侦查员辞别了诗人,他已经得到了很重要的材料。他从事件的末尾往前推理,终于找到了产生各种事件的渊源。现在他已确信:所有事件都是从牧首湖畔的杀人案件引起的。当然,不论是伊万,还是那个穿方格衣服的家伙,都没有把不幸的“莫文联”主席往电车下面推,也就是说,表面看来谁也没有推他,但是,侦查员坚信柏辽兹是在某种催眠术作用下奔向(或滑向)无轨电车轮下的。
是的,材料已经收集到许多,该到什么地方去抓什么人也已十分清楚。但是,难就难在根本无法抓到那家伙。在那所该死的、三倍该死的第50号住宅里,再重复一遍,毫无疑问是有人居住的。那里的电话时常有人接,回答的声音有时像破锣般吱吱叫,有时瓮声瓮气。窗户也时开时关,而且还听见过里面传出留声机的声音。然而,每次进入那套住宅时,里面却都空无一人。白天,夜里,在不同的时间,已经进去过不止一次了,甚至拉着网子在各个房间扫过几遍,仍是一无所获。住宅周围早已设了监视哨,不仅从大门洞通过院子到单元门口的路上有人看守,后门也派了人,连楼顶烟筒旁边都设了监视哨。是的,这套第50号住宅确实有点蹊跷,但却拿它毫无办法。
就这样,事情一直拖到星期五后半夜,星期六的凌晨,直到麦格尔男爵身着晚礼服,脚登漆皮鞋,以客人身份庄重地跨进第50号的大门。监视人听到了开门声和麦格尔男爵进门的声音。整整十分钟后,几个人不按门铃便径直闯进了住宅。然而,不仅没有找到这里的主人,还有最使人无法理解的事连麦格尔男爵也踪迹全无了。
这样,前面已经说过,事情拖到了星期六凌晨。这时又出现一些非常有趣的新情况。一架由克里米亚飞来的六座位客机在莫斯科机场降落,下机的旅客中有一位与众不同的年轻人:他胡子拉碴,总有三天没洗过脸,两眼红肿,神色慌张,未带任何随身物品,穿着也十分奇特戴一顶高加索式毛皮高帽,穿单睡衣,外面披着厚呢斗篷,脚上芽一双卧室里用的崭新的蓝皮便鞋,显然是刚买的。他刚离开舷梯,就有几个人朝他走了过去他们早已在机场恭候这位公民多时了。不一会儿,这位令人难忘的瓦列特剧院经理斯杰潘-博格达诺维奇-利霍捷耶夫已经站在侦查员面前。他提供了一些新材料。现在已经清楚:沃兰德是首先对斯乔帕-利霍捷耶夫施行了催眠术,然后他化装成演员混进瓦列特剧院,又巧妙地把斯乔帕扔出莫斯科天知道这一扔就扔出了多少公里。材料倒是有所补充,但侦破工作不但未因此有所进展,甚至可以说,反而变得更困难了:沃兰德既然有办法对利霍捷耶夫做出那样的事,显然就不会轻易地就范。对于利霍捷耶夫,根据他本人的请求,还是把他关进了一间比较保险的牢房。与此同时,瓦列奴哈被带进侦讯室。瓦列奴哈几乎两昼夜去向不明,刚回到家里就被逮捕归案了。
尽管瓦列奴哈已经向阿扎泽勒保证过不再撒谎,但这位总务协理还是从谎言开始了他和侦查员的谈话。不过,这倒也不必过分责怪他,因为阿扎泽勒是禁止他在电话里说谎,而此刻他们面对面讲话,并没有借助这种现代设备。瓦列奴哈贼目鼠眼地四下里扫着,对侦查员说:星期四白天他在瓦列特剧院自己的办公室里自斟自饮,喝得酪配大醉,后来便走出剧院。上哪里去了?不记得。后来又在什么地方喝了些陈年老酒。在哪儿喝的?不记得。然后就蹲在了一堵墙根下。在什么地方?也不记得。于是,侦查人员告诉我们的总务协理:他这种愚蠢而轻率的行为实际上妨碍着一桩要案的侦破,他对此当然要负法律责任。只是在这番警告之后,瓦列奴哈才痛哭流涕地用颤抖的声音,不住地四下张望着,说出了真情。他承认自己是在扯谎,因为他害怕沃兰德一伙对他进行报复,他已经落到这帮匪徒手中一次了。因此,他请求把他关进一间装甲的牢房,并说这是他所衷心哀求、求之不得的。
“呸!见你的鬼!你们这些人怎么都认准了要进装甲牢房?!”一个侦查员嘟哝了一句。
“都让那些坏蛋给吓坏了。”访问过诗人伊万的侦查员说。
侦查员们对瓦列奴哈尽可能安慰了几句,告诉他:即使不进任何牢房,他也是处于保护之下的。这时才弄清楚,原来瓦列奴哈并没有在什么墙根下面喝陈年老酒,而是挨了一顿打,打他的是两个人,一个长着颗獠牙,另一个是矮胖子……
“啊!长得有点像猫?”
