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对体格正常的人都有身高的上下限,超此产生的就是巨人症或侏儒症。同样的,对应国家的最佳构造,它的大小也有其限制,不能大到不能妥善治理,也不能小到不能保全自身。每个政体都有一个它无法超越的最大国力极限。扩张往往使国力达不到这个最大值。社会纽带越是延伸,它就越脆弱,把国力比例于其大小,小国往往比大国强大。
这是有很多原因的。首先,行政管理在偏远地区很难推行,正如杠杆越长越难举重的道理;随着行政级别的增加,管理也日益变得昂贵:每个小城都要有一个百姓负担的行政机构,每个区还有如此,然后是每个省,然后是更高一级的行政区划,比如领地殖民地,都要有相应的机构,越是高一级的行政机构,花的钱比下一级的机构就越多,所有这些费用都要落在倒霉的百姓头上;最后才是中央政府。百姓在这些层层叠加的负荷中,并不是被这些不同的官僚管的更好,实际上,对百姓来说,还不如只有一层权力的统治。同时对付突发事件的资源上的贫乏,使国家在需要的时候总是处于崩溃的边缘。
这还不够,地域的辽阔不仅使政府无力强制法律的实施、制止动乱、滥权和边疆的分离活动,同时,也使公民疏远其从未谋面的领袖、自己的国家和陌生的同胞。同样的法律不能同时适合各个省份,各个省份因为习俗和气候的差异也不能容忍同一种政府形式。而不同的法律只会在同一治下互相交流通婚旅行的民众中造成无序和混乱;迫使他们接受别种风俗而失去传统的继承。当一众陌生人走到一起担任最高行政职务,只会使其才华埋没、美德不彰、邪恶逍遥。统治者忙得疏于视政而大权落入了其职员手中。当当政者的所有精力都消耗在维护其权威以抵抗边远地区官僚的权力侵蚀,而百姓的福利再得不到关照,国家安全也得不到应有的关心时,这个国家就在自身的重压下垮掉了。
另一方面,国家的存在必须有一定的基础能够经受各种考验维持其自身的稳定,因为所有人民都有一种凝聚力来不断地扩张自身而占领邻人的土地,如迪卡尔的旋涡一样。弱国因此总是处于被吞并的危险下,除非它和邻国达成某种平衡或多或少地一起承受此压力,否则势必消亡。
从这里可以看到,国家的扩张和缩小都有其道理和根据,如何掌握这两种扩张和收缩相反的趋势,找到国家生存的最佳条件,是优秀的政治才华的使命。一般而言,领土扩张的道理是外在而相对的,而领土收缩的道理是内在而绝对的。领土扩张的道理必须从属于领土收缩的道理。一个强大成熟的国家体制应该是施政的第一目标,为此目标,仁德之政所产生的活力要远比幅员领土上的物产资源要有效。
有些国家,不断扩张的需要是国家立国的一部分,结果他们只有不断地扩张才能维持自己。这种扩张或者是民族的一种需求,不幸的是,他们的灭亡和他们征服伟业的完成是同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