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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代的感召者

作者:朱秋红  发布于:2016-08-01  点击:1293


一个人在逆反大时代道路的潮流上行走,势必要被吞没,假使时代潮流是错误的,大众服它,它就是主导者,有权指责忤逆的人。没有力量的人只得闪退一边,反抗不能。这是只能由一个人行走的道路,注定孤寂,困苦。柔石写作的《二月》以主人公的情感路线和自身经历为基础,反衬出那个大时代的思想与主流。

柔石,浙江宁海人。原名赵平复,中国现代著名作家,中国左翼作家聪明筹备者之一。1928年秋,在鲁迅的帮助下,同崔真吾等人一起组织了“朝花社”,在此期间,创作了长篇小说《二月》,此间是他创作的黄金时代。后来,在参加左联执行委员会后,由叛徒出卖,遭到迫害。鲁迅深感震惊,沉痛地感受到“失掉了很好的朋友,中国失掉了很好的青年”,在“左联”刊物上亲撰《柔石小传》等文。而《为了忘却的怀念》及其中“悼柔石诗”更影响深远。

《二月》一名由来很简单,只因“是阴历二月初,立春刚过了不久”,在这二月间里发生的诸多人事,构成了小说整个主体。而芙蓉镇发生的所有足以令我们看到那个社会的缩影,变质与畸形。主人公萧涧秋由北京来到这个小乡镇任教,结识校长妹妹陶岚,救济寡妇文嫂,后又离去。期间种种,不得不感叹当时代封建教条下的可怖,思想的束缚,灵魂的不解脱,亟待开化。小说思维奇特,叙述真实,人物关系的处理另有一种内涵。

人性的光辉总在不经意中散发,对一个陌路人施于援手才是真性情。萧在得知寡妇家的变故后决定拉她们一把,它经历了一个转变。在萧来镇的船上,便已知晓她们的情况,那时,眼看她们从面前离开,他只觉不安稍有同情,后来在和校长谈话中得知,她们是曾为同学李的妻儿,既是熟悉的人,那么便有理由帮助。过程如何,一概不论,寡妇文嫂及膝下一对儿女受到了物质上的充裕,是事实。自此,寡妇的女儿便可前去读书。他被感激,寡妇“几乎昏过去似的说:‘先生,你究竟是……你是菩萨么?……’”,萧做他所能及之事。我们,只能帮助眼前看到的灾难者,受难之人的幸与不幸取决于我们这类旁观者。若是只有旁观那便是真不幸了。

在那次同校长及其朋友的聚会谈话中,结识了校长妹妹陶岚,他为她身上的思想,随性,勇气所感召,深知她不同于时代的其他女子,陶岚对他们说:“可是我,硬想要学识。我说过我是野蛮的,别人以为女子做不好的事,我却偏要去做的。”提到李的死,因被炮火炸死,妻子成寡妇,自此生活无依靠。于那些不相关的人来说,李的死权当一个话题,自然地进入眼前的视线,不问缘由,似强盗般的拿了来,咀嚼一番丢了去,他们自己也解释了:“像李先生这样的青年死得如此惨,实在冤枉,实在可惜。但亦均可奈何!”没人想到要去帮助李的家室。萧的行为阐释了一种大爱,这种异于同类的举止,别人势必要推崇萧了。

过后,有些朋友生得无聊大谈主义,资本主义,三民主义,问到萧时,“我没有——主义到了高妙,又有什么用处呢?所以我没有。”人们总喜欢把一件事情造了出来后,又挨个让人淋浴它的洗礼,非要所有人都沾染了所谓的话题才结束,好似一个君王,独裁而专制。又转问陶,她毫不避讳直言道:“我么?你问我么?我是自私自利的个人主义者!社会以我为中心,于我有利的拿了来,于我无利的推了去!”萧随即向陶望了一眼,显然为着陶答的这番真诚的话而震到了。

