,且当年书价又极为便宜,4册书共计标价仅1.2元钱,为此我就毫不犹豫地掏钱买下了。

高兴的买回家后,当天晚上我就在灯下翻阅起来,发现这套书“总目”页上还钤有“陈龟鑫藏书印”阴文印,可知此书原先为陈龟鑫的藏书。陈龟鑫何许人,已不可考,但书如今流入我手中也是缘分。作为爱书人的我,理当好好阅读和利用它,以增长自己的学识。首先我利用5个晚上认真地过目和回味了书的内容,大致知晓了《四部备要书目提要》中的“条目”,主要包括三方面内容:著者小传、内容提要、卷目。每书之下先撰有小传、再略述(提要)、又卷目,例如《四部备要书目提要·卷二史部》“条目”《圣武记》,其一《著者小传》曰:“魏源,清湖南邵阳人,字默深。道光二十四年进士,官高邮州知州。文笔奥衍,熟于掌故,尤精舆地之学,治经以西汉今文为宗,与仁和龚自珍并称‘龚魏’……”;其二《本书略述》曰:“魏氏有良史才,此书经三次修订,为纪事本末体裁,叙述绥服蒙古、平定准回、勘定金川、抚循西藏诸役于一事之原因结果及其中间进展之次序,若指诸掌,实为罕见之名著,至后四卷所载‘武事余记’,熟于有清一代掌故,故持论具有本末,其文笔健炼,尤为余事云”;其三《卷目》曰:(一)开创,(二)藩镇,(三至六)外藩,(七)土司苗瑶回民,(八)海寇民变兵变,(九、十)教匪,(十一至十四)武事余记。”其“条目”的重点部分是“小传”和“提要”或“略述”。“小传”均为编纂者编写,“提要”约56%系照抄《四库提要》及《四库未收书目提要》,另外44%仍为编纂者所撰,称作“本书略述”。

然而“本书略述”往往又是出于以下四种情况才由编写者另撰:一,《四部备要》收入的乾隆以后人新著,无《四库提要》可抄;二,《四部备要》收入之乾隆以后人对乾隆以前旧著所作的新注本,不能全抄《四库提要》;三,《四部备要》收入的乾隆以前之书,其卷目、篇帙与《四库全书》本不同而不适合照抄《四库提要》;四,《十三经》古注本与注疏本内容多重复,用“本书略述”省略文字,只起索引作用。应当说,《四部备要书目提要》之有价值的内容即在这部分,而且大多写得尚可,尤其是对乾隆以后人新著所写的“本书略述”,基本上可起到书目提要的作用。但也存在不少问题,如《孝经唐玄宗御注》条“本书略述”:“见本书原序及《孝经注疏》内御制序暨《四库提要》。”案此书原序即玄宗御制《孝经序》,《孝经注疏》内御制序仍是同一玄宗御制序。因《四部备要》之此书采用明永怀堂本,而永怀堂本将玄宗御制《孝经序》误作“成都府学主乡贡傅注泰右撰”,编写者未谙真相,以为《备要》本所收《孝经序》不是玄宗御制,而要读玄宗御制《孝经序》还须到《孝经注疏》内去查,显然有误。作为书目提要,体例应力求统一。“提要”中多数“略述”只讲该书内容及价值,不讲版本,但《鱼玄机诗》《东坡七集》《栾城集》《石湖词》诸条又只讲版本及篇帙分合,只字不涉及内容,更不作简略评价,自乱其例。又如《孔丛子》条《著者小传》曰:“孔鲋,秦人,孔子后,……所著书名曰《孔丛子》。”案王肃在伪造《古文尚书》和《尚书孔传》的同时,还伪造了《孔丛子》和《孔子家语》两书,编写者未作任何交待。实际编写者在“著者小传”后紧接着所照抄之《四库提要》即已详考此书非孔鲋所撰,编写者却视而未见。《家语》条《著者小传》犯了同样错误。尽管所照抄之《四库提要》已考此书“出于肃手无疑”,明白指出是王肃伪作,编写者却未作交待,只说王肃“有《孔子家语注》”而已。

为了编好《四部备要书目提要》,编写者是下了工夫的,所以这是一部很有用的书目提要工具书,尤其对当年既年轻,又读书不多的我,实在是一部不可多得的工具书,为我后来的选书购书揭示了迷津和指明了方向。也正是在此书的指引下,我仅在这一年中就购入了《四部备要》本的《周礼》8册(2.6元)、《周易述》6册(2元)、《春秋公羊传注疏》6册(1.8元)、《路史》8册(2.5元)、《曝书亭全集》16册(5元)、《礼记训纂》6册(1.8元)、《华阳国志》2册(0.8元)、《宋论》4册(0.8元)、《家语》2册(0.4元)、《越绝书》1册(0.3元)等10余种,收获颇丰,得益匪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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