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与道德发展的悖论

——评《两个时间的不感症者》

《两个时间的不感症者》是新感觉派小说家刘呐鸥之作，新感觉派深感现代都市的焦虑，他们借男女之情爱的窗口，表现出都市与道德的发展悖论。随着时代的发展，现代都市生活给人带来矛盾的感受，一方面现代文明使人们享受更便捷的生活，人们满足于交通现代化、教育水平提高、医疗设施进步、科技水平提高、生活设施更便利等这样的进步社会，认同自己生活的都市空间，另一方面都市生活令人感到新奇刺激的同时，快节奏的生活方式也会令人感到压抑窒息，难逃都市物质的藩篱。在都市的尘嚣中人性的压抑扭曲令大部分知识分子所认识，用自己独到的笔法书写都市中的男男女女，批判人性道德的偏离，而《两个时间的不感症者》正体现出了都市与道德发展的悖论。

《两个时间的不感症者》写的是都市男女的逢场作戏。H在跑马场幸运地结识了一位摩登女郎，马上将赢得钱投入到她身上，H同她一起吃冰淇淋，一块散步，一起进舞厅，但是女郎又投入到T的怀抱中，“他们饮，抽，谈，舞的过了一个多钟头时”女郎却又要赴另一个约会。女郎对异性交往显得是一场公平交易，“谁约了你今夜不今夜。你的时候，你不自己享用，还要跳什么舞。”她不尊重异性的感情却随意交往，“love－making是应该在汽车上风里干的”，金钱的法则是都市唯一的法则，物质享乐主义是都市人信奉的唯一真理，从这一角度说，新感觉派小说家从另外的途径也抓住了都市生活的实质。

二十世纪二十年代末，中国现代文学是左翼文学的天下，“中国现代文学中刚刚苏醒的性意识被再次放逐”，长期以来，小说中的性爱描写总是使人讳莫如深，甚至谈“性”色变，但是在海派作家的笔下，这种性伦理的进化却得以延续和传承，开启这一创作风气便是刘呐鸥。《两个时间的不感症者》中的那位摩登女郎宣称：“love－making是应该在汽车上风里干的……我还未曾跟一个gentleman一块儿过过三个钟头以上。”这直白露骨的言语从一位女郎的口中吐出是难以置信的，却也是意料之中，在都市的喧嚣物欲中我们看到了时代女性的玩世不恭和放荡不羁，在这情欲描写的背后，我们也看到了作者独到的女性观。刘呐鸥描述的摩登女郎，她是近代的时代女性，摆脱了传统女性的束缚，却没有情感符号，任自己玩乐。刘呐鸥——这位中国新感觉派的始祖，以超越时代的洞察，借鉴日欧等先锋派作家的写作手法，捕捉到上海国际大都市的时尚风情与都市女性存在的实质，写出了都市中道德败坏、对性追求偏执、放荡不羁的摩登女郎形象。刘呐鸥作品中多表现出都市与人的道德的悖论：城市现代化给人带来感官刺激和物质享受的同时也掠取了某些人的灵魂。

“礼”和“理”是儒家文化的精髓，中国知识分子有一个传统文化的参照系，在呼吁现代化的同时，又对其进行着冷静的批判，鲁迅、茅盾、沈从文等人莫不如此，新感觉派小说家与他们精神是相同的。相对较的，沈从文以“乡下人”的身份闯入都市，以湘西文明反观都市社会，站在人性的高度，讽刺都市两性关系的畸变和都市人道德的虚伪。

《两个时间的不感症者》作为新感觉派的代表作之一，用一种全新的眼光打量都市生活空间。都市与道德发展的悖论——这一命题在今天看来还有着不容忽视的现代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