“对,对,对!”总务协理小声说。他这才惊恐万状地回头张望着,交代了后来的详细经过:他在第50号住宅里呆了将近两天,还当了吸血鬼的眼线,险些把财务协理里姆斯基吓死……
这时刚从列宁格勒用火车押送来的里姆斯基被带进了侦讯室。但是,从这个满头白发、津神颓丧的老人身上已经很难看到原先那个津明强干的财务协理的影子了。他吓得哆哆嗦嗦,无论如何不愿讲真实情况。从这个意义上讲,他显得极为顽固。里姆斯基一口咬定他那天夜里根本没有在办公室窗台上看到过什么赫勒,也没见过没有影子的瓦列奴哈,只是因为他感觉身体不适,在津神恍惚中乘上了去列宁格勒的火车。不用说,财务协理的证词又是以关进装甲牢房的请求结束的。
安奴什卡是在阿尔巴特大街百货公司拿着一张十元美钞交给收款员时被当场逮捕的。她说在花园大街那座楼里看到过几个人从窗户飞出去,还谈到她抬过一个金马掌,原来打算拾起来交给民警局的。人们认真地听取了她的证词。
“那只马掌确实是金的?上面还有许多钻石?”侦查员问安奴什卡。
“我还能不认得钻石?!”安奴什卡回答。
“可是,照您说的,那人给您的是十卢布的苏联钞票呀?”
“我还能不认得十卢布钞票?!”安奴什卡回答。
“那么,这些票子什么时候变成美钞的?”
“我不晓得什么叫美钞,也从来没见过美钞。”安奴什卡尖声说,“我有权利要这些钱,人家给我的是酬谢钱!我是拿这些钱去买花布的……”接着她便胡说起来,说什么是房管所让魔鬼住进了五层楼,才扰得四邻不安,这些事不能由她负责,等等。
安奴什卡的絮叨实在叫人心烦,因此,侦查员拿着钢笔向她摆了摆手,随即给她开了一张绿色出门证。安奴什卡离开这座大楼,大家才松了一口气。
随后又进来许多人,其中包括尼古拉-伊万诺维奇。他完全是由于他醋坛子太太的愚蠢才刚刚进民警局的:他太太今天早晨向当局报告,说她丈夫失踪了。对于尼古拉-伊万诺维奇出示的魔鬼证件证明他在此其间参加了撒旦的晚会侦查员并未表示惊奇。关于他在空中运送玛格丽特的女佣人、赤条条的娜塔莎,把她运到极遥远的河里去洗澡,以及在这之前玛格丽特赤身裸体地坐在二楼窗台上等情况,尼古拉-伊万诺维奇讲得与事实多少有些出入。例如,他认为没有必要再提自己拿着玛格丽特扔下的衬衣跑进她卧室的这一细节,也不必再提他曾把娜塔莎称作维纳斯的事。按他的说法,似乎是娜塔莎忽然从窗里飞了出来,跨在他身上,骑着他就飞出莫斯科了……
“当时我处于暴力之下,只得屈从。”尼古拉-伊万诺维奇说。他结束他的胡诌时,对当局提出一个请求:绝对不要把这件事告诉他太太。当局答应了他的请求。
根据尼古拉-伊万诺维奇的证词可以确定:玛格丽特-尼古拉耶夫娜和她家的女佣人娜塔莎显然都已失踪。因此,马上采取了搜寻措施。
