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情何以堪

作者:子雅    更新时间:2015-07-01 17:01:57

十 情何以堪

又是一个斜阳黄昏,有两人进来把我眼睛用布条蒙上,把我脚上的绑绳松开。我的嘴还是被一块毛巾堵塞住,两手依然被紧紧地绑着。还算宽容的是,他们没有把我再塞进大麻袋里。

我感觉被带上了一辆轿车里,坐在后座的位置。车启动,我听得前座上有人在说:“五百万人民币够他们出境的,船老大是我们的人,他们上了那艘船才能拿到这五百万。”

“你把他们上船的时间和地点说得清楚一些。”坐在我身边的人淡淡地说道。我的心怦然大动,这是我熟悉的那个女人的声音。她没有死,活生生地坐在我身边。

我心在颤栗却无法开言,且听他们怎么说吧。前座那中年男子的声音,“是。他们出船是今晚十点在马尾屿南沙头上船,货运船为闵拖308号。雇佣船价拟定在三十五万,到达目的地是南日群岛。”

“知道了。”那女子淡淡地道。车厢里沉寂下来,我知道他们是特意说给我听的,但我心绪很混乱,也无法说什麽。她依偎在我的肩头,一手搂住我的腰部,一手伸进我的衣襟里,纤细的手摸在我胸前那玉兰花型的疤痕上,手指微微颤抖。我用脚踢踢她,示意她给我松绑。她没有反应,只是默默依偎着我,手指在我胸脯上揉动。

车停,有人从外面打开车门,把我搀扶下来。那辆轿车缓缓驶离开去。我的眼罩被解开,嘴里的毛巾也被取走,手上的绑绳也解开。我并不认识的两个人做完了这些,就疾步上了另一辆黑色轿车,转瞬间驶离得很远。

我呆怔着,自己就站立在福州市局招待所的大门前。程鹏从大楼里疾步走出,“老弟,我到处找不到你,这两天去哪里啦?急煞人了。”

“我被人绑架了。”我悻悻地道。“嗯。”程鹏忙在我身上翻了摸,摸了翻的。“我没事,没有受伤。”我不耐烦地推开他的手。

“没事就好。”程鹏难得地裂开大嘴笑了,“其实我不太担心你的安全,就怕你被人掳去,又弄得半死不活的。”

我没好气地把被绑架的事说了一遍,程鹏愣怔一会儿,“那么说,那个女魔头还真的没有死。”随即他竟然笑了,“这样也好,老弟。你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嘛。”

“算了,不说这个了。”我泄气地道。“你去市局专案组,告诉他们,正在追缉的那伙人在今晚十点钟,在马尾屿南边的南沙头滩上上船偷渡。那船是闵拖308号货运船,目的地是南日群岛。请他们届时实施围捕。”

程鹏用力拍了一下我的肩膀,转身疾步离去。我却差点没被他拍得瘫下,只得强打起精神回到招待所的房间里,冲洗去这两日的晦气,然后躺倒在床上昏然入睡了。

逾后数日,我和程鹏整日和专案组人员混在一起。上天不负有心人,或者说天网恢恢疏而不漏。那些在贩毒集团人脉网上的贪官或公职人员纷纷被“双规”,大部分交待了自己的罪孽;也有拒不认罪的,但在事实面前不得不垂首默认。

我们在福州这边的协助办案基本告结。我和程鹏商量后,就去与福州市的局座、政委,还有那些专案组的同事们告辞。在市公安局大楼门前的院场上,很多人前来送行。我和程鹏与众人握手告别,唯独不见林丽。我想她可能还在跟我赌气,随便吧,如此更好。

专案组一警官似乎知道我在思虑什麽,遂上前一步悄然道:“庄警官,她来不了了。”

“为什麽?”我问道。

“林丽警官昨夜突然中风,是脑溢血。现在已住院治疗。”

我脸色大变,身一愰差点跌倒,被程鹏扶住。程鹏问道:“林警官现在哪家医院?”

