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往与抵抗——曾晓文小说《卡夫卡式婚约》简评

作者：龙扬志

《卡夫卡式婚约》是加拿大华人作家曾晓文发表于《小说月报》原创版2013年第12期的短篇小说。小说讲述了两对情侣因为加拿大法律的缺陷而分别陷入了结婚难与离婚难的“卡夫卡式怪圈”，最终通过他们不懈的努力摆脱了这个怪圈，并促进了法律的完善。

华人女子羽彤与其银行的原顶头上司、加拿大白人凯文相爱，并决定结婚。他们在多伦多老达西的律师事务所，结识了来自英国的网络设计师利昂和美籍越南裔按摩师阮安这对前来办理离婚手续的同性恋伴侣。但是由于法律上的针对移民群体和同性恋群体所存在的种种缺陷与障碍，导致出现了羽彤与凯文想要结婚而不得，利昂与阮安想要离婚而不能的荒谬局面，陷入了一种卡夫卡式的怪圈。

按照加拿大的婚姻法，夫妻必须在居住地办理离婚手续才有效。羽彤与其前夫在15年前旅居纽约，因不是正式居民而被迫在中国离婚。老达西不能证明她的离婚协议有效，这意味着羽彤没有在加拿大结婚的权利，否则将会被判重婚罪。利昂在5年前在迈阿密旅行时结识阮安，被阮安的细腻柔软所吸引，两人迅速走进婚姻的殿堂。但当时全世界仅有几个屈指可数的国家承认同性恋婚姻，他们千里迢迢来到“同志圣地”多伦多成婚。当感情破裂之时，他们因为不是多伦多本省居民而无法离婚，而其他国家则根本不承认他们结婚的合法性。

律师老达西作为一个传统白人，对中国女性移民带有很大的偏见，一定程度上增加了羽彤与凯文结婚的难度。但是羽彤在交往过程中充分展示其自身魅力，一改老达西眼中的传统东方女性的形象，赢得了他的支持，凭他写的证明信获得结婚的许可。然而利昂与阮安却陷入离婚泥潭中无法自拔，为此付出高昂代价。羽彤与凯文出于朋友的道义以及共同进入“卡夫卡式怪圈”的经历，同是天涯沦落人，四人决定联手合作，利用网络发动社会力量，发起一场争取同性恋者权益的运动，接受捐款支撑利昂和阮安打官司。老达西决心为同性恋者维权，挑战司法不公。在后来的三年中，利昂和阮安没完没了的听证、上庭，最后等来的却是联邦法院的否决。他们和老达西在绝望中展开反击，采取上书联邦政府的方式公开呼吁修改宪法，这一举措得到成千上万的网民支持。迫于强大的民意诉求，联邦政府只得修改婚姻法，允许在加拿大结婚的非居民同性恋者离婚。利昂和阮安终于走完了漫长的跨国离婚路，摆脱了“卡夫卡式怪圈”。

加华作家曾晓文擅长在主体行走的语境中设置诸多命题，尤其是异国婚恋题材的处理，显示出作者从情感角度切入生存与文化思考的匠心。长篇小说《梦断德克萨斯》、《夜还年轻》即是代表，中短篇小说如《遣送》、《苏格兰裙和三叶草》、《脱轨》等，都借助异域文化空间探讨另类情感，以此开拓主体行走与心灵对话主题，因此她的书写呈现出离散状态中生命体验的细致化景观，这是曾晓文写作提供的独特价值。《卡夫卡式婚约》进一步表明，文化困境并不是一种单向道的遭遇，需要在主体有效交往的基础上去共同抵抗。

（龙杨志，文学博士，暨南大学中文系讲师，硕士生导师。在《文艺争鸣》、《学术研究》、《暨南学报》等学术期刊发表论文50余篇，多篇文章被人大复印资料、高校文科学术文摘等刊物转载，多次参加国际国内学术研讨会并发表论文。从事各类文学创作多年，在数十家文学报刊发表诗歌散文200余件，获奖多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