统一日本之梦,非信长所独有,朝仓氏、武田氏纷纷整军经武,兵燹逐鹿。
信长的妹夫浅井长政为了父亲与朝仓氏之间的恩义,走上与信长敌对的悲剧之路;“天下第一武将”武田信玄也在生命的暮年奋勇踏上上洛之道;还有纠缠不休的本愿寺信徒,在困扰着信长。
信长在审度天下形势中精确用兵……
决裂
时序进入春天,温暖的阳光遍洒北国大地。
春天是万物生长的季节,春天的阳光更是准备一口气孕育出万物似的,毫不吝惜地散发出光与热——或许这就是天地间的自然景象吧!战事仍然继续进行,就在且战且进的情况下,信长的部队从敦贺攻向金崎城,再由手筒山城进陷钵伏山东南的木芽岭下。一连串的仗打下来,兵士们身上的铁胄,早已在骄阳肆虐下变得有如火衣似的。
截至目前,一切情势正如原先预料的那样,织田与德川两家的联合势力,所到之处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以“势如破竹”一词来形容可以说是再恰当不过了。在今天的木芽岭战事结束之后,他们决定将军队驻扎在山麓下,看情形明天(一五七〇年四月二十八日)大军就可以一举攻向朝仓氏的本堡一乘谷城去了。现在他们正在前往一乘谷城的路上。
“怎么样,光秀?过了木芽岭后,前面的路应该比较好走吧?”
信长高兴地对正擦着额头上的汗水走进帐内的光秀说道。光秀虽贵为先锋,却被命令得帮信长喂马。
“是的。过了木芽岭后,就只有一条道路,因此非常利于大军前进。”
“金崎城的朝仓景恒并不怎样嘛!原先大家都以为这座城不好攻,没想到我们不到一天就把它攻下来了。”
“正是!我们的行动可真是神速果敢啊。我猜,景恒现在大概很狼狈地逃到义景那儿去了!”
“我想也是。不过,这次要想攻下一乘谷城,恐怕要两三天的时间吧!”
“的确。但是,我认为我们还是应该小心一点好,千万不能仓促行事。”
“哈哈哈……说得也是!如果两三下就击溃对方,那岂不是让你太没面子了吗?无论如何,朝仓毕竟是你以前的主家啊!”
当他说到这里,森三左卫门的儿子长可端着一个盛着水的青木筒子走了进来。
“看来,也该开始考虑攻下一乘谷城后的一些事情了。”信长说着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今天,他们将在此驻扎一晚,略作休息;而且,信长将与全体士兵共进晚餐。
信长的麾下部将与德川军队东西并列,两方部队就在那一天浓似一天的绿叶中张起了营帐。
“怎么样啊,光秀?你觉得在我身边很委屈吗?”
“不!怎么会呢?我又不是松永久秀。”
“哈哈哈……久秀啊!不过,他这次倒是很活跃喔!他似乎很了解我带他来此的用意。”
“没错!但你这么说也未免太讽刺了吧!”
“如果把那家伙留在京师,不知又要搞出什么花样来呢!”
“的确!虽然现在还没发生事情,不过我们还是必须谨慎一点较好。”
“光秀!”
“是!”
“你明不明白为什么我从昨天开始就一直把你留在身边吗?”
信长故意以毫不在意的表情问道,然而光秀的脸色却倏地变得非常苍白。
“是不是因为我以前曾经在这里当过官,所以你要特别防备我?”
“哈哈哈……原来你这光头是这么想的。不过你说得倒是没错,看来你真是个危险人物,我应该对你小心一点才是!”
“请你不要开玩笑,好吗?你这样对我光秀,我就是死了也不会瞑目的。”
“哈哈哈!不要摆出臭脸嘛!光秀!我嘛,其实我只是想知道你对这里的风土人情到底有多了解罢了!”
“啊!你的意思是说?”
“你应该明白才对。一旦越前之地被我们攻下,那么应该派谁来治理这里较好呢?”
“噢,这个啊……”光秀恍然大悟地又恢复了原先开朗的表情,“关于这件事嘛,我认为武功超群的柴田先生是最适当的人选。”
“什么?你是说权六?”
“正是!要想治理好这一片地方,一定要具有刚毅性格的人才足以胜任。”
“我也是这么想,光秀!”
“照你这么说,殿下的意思是?”
“哈哈……光秀!我认为你才是治理这里的最佳人选。我的心意已决;不过,一乘谷城并不容易治理,因此你认为新城应该筑在这附近的哪里较好呢?”
“是的。依我看,北庄(福井)是最合适的地点。”
“好!那么这件事就由你负责吧!不过,你一定要先了解民心的归向才行。对了,待会儿我们要开会决定明天的进攻事宜,现在你和三左去将所有大将全部召集过来,先开完军事会议再一起用餐吧!”
“遵命!”
虽然外表看起来冷静沉着,但脸上却洋溢着孩子般纯真表情的光秀,在明白信长准备将越前交由自己治理之后,精神抖擞地走出布幔。
过了一会,他又回来报告道:
“主公!斥候(侦察兵)发现有匹快马从后面紧追着我们来到这里了。”
“什么?快马!”
“正是!森三左先生已经把他请到这里来了。从那人背后所插的旗帜看来,应该是浅井家的使者。”
在那一瞬间,信长突然全身僵硬地站了起来。
(从浅井家来的使者……)
由于很难向对方说明自己的立场,因而信长心中一直隐隐约约地对他的妹夫浅井长政有点不信任。
正因如此,所以信长一直感受到一股莫名的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