人与人是会互相吸引的,何况两个人又在思想上达到一致,萧身上的特性吸引着陶的向往。因得不到他的答复,在给萧的信上真挚地写着:“假如你是我底亲哥哥,我决计一世不嫁——一世不嫁——陪着你,伴着你,我服侍着你,以你献身给世的精神,我决愿做你一个助手。”试想,天下间竟能有一人如此追随自己,衷于自己,哪怕是片刻,灵魂也有处可栖息。萧被她的柔情所打动,但一个骨子里寻求自由的人,又怎能安身于家庭,“而且这样的社会,这样的国家,家庭的幸福,我是不希望得到了。”他发出的真诚的感慨足以鞭笞社会不良。迷茫的一代人,幸福太过于沉重。怔了怔,重又上路,将这份情感放在心里,情是有的,家庭是多余的。所以后来陶说:“我现在相信爱是在人类底里面存在着的。”情是不能拿出来把玩的,让它待在心里,好生休憩,那儿就是乐土。何况又是在“这样的社会”,只算是生不逢时了。

“萧先生,我们是乡下,农村,村内底消息是传得非常快的。”陶岚曾这样告诫过萧涧秋。这是至理,几个老妇围坐在一起,家长里短,没有什么比一件新鲜事更能引人注目。萧多次去到寡妇家,又与陶岚来往密切,早已掀起一阵传言。村子里的人们怕是生得无聊,不弄出点事非引人兴趣是不会解乏的。种种传言也到了萧的耳朵里,他知道乡人们用了卑鄙的心器来测量他们了,他不管,全是一副“笑骂由人笑骂,我行我素而已”的态度,瞬息间充斥了妒忌、不屑、猜疑、腐朽的气味,叫人窒息,有谁能坚强地活在这个时代的流言中呢。寡妇的儿子病了,死了,她像失了灵魂一样,男孩于她是一切的重,她的存活也为着儿子,如今都是梦一场。某天,寡妇也随孩子去了。人们从种种议论中退到了寂静后面。实在太过人性,只是这个代价太大。又是一个死在时代潮流下的辜儿。后来,萧自行离去,追寻他的自由。

寡妇,她是无聊时代的牺牲品,是那个社会逼死了她。她已然不自知,因为她已被同化。那个野蛮的时代暴露了太多真实,人心内里的黑暗像死尸的肠子般挂在腐臭的皮囊外,散着异味。人们太无趣,“但社会是喜欢热闹的,喜欢用某一种的生毛的手来探摸人类底内在的心的。”萧曾问寡妇是否有亲戚,她真实的回答:“穷人会有亲戚么?”赤裸裸的讽刺。当家中唯有的男丁死去时,寡妇伤心欲绝,以致轻生。为什么?明明还有个女儿。假如我们没有接受当代社会的教育,仍是封建守国时代的小脚女子,定当认为那是理所当然。她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男孩身上,“以前我满望孩子长大了来报答你底恩,现在孩子死去了。我底方法也完了!”“男孩是死了!只剩得一个女孩”“女孩算得什么呢?”“于是我底路……便完了!”蛊毒的思想深深扎根在她的脑中,救她便是害她。她就这样被杀死了。可怕的是那时候的人们都接受这种思想。柔石是深谙当时代的风气才能如此真切地表达出来,国民需要救赎,他愿这个时代的毒瘤早日剔除,传播新空气,新思想,来改变麻木的人们。萧离去了,来信写道:“我不能拿理智来解释与应用的时候,我只有逃走一法。”也只能逃走了。书中的陶妹形象被赋予一个新气象,她追求自由,我行我素,认同萧的思想,与他一同救济寡妇,她是作者笔下一味新鲜空气,一个寄托,是对新天地怀抱的希望。

萧涧秋离开了,小说也结束了。他去哪儿了呢?他是从这个迷茫跳到了那个迷茫中去。迷茫的世界又能否给他真正自由的场所,他不属于那个世界,世界也容不下他。作者笔下人物个个真实,拥有自己的思想,拥有属于自己的行为,不过,除主人公外,其他人物的描写较为缺少些,他人的形象无法继续深化下去,我们就只能知晓萧的思想行为而不能深入探讨其他了。却,也不影响小说主体发展,寡妇的死是很令人震惊的,萧的离去令人顿感凄凉,陶的追求让我们看到了希望的火苗。这是一部小说,一段历史,一个时代的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