“市中心医院。”那警官道。我立即跳上身后的越野车,程鹏上来推着我离开驾驶座位,自己坐在驾驶座上抓住了方向盘。我一边坐到旁边的座位,一边浑身发冷噤地道:“这么年纪轻轻怎么会忽然中风?”

那警官也上了车,道:“我带你们去。”

“不会是那帮人搞得鬼吧?”我低呐道,浑身一阵阵发冷。

“你不要急。”程鹏边驾驶着越野车边说道,“年青人工作压力大,忽而中风也有可能的。”

越野车在街上超速疾驶,惊动了交警巡逻队。到达市中心医院,三辆交警巡逻摩托车也追了上来,与我们同车的那位市局警官跟他们说着什麽,我们也拿出了证件给他们看。领头的说:“以后要注意交通安全。”然后挥了挥手,三辆交警摩托车驶离了医院。

我和程鹏跟在那警官后面疾步上了电梯,在住院部六楼重症病房,我们见到了林丽。她紧闭双眸躺着,听到动静睁开眼,看见我和程鹏,忽然双手蒙住脸庞,嘴里含混不清地叫道:“出去,快出去。”

她的情绪非常激动,附近的医生和护士闻声赶了过来,把我们轰出病房。医生道:“病人需要安静,不能见客。你们走吧。”

那警官也推了推我们,让我们快走。来到病房外面的廊道上,我问程鹏,“你看清了吗?”

他点点首。这么端丽的女警官,一夜之间眼斜了,嘴也歪了,右边半张脸全部扭曲了。那右手像鸡爪似地萎缩弯曲着。我的心又被撕裂了,心头蒙上了致命的阴冷。林丽,青春不在,花容凋零,如此残破不堪。或许死对此刻的她还是一种恩赐。

程鹏与主治医生谈了许久,然后坐到我身边。他讲述着林丽警官发病的原因和治疗情况,一切都是自然而然发生的,没有一点罪恶的、血腥的涵意溶于其间。但我不信,我无法相信这是偶而的宿命。

但我怎么查,又怎能了结心头的疑惑?痛彻肺腑却又无能为力,我双手抱首,无声地抽搐。那警官不知所措地望望我,又望望程鹏。

程鹏冷静地道:“谢谢你,警官。你请回吧,我和亦夫警官即刻就回上海。”

“是的,是的。你们快走吧。”那警官道,“我看庄警官状况也不好,路上保重。”

程鹏死相板板地点了一下脑袋,不容我挣扎反对,抱起我疾步而走。不多时,他把我放到越野跑车后座位置上躺着,拉上军用毛毯盖着。遂驾驶着越野跑车往上海方向疾驶而去。

逾后,我在上海华峰医院躺了半个月才回到阳明城苑自己的家中。此后我一直郁郁寡欢,更多的时间躲在附近一个幽静处放杆垂钓,一坐就是半天。那个成华医院的小护士斯佳丽却是三日两头的往我们这里跑,几乎成了我的保健医生。不过,她还是与程鹏接触多一些。小斯斯常到程鹏的房间煮些汤羹类的食品,然后拉着程鹏一起到我这里来,看着我把那钵汤羹吃完,这才高高兴兴地走了。

如此又过了半月,我偶尔会去《经济日报》报社报到。如今,社里给我单独安排了一个小型办公室,也不特别给我安排采访任务。我呢,有时还是会给社里弄几张好照片,也会写点短文章交差,当然我的字太难看,文章都是在电脑里弄成打印出来的。不过,我弄得东西,社长大都会采用,这也是一奇吧。

这日,悠悠静谧。我独自在办公室里,闲着无事就打开电视机看中文国际频道,又一家外资企业入驻上海浦东,嘉得凯实业集团公司是东南亚实业巨头,经营范围涉及广泛,资财雄厚。来华投资几百个亿分布在广州、昆明、福州,最近来到了上海。主业多样,有房地产、稀有矿产、大商场等。报道还说这家企业还在云南为僻远穷苦的地方办了几所希望学校。这次来上海投入大量资金,是要在浦东建造现代豪华时尚的别墅住宅群,打造高端科技与现代住宅楼宇合而为一的明珠产业效果。

