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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以送流年

作者:仲启辰  发布于:2016-08-01  点击:1152

——读《断鸿零雁记》


海风呼啸间,天际沙鸥明灭。年轻的小和尚倚着刹角危楼,呆呆地想,后此扫叶焚香,送我流年,亦负何憾。

我们和他一样。我们的人生里,也会有许许多多个这样的瞬间。在这样的一个瞬间里,我们自以为想明白了一切看开了一切,觉得就这样吧,没什么不好。只是,这里总是少不了一个只是。只是,还有一点点的不甘心。待我们回到现实,这一点点的不甘心,便又生出许许多多的不甘心来。于是,我们在众多的不甘心里筋疲力尽,在某一个萧瑟的刹那再次有感而发,晚风长笛,青山落日,不如归去。不如归去。

就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不知何以送流年。

流年便也这样,匆匆葬送掉了。

正所谓这般花花草草由人恋,生生死死随人愿,便酸酸楚楚无人怨。  

怨谁呢?大概也只能怨怨自己罢了。 

我们都像三郎,对于生命中所缺失的,虽然无奈,却依然怀着本能的欲望。 想要,想得到,想为何。人生起起落落,反反复复,想要的,得不到;得到的,不想要。更何况,三郎的皈依佛门并不是真正的看破红尘,童年孤苦,如何能够不思念生母。对于我们来说,内心渴望已久的东西,如果有机会可以得到,那么没有理由不去尝试。对于三郎也是如此。于是三郎东归寻母。只是,寻到了,又如何?

很多时候,得到的同时,却也成了负担。

我们心心念念的东西得到了,三郎心心念念的母亲找到了,却为何,短暂的欣喜过后,我们依然无法幸福,三郎反而愁苦更甚?得到之后,不是圆满,却是新的缺失的开始。

我们想勇敢,却没有办法勇敢。

心绪万千,万语千言,在心中翻来覆去,可最终得以表达出来的,也许只是一声长叹或者一句“无奈”。很多话,我们想说,却无法说。受制太多,顾虑太多。我们都不是当年可以无拘无束的此间少年。我们慢慢发现,原来生活是这个样子的,原来人长大了会变得更加的不自由。我们逐渐开始隐藏,慢慢学会伪装。我们不得不。对于一句简单的“最近怎么样”,我们会笑着说“挺好的”。可是,只有自己才知道,“挺好的”三个字下面藏着的是什么,以及我们多么怨恨这三个字的伪装。后来,渐渐的我们就懂得了沉默的妙处。沉默最好,虽然自己难受一点,然而过去了也就过去了。只是,往往,说与不说,都是伤害。

对于三郎来说,说出口,伤害的是母亲,不说出口,伤害的是雪梅。而不论说或者不说,自己都会受到伤害。越是亲近的人,越难倾诉。三郎终是没有说出口的勇气,转而选择了逃避。只是,这逃避,伤害了母亲,伤害了静子,伤害了雪梅,伤害了自己,伤害了所有人。

我们同三郎一样,往往是缺失了那么一点点的勇气。所以,我们软弱,我们都是懦夫。只是,多了那么一点点的勇气之后,会有什么不一样吗?我们不可避

免的会伤害到别人伤害到自己。更何况,我们早已知道,沉默是最好的答案。

我们都是三郎,我们也都是雪梅。我们无人陪伴,无人依靠。我们心有不甘,很想翻天覆地做出一点什么事情来,却受制于周围而无法动弹。总有某种生活的困境让我们没有办法。没有一点办法。眼泪是没有用的,眼泪是没有帮助的。雪梅以为三郎是她的希望,可是三郎不是。眼泪至少还能缓解她悲伤的情绪,而三郎带给她的,却是希望之后的更加绝望。我们无计可施,我们向外求救,希望能够得到帮助与依靠。然而谁又能靠得住呢?最终能靠的也只有自己罢了。雪梅尽力了。她试图依靠三郎,她失败了。她一直是靠自己支撑下去的,然而她靠不住了。她只有自己把自己送上绝路。其实,一直到最后,她所依靠的,依然还是自己。她一个人长大,一个人做着最美的梦,一个人看着美梦破碎,一个人反抗,一个人绝望。自始至终,都是一个人。我们也是。

我们是三郎,是雪梅,也是静子。我们想要向生活要一个答案,可是生活没有答案。我们做了所能做的一切,我们觉得所有的一切都很好、很正常,可为什么偏偏我们认为最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就是没有办法理所应当地发生?明明就应该是这个样子的啊,为什么不是?即便我们做好了所能做的一切,我们也永远无法掌握生活,生活也无法尽如人意。静子家世再好,学问再高,相貌再美,再爱三郎,终究也是无用。静子的生命,似乎就是虚席以待三郎,只要三郎走进去,静子的生命就完美了。然而,在与三郎重逢之前,静子的生命可以说是完美,也可以说是尚有完美的可能性。但是,与三郎重逢之后,静子的生命便再也无法完美了。她无法得到那个理由,那个三郎为什么不愿意走进她的生命的理由。明明是那么的理所应当,可她偏偏无法得到答案。如此抱憾。

二月春来草青青,当年卖花知是谁?也许往事总是不堪回首。因为那些逝去了的,是再也得不到的。而得不到的,却偏偏又是最想要的。任此处何种风景,都抵不过一个“想当年”。对于书中的所有人来说,流年易逝,无以送流年。

而对于书外的我们来说,忧伤愁苦,都与生命无益。与其愁肠百结终日哀叹,不如打起精神好好生活。一人一生一世,这一段流年,过得好与不好,都在自己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