人们就是在这种分秒必争的紧张侦破工作中迎来了星期六的早晨。这时莫斯科全市已在迅速传开一些捕风捉影、完全令人无法相信的谣言,把一点点真情夸大到无以复加的程度。人们传说:瓦列特剧院散场后,两千名男女观众出来时全都像出生时一样赤条条的;花园大街上破获了一家印假钞票的工厂;一帮匪徒绑架了文娱委员会的五名领导人,但民警局马上就把他们全找到了……总之,是些诸如此类不屑一提的话。
忙乱中时过晌午,该吃中饭了。这时,侦查部门的电话铃响起来。在花园大街放哨的人报告说,那所可恶的房子里又出现了有人居住的迹象:窗户从里面打开过几次,听到里面传出钢琴声和歌声,还看见一只大黑猫蹲在窗台上晒太阳。
太阳晒得街上暖烘烘的。大约三点多钟,三辆汽车在距离第302号乙楼不远的地方停住,下来一大批穿便服的男人。这些人下车后兵分两路,一路进大门洞,穿过院子直奔第六个门,另一路则打开平素打死的小门,冲向六号门的后门。两路人马顺着不同的楼梯同时迅速奔向第50号。
这时卡罗维夫和阿扎泽勒两人正在餐室吃下最后几口早点。卡罗维夫身上只穿了件平常穿的衣服,没穿节日的燕尾服。沃兰德仍按往常的习惯呆在卧室。至于黑猫在哪里,谁也不知道。不过,从厨房里传来的烧锅响声来看,它准是又在那里胡闹。
“听,楼梯上是什么声音?”卡罗维夫轻轻用小勺搅着杯里没加奶的咖啡问。
“啊,是来逮捕咱们的。”阿扎泽勒说着,干了小杯里的白兰地。
“唉,瞧这事儿。”卡罗维夫说了一句。
从正面上来的人这时已经到了三层的楼梯平台,那里正有两个水暖工模样的人在摆弄暖气片。上来的人同“水暖工”意味深长地交换了个眼色。
“全在家。”其中一个水暖工说,同时用小锤敲打着暖气管道。
于是,走在最前面的人毫不掩饰地从大衣里面拨出一枝黑沉沉的毛瑟枪,他旁边的人随手掏出了万能钥匙。总之,这些到第50号来的人是装备齐全的。其中两人口袋里备有细丝绳编制的极容易张开的线网,有一个人带着套马索,还有人带着纱布防毒面罩和氯仿注射剂。
50号的大门不到一秒钟便打开了,从正面上楼的一组人全部闯进前室。这时厨房里传来关门声,表明从后面上来的第二组人马也已及时赶到。
这一次虽说没有大获全胜,但总算不虚此行。人们迅速分散到各个房间进行检查,结果尽管一个人也没有发现,但在厨房里发现了显然是刚刚吃剩下的早点,而在客厅的壁炉顶上一个磨花玻璃大瓶旁边看见有只大黑猫蹲着,还用两只前爪抱着个汽油炉。
进入客厅的人全都盯住那只猫,默默地看了它好长时间。
“嗯……确实够意思!”终于有人小声说了一句。
“我可没淘气,也没招谁惹谁,我在修理汽油炉!”黑猫口吐人言,不友好地皱起眉头说,“而且,我有义务提醒你们:猫是一种古老的、从来不受侵犯的动物。”
“瞧这一手,玩得真叫漂亮。”又有人嘟哝了一句。而另一个人则清楚地大声说:
“好吧,不受侵犯的会说话的猫,请到这儿来!”