节目主持着力介绍这家企业近期发展后,便引出这家企业的总裁。那位女总裁接受媒体采访,当她华丽亮相出现在屏幕上。霎时,我心跳加剧,头晕目眩。那个世人瞩目的巨资女实业家不就是鄂家女嘛。我忙关掉电视机,心神恍惚。她已来到上海,而且堂而皇之地成了开创浦东新纪元的实力派人物。

我的脑袋愈来愈胀痛。不行,我得回去躺一会儿。我给社长通电话告假,然后迷迷糊糊地出了报社,欲去车库,旋即作罢。此刻心境,自己开车怕要闯祸。

我去路边,想招呼计程车,忽一辆蓝色条纹形的轿车在我身边停下。随即走出一人笑盈盈地向我打招呼,是姜生。我惊疑地退后一步,他却上前拉住了我,“走,走,我请你吃个饭。我们兄弟俩好好聊聊。”

我坐上姜生的车,他驾着车从头顶上的镜面里望了望我道:“葵龙兄弟,一年来你没变,还是那么帅气,爽人眼球啊。”

我翻了翻眼,懒得理他。心里却想,这个贩毒分子这回到上海来做什麽?倘若他还在搞犯罪的毒品走私勾当,我就把他扣押起来。

在一家娱乐厅门前,他停下车拉着我进去。那辆车自然有人来帮他停到下面的停车场里去。在一间幽暗的房间里,他把要跟进来的女侍们全都推了出去,然后关上门。如此,房间里只有我和他两人坐在沙发上。他给我倒上一杯青岛啤酒,又替我点上一支云烟,这家伙还记得我喜欢抽的香烟是云南产的云烟。

我抽着烟就是不开言,他请我来自然是有话要说的,且听他怎么说吧。

“葵龙兄弟,你听说教主的事了吗?”姜生竟然悲悲戚戚地流下几滴眼泪,“在认识你之前,教主也曾经交往过几个青年才俊,有钱有势或有才有貌,但没有一个能进她的心窝里去。只有你,你这个曾在江西山沟沟里猫过的,有妻室儿女的人;你这个让蓝牙庄园毁于一旦,让鄂氏家族资产损失三分之一的卧底警察,竟然占据了她那么高傲冷峻的心。去年,她把家族大部分资财和产业都投到中国大陆来,按照家族原定的计划,这些资财是要投到印度和老挝等国去的。她虽不说,周边的人都知道,就是中国大陆有你这么个男人,让她魂牵梦绕的男人。”

我把烟掐灭了,开始喝冰啤,一杯接着一杯。

“她为了你,毁掉全部毒品走私网线,也毙杀了坚持主张保留毒品走私交易的那帮长老们,不惜在家族里背上女暴君的名头。她绝然伐异,独揽大权,把家族产业经营全部引上白道而不惜巨额亏损。她执意如此,因为她要像你一样堂堂正正做人,要让鄂氏家族成为合法的富甲一方的大财阀。她既然这样做了,就大刀阔斧地一路前行。幸运的是,去年在大陆的投资有了很好的回报,家族中曾有异议的人也心服口服地转向支持她。教主如今万事皆顺,就是在你这里,她变得惨兮兮的。你就不能原谅她,顺着她吗?我们从来没有见过她会对谁如此痴迷而绝望。”

姜生一把夺走我手中的杯子,怒道:“不要再喝了。你知道吗?如果不是投鼠忌器,怕你死了,她也活不下去。我们蓝牙集团、鄂氏家族早就让人把你做掉了。葵龙兄弟,算我求你,是我把你引荐给教主,也希望不要因为你的出现而毁掉了教主。”

