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河与他的异域题材小说

作者：陆亚萍

旅居加拿大的作家陈河，其最新长篇小说《在暗夜中欢笑》登《收获》2013秋冬卷，并由上海文艺出版社推出单行本。小说叙述的是上世纪九十年代一些中国商人在阿尔巴尼亚的生活故事。地拉那成功的商人李布偶然认识了来自福建乡村的女子柳银犁，她的美丽、淳朴与身世的不幸深深吸引着李布，小说围绕李对柳的不懈追求而展开情节。银犁期望李布能带她走向光明的人生，摆脱不光彩的做地下生意的现状。而李布却给不了她未来，这使得双方付出极大的代价后，最终还是在动荡的环境中阴差阳错交肩而过，带着隐痛各奔东西。阿尔巴尼亚中国商人在赵德亮家起起落落的聚会，真实传递出海外经商者的心态风貌。李布作为男人追求真情而又有道德障碍的矛盾刻画细腻。一场异国情感悲剧如同人生的沧桑，平静而富有哲学况味。

陈河自己有在阿尔巴尼亚经商的经历。其中篇小说《黑白电影里的城市》描写20世纪末进入阿尔巴尼亚的中国药品经销商和一个当地女药剂师的情爱故事。这段发生在巴尔干半岛的奇遇，把现实和历史通过黑白电影交织在一起，钩沉出中国人的一段特殊记忆。该作2010年获首届“郁达夫小说奖”中篇小说大奖。最体现小说艺术性的长篇，应该是他的《红白黑》。开卡车的中年男人谢青，突然被法国警方要求去巴黎料理妻子杨虹的后事。杨虹死于一桩蹊跷的行车事故。谢青的命运自从踏上巴黎的土地开始，就发生了根本的变化。非法移民、偷渡客、蛇头的经历惊心动魄，杨虹在异国他乡的生与死留下了强烈的悬念。谢青甚至调查出了她身后留下了一个父亲匿名的儿子。小说中，海外移民的生活描述、谢青对杨虹的死因追踪始终与谢青对六十年代高干大院及其子弟的回忆交融在一起。谢青与杨虹的婚姻就是他渴慕高干生活的结果：两个不相干的人阴差阳错铸就了婚姻，但他因分居妻子的死亡及遗产，在巴黎最终成为了成功的商人。小说一直玩味着这个元素：阶层。不同的阶层有着完全不同的世界。阶层是存在，是不公，是宿命，也是改写人生的跃动机会。因为有羡慕与向往，因为欲改变自己命运之心的强烈，任何一个年代都有飞蛾扑火的人，也有壮志已酬的人。

死得很难看是悲剧。满含心酸走向成功，是喜剧还是另一种悲剧？陈河独特的生活经历使他的小说能提供新的视角，他的叙述语调从容不迫，温馨幽默。它们化解了一些沉重的悲恸，读起来有一种比较舒适的平衡。看作者简介，知道陈河长期生活在海外，中文写作在那里几乎没人看。他写是因为他喜欢。有回忆中他曾经的生活记忆，有他自己需要解开的疑问。

没有强大企图与野心的写作往往别开生面，引人入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