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存学最新长篇小说《白色庄窠》小采访
赵婷:张老师您好,首先祝贺您最新长篇小说《白色庄窠》在大型文学期刊《十月·长篇小说》上发表,由于时间关系还没来得及细细品读。您能否大概介绍一下这部长篇小说,它的写作动力来源于哪里?
张存学:这部长篇发表在《十月·长篇小说》2014年第6期上。应该说,这部长篇是我在甘南20年生活的一种显现,当然这里面有最近这两年我对文学一种理解,特别是对小说的理解。这部长篇和上几部长篇不一样,它是另一种抵达,也是另一种告别,向过去告别,向小说中的人物告别。这部长篇也是我第四部长篇。写这部长篇的动力来源于我对甘南那个高原生活的回望和理解。这部长篇前后准备了两三年时间,所写的内容都是我所熟悉的,小说中的环境、生活、人物我都熟悉,我在小说中的“德鲁”那个地方生活了20年。我出生在那里,所以对那里非常熟悉。
小说中的主要人物周王氏姥姥是一个藏人,也是藏传佛教信徒,她是白色庄窠的中心。白色庄窠其实是一个大家庭,这个家庭里有周王氏姥姥的女婿一家,也就是小说中“我”和父亲、母亲一家,还有周王氏姥姥儿子一家,就是“我”舅舅一家,两家人一同与周王氏姥姥生活在一起。小说中因为“我”表姐的婚事使家庭发生变故,最终导致白色庄窠的人的命运变得诡异而多舛,除周王氏姥姥外,其余的人都离开了白色庄窠。离开或者远走他乡成了白色庄窠人的命运。
小说中的故事和人物都是在“德鲁”那里真实存在的。我有一个同学,在同一年他的姐姐、姐夫、父亲相继离世。他去问喇嘛,喇嘛说你得离开这个地方,但是没有说原因。之后他和妹妹远远离开家园,再也没有回来过。
《白色庄窠》是一部探究人的内在性的小说,它关注人被抛离的命运感。被谁抛离?这是小说力求要探知的。就人所处的境况而言,不仅仅一个家庭,整个德鲁,整个草原都在改变,摧毁一切的非人性的力量很早就汹涌而来了。小说的主要目的就是探究人的这种遭遇。
赵婷:您能谈谈为什么这部长篇小说最终命名为《白色庄窠》?
张存学:“白色”的寓意小说中也提到了,白色庄窠是周王氏也就是“我”的姥姥她力主建起的,原来的家在“加告街”,但是周王氏姥姥一直对那条街没有好感,所以她决定把家搬到德鲁西面离“加告街”比较远的地方,并且把墙刷成白色。藏族人是崇尚白色的,白色代表圣洁。小说中的白色还象征着拒绝“加告街”那种污乱的气息,但是最终这种“白色”无法被持守。
赵婷:据我了解,这部长篇中渗透了浓厚的藏族文化,在写作过程中您遇到过什么困难吗?您是如何克服的?
张存学:这部小说写的是青藏高原一个城镇中发生的故事,它属于写藏地的小说,小说中的“德鲁”有藏族,有汉族,还有穆斯林,它是一个杂居的地方。“德鲁”这个地方本地人很少,大多数都是迁移过来的。小说中有个“加告街”,是德鲁最早的一条旧街。德鲁原有十几个部落,这些部落大都生活在“德鲁”附近的草原上。德鲁有一个几百年历史的藏传佛教寺,还有汉人的二郎庙,穆斯林的清真寺,还有基督教的教堂,光就这些不同宗教的寺庙而言,德鲁就是一个奇怪的地方。
所以小说中渗透了深厚的文化背景以及历史渊源。因为我对那个地方比较熟悉,所以在写作过程中基本没有遇到什么困难。我对藏族民俗和藏传佛教都了解一点,这部长篇其实可以说是我这个年龄对那里生活的一种思考。
赵婷:您认为这部小说中最能吸引读者的是什么?
张存学:我觉得还是小说中的生活气息、叙事、人物的独特性以及那种高原气质,还有小说的高贵感在里面。我本人是从高原上走下来的人,我又不断在回归高原。小说中一个家庭中说不同方言,姥姥说藏话或汉话,父亲一口河北话,小说中的我说德鲁的汉话,大家却觉得很平常,这就是德鲁真实的生活情况。
赵婷:这算不算您最满意的一部长篇?是不是可以说这部长篇比起前三部长篇更加成熟?
张存学:还不算,我对我最满意的作品还有所期待。这部长篇也不能说更加成熟,我的想法是每写一部长篇小说是对自己的一种改变,对文本也是一种改变,我不力求我的小说多么一致,我对待一部作品就像对待一个独立的艺术品一样,我力求它独特,有个性,有生命感,而不是一直走老路。可以说,我每写一部长篇都是对自己的一次考量。
赵婷:满分10分,您给这部作品打几分?
张存学:打7分吧,不满意的地方比较多。因为这部小说我不是按顺叙、单线条地往下写。我现在写长篇都不这样写,因为会比较单调,小说的包容性有限。我力求把时间线打乱,使小说富有层次感,也更有时间性。就这部小说而言,我基本上做到了我所想的,但欠缺也是明显的,比如小说内容所涉及的生活宽度问题等。
2014.1.26.
赵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