我听着,先心头酸痛,感念她能听从我的劝导弃恶从善。但听到后来我怒气也上来了,“姜生,你们蓝牙的人要搞搞清楚,是我要毁她,还是她要毁掉我庄亦夫。我做卧底是让鄂氏家族经济损失惨重,但我是追缉毒品,拯救更多受害的百姓。蓝牙集团停止毒品交易,自毁毒品网线,这都是好事。我感念她能带领鄂氏家族弃恶从善,从此走上合法的社会地位。可是,她为什麽还要一次次杀戮呢?那些都是无辜的年青女子,只不过和我谈过几次话,或就吃了一顿饭,就莫名其妙地死了,或残废了。我们中国是法律严谨的国家,杀人是要偿命的。你让我怎么面对这些残忍、血腥的杀戮呢?”

姜生无奈地道:“不是没有证据能证明这些是教主唆使人所为嘛。”

“没有证明,并不能排除她的杀人嫌疑。”我怒道,“不要以为你们做得天衣无缝,我一定要查出来,让凶手绳之以法,给死者和受害者一个公平、交代。”

“你可不能这么做。”姜生急道,“她这不是太爱你了嘛,你可不能把她逼上绝路。”

“她不是正在把我逼上绝路吗?”我忿忿地道,眼泪流了下来。女侍者、混血少女、白领陈女士还有福州的林丽女警官,这些人的惨状在我脑海里一一闪现。我怒极,起身要拂袖而去。

姜生紧紧地拽住了我,“消消火,消消火。葵龙兄弟,我求你原谅她吧。你不知道,她从四五岁就跟随她父亲打理家族产业,哪天不是在腥风血雨里度过?杀人在她看来是司空见惯的。你留在她身边,再好好劝导她,让她收敛残暴的一面,激发她作为女人温敦慈善的天性,不是很好吗?葵龙兄弟,我姜生、蓝牙集团、鄂氏家族,就把教主拜托你啦。”

我颓然坐倒在沙发里,苦笑道:“你不用求我,我也没有这么大的能耐。善恶自在人心,旁人是无济于事的。”

“葵龙兄弟,她抛弃罪恶的毒品交易,不正是听从了你的劝导,受到你的影响吗?”姜生哀怨地望着我,低声诚恳地道,“你再帮帮她,好吗?”

我心在颤动,欲哭无泪。空贻悲愍垂怜之心绪,能冀苍莽世间真性情?我无言以对。

法华寺座落在市中心繁华地带,庙宇小,香火鼎盛。我来此地不是信奉佛祖或菩萨,拈香叩拜;而是垂涎寺庙的美食---罗汉面。路过此地必要进来吃上一海碗方能尽兴。当我还在新疆做巡警时,回上海探亲陪母亲来这寺庙曾品尝过,至今难以忘怀。

我吃着面,心里甚悔没有带程鹏过来,让他也尝尝这道佛界罕见的美味。近来,他已住回底楼自己的房间去了。因为他有了女朋友,就是成华医院的小护士斯佳丽。这个小斯斯小巧玲珑,温婉清丽,能喜欢上精壮似塔的冷面警官程鹏也是奇缘。我真替老搭挡高兴,回去后我一定把这寺庙的罗汉面介绍给他们,让他俩有空自己来品尝吧。

我正边喝着汤面,边思忖着。忽听得一个苍老的颤巍巍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亦夫警官,是你吗?…….。”

我转过脸,又惊又喜。忙站起身拉住了他的手,“是你啊,秋若虚住持。快,请坐。”

我拉他坐下,忙替他叫上一碗罗汉面。世间纷繁,不泛意外之事。在这家面馆能遇上江西衡兴县芩山洞寺庙住持秋若虚,当真让人喜出望外,大有他乡遇故人的感觉。

秋若虚坐在我的对面。依然疑惑地眨着老眼,“当真是你啊,亦夫警官。”他拉着我的手,竟然老泪纵横。“我们那里都认为你牺牲了,还为你开了很隆重的追悼会。谁想,你还活着…..。老夫不是在做梦吧?”