这时,丝网哗的一声撒开,飞了过去。然而大家感到奇怪的是;撒网人竟然没有网住目标,只是同住了黑猫身旁的大玻璃瓶,把它拉下来摔得粉碎。
“该罚!”黑猫胜利地高叫,“乌拉!”然后它把汽油炉放在身旁,从背后怞出一枝勃朗宁手枪来,迅速瞄准离它最近的人,但那人手中的毛瑟枪比黑猫的枪更早地迸出了火光。随着砰的一声响,黑猫头朝下从壁炉顶上扑通一声栽到地上,扔掉了它的勃朗宁,把汽油炉也带了下来。
“全完了,”黑猫有气无力地说,软绵绵地伸开退,躺在血泊中,“你们离开我远些,让我和大地告别一下吧!噢,阿扎泽勒,我的朋友!”黑猫流着血,声吟着,“你在哪儿呀?”黑猫抬起暗淡无光的眼望着餐室的小门说,“我这里寡不敌众,你却不来助我一臂之力,只顾贪杯。我知道,那白兰地确实是上等的,可你也不该撇下我可怜的河马不管呀!也罢,就让我一死,让你的良心受到谴责吧!但我临死前还要把这枝勃朗宁留给你……”
“快撒网!撒网!网!”人们围着黑猫不安地小声催促着。但是那网却不知怎么在拿网人的口袋里挂住了,无论如何也掏不出来。
“只有一个办法能挽救受了致命伤的雄猫,”黑猫自言自语地说,“就是要喝一口汽油……”于是它利用人们惊慌失措的当儿爬过去,嘴对着汽油炉的圆日喝了一大口汽油。它的左前爪马上不流血了。它从地上一跃而起,津神焕发,把汽油炉夹在腋下,一纵身又跳到壁炉顶上。它从那里撕扯着壁纸顺墙爬上去,两秒钟后便已经高踞于窗顶的金属檐板上,居高临下俯视着所有来人了。
不知谁的两只手立即抓住窗幔,把它连同窗檐板一下子扯了下来,灿烂的阳光顿时倾泻进昏暗的屋里。然而,不论那只魔术般痊愈的黑猫,还是它的汽油炉,都没有掉下来原来黑猫早已抱着汽油炉从半空中跳到了天花板中央的枝形大吊灯上。
“拿折梯!”下面有人喊。
“我要求同你们决斗!”黑猫大声喊叫着,在人们头顶的枝形大吊灯上来回晃动。这时它已经把汽油炉安放在两个灯枝之间,手里又有了一枝勃朗宁。黑猫像钟摆似的在人们头顶晃动着,瞄准下面的人们开了枪。顿时枪声四起,震撼着整个住宅。打碎的玻璃吊灯碎片纷纷散落下来,壁炉顶上的大镜于裂出一个个星星般的小孔,墙灰一块块掉下来,屋里灰尘飞扬,空子弹壳儿在地板上跳动,窗玻璃一块块碎裂,被子弹打穿的汽油炉开始往外喷汽油。现在已经谈不到活捉这只黑猫的问题了,所以一枝枝毛瑟枪口都在瞄准它的头部、胸部、腹部、后背,狠命地打。激烈的枪战使楼外大院里的人们乱成一团。
但这枪战持续的时间并不长,它自然而然地慢慢平息下来。问题在于:这枪战不论对黑猫,还是对那些来逮捕它的人,都没有造成任何损害。不仅无一人被击毙,而且无一人受伤。所有的人,包括黑猫,似乎全都刀枪不入。来人中有一位想再彻底检查一下这种情况,他冲着该死的畜生头部一连打了五枪,黑猫同时也机敏地回敬了他一梭子。结果还是一样:双方谁也没有受伤。黑猫仍然蹲在大吊灯上晃来晃去,只是晃动的幅度越来越小了,同时它还不时地往勃朗宁枪口里吹气,或者往爪子上吐口唾沫。站在下面默默不语的人们脸上渐渐现出莫名其妙的神情。射击完全无效这可是从未有过的情况,或者说是极为罕见的一次。当然,完全可以假定黑猫用的勃朗宁不过是一种玩具,但是民警局来的人手里那些毛瑟枪可不是玩具。现在清楚了:黑猫的第一次受伤,毫无疑问,也是这个无耻的东西变的戏法,是它装蒜,喝汽油也一样。
又作了一次捉拿黑猫的尝试抛出了套马索。但套马索挂在大吊灯上,把整个大吊灯拉了下来。它落地的响声震动了全楼,对黑猫却毫无影响。吊灯的玻璃碎片溅起来,雨点似地落在人们身上,而黑猫这时却从空中飞到壁炉上面的镀金镜框上部,高高地蹲在天花板下面了。看来它并不打算逃跑,恰恰相反,现在它自恃处境安全,反而发起议论来了。
“我完全无法理解,”它从高处俯视着下面的人说,“你们究竟为什么对我这样不客气?……”
黑猫刚要说下去,有一个不知从何处传来的沉闷的男低音打断了它的话,只听那声音说:
“这里出了什么事?妨碍我工作!”
