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光净院的义昭内心对信长的感激,我们实在不难想象。
这时候,来自三河家康的部将松平信一的军队,以及小谷城浅井长政亲自率领的援军也都到了,目前由信长指挥攻向京洛的总兵力,已经达到三万三千人以上,山科、宇治、田原、醍醐等地,都被他们的旗帜所湮没。
此刻在京师的街道上,谣传纷纭:
“到底最后会变成什么样呢?”
“真可怕,或许是第二次应仁之乱也说不定呢!”
“不!不!也许更糟呢!听说信长这名大将,是个无可救药的暴徒啊!”
“那么,难不成源平时候木曾部来此的历史又要重演一遍吗?”
“这也说不定哪!那时候所有的女人都被强奸了,几乎无一幸免。这一次像应仁之乱的事,以及义仲那样的暴行很可能又要再度发生了。”
有时人们会以相当乐观的态度抱持期望,然而有时又会有无谓的恐惧。
应仁之乱使得京洛之地化为一片焦土,暴行使百姓闻之色变,因此他们认为这一次织田氏的入京,一定会有与当初木曾氏入侵时相同的行为。
对于这次的上洛军,三好、松永到底准备如何迎战呢?
当他们听到织田军已经渡过湖水的消息之后,当天就把军队引出京师。
他们所拥立的将军足利义荣,也退出了富田普门寺城,而由三好彦次郎率领三千士兵守护着。
就这样,再加上先退到大和信贵山城的松永弹正久秀的本阵,对于信长所率的这支优秀的上洛军而言,松永等人实在没有工夫调整他们的所有兵力以对抗织田军。
若是信长在南近江之地多费些时间,他们就有时间和佐佐木合作,充分地在南江州之地与信长来一场大会战,原先他们是如此盘算的。
然而如今他们却舍弃京师而让上洛军入京,主要就是等待对方进去之后再一举歼灭他们。
因为不管怎样有纪律的军队,一旦入京之后,一定会先松一口气,沉迷于女色酒气,而他们的劣行会使百姓感到厌恶,然后士气就会逐渐低落而至崩溃。
这虽然是个古老之都,然而对于入侵者却有一股不可思议的力量。
对于对方的作战方式,信长嗤之以鼻:
“这有什么可怕的?在来到这里之前,南近江的十八座城都已经彻底降服,这些老狐狸还能耍什么诡计?”
对信长而言,这等于对方自动开了城门让他进去,虽然对方还在京城周围伺机而动,但是这和他们已经离开京师的情形并没有两样。
听过派往京师的密探报告之后:
“好,我们就来取这京师之地吧!”
在三井寺住了一晚之后,他们全军与义昭并肩而行,堂堂皇皇地进入洛中。
这时正是永禄十一年(一五六八年)九月二十六日。
尾张的“大笨蛋”若不是取得天下,就是终老尾张。在他发出这番豪语而使得平手政秀大为吃惊的十八年后,也就是在他三十五岁时,终于以支配者的身份将自己的足迹印在京洛之地。
信长的宿所位于东福寺。
公方义昭的宿所则位于清水寺。
这一天,京师街道上一片死寂。
没有谁敢来看新霸主的模样,大家都担心这位新入侵者会给予他们比木曾义仲更严厉的暴行,因此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反正这是京师,只要谁武力强大,谁就有资格控制它;不过近四百年来,一直都是由近江源氏的六角佐佐木及新兴势力松永弹正久秀等人所控制。
当松永弹正久秀袭击足利义辉将军之后——
“啊!这真是我们的将军啊!”
他带着足利义荣来时这么说道。
“力量才是这世间唯一可靠的东西,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大家也都只有默认了。
然而,对于六角和佐佐木,织田军竟然只用了不到半个月的功夫便攻灭了他们。一听到织田军来了,大家公认是天下最具实力者的松永久秀,也急急忙忙地逃到大和的信贵山去了。由此可以看出,连他也觉得信长的可怕性不同于一般哪!
入京的第一夜在宁静中过去了,第二天虽然有人悄悄地打开大门,但仍然是在不安中度过。
这样过了九月二十八日之后,京师街道两旁的人们纷?打开门户,彼此聚在一起窃窃私语:
“怎么样?有没有女人或家产被夺的事情发生啊?”
“嗯!好像没听说耶!这四周太安静了,反而使人觉得有点奇怪。”
“搞不好事情根本不像我们所想的那样,织田军的纪律也许相当严明呢!”
“说得也是,竟然没有人侵犯女子,这可真是一件罕有的事情哪!”
“嗯!还听说自来的第一天开始,就没有士兵抢百姓的东西,都是拿钱出来买!”
“真的?这真是一件怪事啊!不管什么样的军队进来,通常第一天都会发生暴行啊!”
第四天之后,这些传言有了更大的转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