我笑着拍拍他的手背,道:“你看,太阳光还照着呐,你的罗汉面也上来了。这都是真的,确实我在国外一个很邪乎的地方差点死去,后来被人救出来。但是,因为工作上的原因,我又不能再露面。所以,至今我妻儿不能相认,连父母那里也不敢去探视。你老见到我的事,暂且不要跟别人提起。待我工作告一段落,我会回衡兴与那里的故人再相见。”

秋若虚连连点首,随后他告诉我衡兴县的现状。故人都很好,我很高兴。局座、政委、林义生和梁喜达等人的形貌在我的记忆里浮现。秋若虚笑道,“亦夫警官,你还记得你们科里的女警官宋小丽?”

我点点首,“当然记得,她现在情况如何?”

听着秋若虚的叙述,我的心酸痛起来。宋小丽,这个仅见过几次面的少女警官,竟然为了替我报仇,成为局里缉毒精干警官,常配合岳雨丰局长追查毒品案子。我知道从衡兴谷源坑口后山藏匿的毒品若发往南昌、上饶、福州等地,县公安局都会跟踪并联络当地警力实施毒品交易的现场抓捕行动,去年已从这条线延伸出去,破获了几个大城市的贩毒团伙。公安部嘉奖了江西衡兴公安局的缉毒成果。没想到宋小丽在此间成为岳雨丰局长得力女干将。

秋若虚道:“是的,是的。她常说亦夫警官是在贩毒集团的老巢里牺牲的,她要继承你的事业,与贩毒集团势不两立。她在去年三月三日你牺牲的日子到你衣冠冢上祭拜,哭得很伤心。说今后每年这个日子都会去祭拜你呢。”

我垂首悄然落下几滴眼泪,“你回去替我谢谢她,说我希望她好好工作,更要好好生活。保重吧。”

秋若虚又悄悄地道:“亦夫警官,你的夫人和孩子都回上海来了。你可知道…..。”

“我知道,但我还不能与他们会面。”我黯然道。我蓦然想到他秋若虚,一个寺庙住持怎么会对宋小丽那么关注,那么熟识。我把疑惑跟他提起,秋若虚笑着摇摇首:“我当然知道她,她是我的侄孙女。你还记得那个县纪委书记吗?”

我粲然一笑,“宋小丽是县纪委书记宋辉的女儿,那你…..。”

“老衲俗家姓名宋业成。”秋若虚和我都笑了起来。

我让他趁热吃面,然后邀他到我阳明城苑去住几天。秋若虚告诉我,他就住在这寺庙里,这几天都是听高僧讲佛法真经,下午已结束。今晚就要赶回江西衡兴去,连火车票都已买好了。我再三挽留,老和尚执意要走。    我正叹息,秋若虚望着我的手,脸色大变。忽让我摊开双掌让他仔细瞧望,我正笑嘻嘻来回翻着两掌让他看个够。老人蓦地颤巍巍站起身走了。

我愣怔片刻,忙结了账就去找他,在寺庙里到处寻找就是不见秋若虚师父的踪影。我随后就怀疑与秋若虚的偶遇是幻觉还是现实。

回到阳明城苑,我去底层找上程鹏,把遇上秋若虚的事以及老人家突然失踪跟他说了。程鹏安慰道:“没事,老和尚是要听佛法离开的。你不要替他着急,肯定没事。”

“佛堂讲课处我去寻找过,没有见到他…...。”我说着,反复望着自己两只手掌疑惑起来。不就是两个圆圆的疤痕么,有那么恐怖?把老和尚都吓得躲藏起来。

我看到程鹏望着我欲笑不笑的样子,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立刻恢复那死相板板的模样。小斯斯客气地留饭,我没有了好心情,就出了门上了电梯,回到自己的房间,闷头就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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