另一个鼻音很重的难听的声音回答说:
“唉,当然又是河马,让他见鬼去!”
又有一个破锣般的声音说:
“主公!今天星期六。大阳已经西沉。咱们该走了。”
“请原谅,我不能再同你们聊天了,”蹲在镜框上的黑猫说,“我们该走了。”它把勃朗宁手枪往外一甩,同时打碎了两块玻璃,然后便拿着汽油炉往下面洒汽油,地板上的汽油自动燃烧起来,火焰顿时冲向天花板。
这火烧得又快又猛,异乎寻常。即使在浇了汽油的情况下按理也不会烧得这么猛。四面的糊墙纸马上冒起烟来,扯掉在地上的窗帷烧着了,打碎玻璃的窗框也在陰燃。黑猫躬着身子喵了一声,从镜框上一跃跳到窗台上,随即抱着汽油炉消失在窗外。窗外立即响起枪声:这枪是一个坐在救火车的铁云梯上的人打的,他在窗外,处于珠宝商遗漏故居窗户的同一高度上。他看到大黑猫从一个窗台跳到另一个窗台,奔向这座“n”字形大楼拐角处的泄水管道,便向它开了枪。但这时黑猫已经顺着管道爬上屋顶了。
屋顶上又有人对它进行狙击,原来屋顶的烟筒旁也有人守候着。但是,一切都毫无结果,黑猫迎着洒向莫斯科城的夕阳斜晖跑去,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这时在第50号住宅内部,搜捕人员脚下的镶木地板已经烧起来。在一片火焰中,在刚才黑猫假装负伤躺倒的地方,人们越来越清楚地看到地上躺着一个人。那便是麦格尔男爵的尸体,他的下巴向上翘着,眼睛像两个玻璃球。现在已经无法把他从火里拉出来了。客厅里的人们在燃烧的地板木块之间跳跃着,两手拍打着冒烟的前胸和两肩,先退到书房,又退到前室。餐室和卧室里的人也纷纷通过走廊跑出来,守在厨房的人也一齐奔向前室。客厅里烟火弥漫。不知是谁往外退时及时地拨了消防队的电话号码,对着话筒简短地喊了一句:
“花园大街,302号乙楼!”
无法继续呆下去了,火舌已经恬到前室,人们感到呼吸困难。
这所魔宅的破窗户里刚刚冒出几缕黑烟,院子里已经有人在疯狂地叫喊:
“着火了!着火了!着火了!”
大楼住户纷纷对着电话喊叫:
“花园大街!花园大街!302号乙楼!”
长长的红色消防车从莫斯科各个地区疾驶而来。当花园大街上听到那惊心动魂的警铃声时,楼前大院里胡乱奔跑的人们看到:从五层楼的窗户里有几个人影随着浓烟飞了出来。人们觉得其中三个是黑色的男人身影,还有一个似乎是裸体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