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节 欲罢不能

作者:央吉那    更新时间:2014-11-28 15:11:39

花红花谢,柳绿柳败,四季交替,斗转星移,又是几年过去了。

随着岁月的流去,女儿玲玲上学了,懂事了,也渐渐地长高了,但三个人还是要睡在一架床上。狭小的空间已让我们夫妻之间无法有更多的机会“碰撞”,我们已经麻木了。我们很想买一套房子,但这是不可能的,一套二室一厅的房子,至少要花上二十多万元,这种数字对一般的大户人家来说,也许是无所谓的,可对我们家庭来说,也许是一辈子的积蓄呵。

既然买不起房子,我和淑兰只能等待单位分房。单位分房,这也许是一个遥遥无期的等待。有时,我独自走在大街上,看见一幢幢的高楼大厦矗立,人们欢天喜地搬迁,还大放鞭炮,我内心直痒痒,除了一阵羡慕,还有就是一阵凄楚,人和人真的无法相比,也不能去比,我只能等待命运的安排。

又过了四五个年头,玲玲上五年级时,不料,福星突然降临,我和淑兰双方单位的领导以解决住房特困的方式,共同出资,分配了一套新公房,虽是一室一厅,但毕竟煤卫俱全,我和淑兰一阵狂欢,高兴得掉下了激动的眼泪。我们以最快的速度进行了简易装潢,并赶在了春节前告别了租借的小木屋,在这间小木屋中,我们度过了八个春秋,无论怎么说,还是留下一点眷恋。

当我们随着搬迁车远离这块棚户区时,正好是早晨八点时辰,一轮旭日从东方喷薄而出,一缕阳光照射在我们的车上,我们迎着冬天的寒意,穿过繁华的都市,就像凯旋的骑士,挣脱了生命中沉重的负荷,心灵获得了新生,仿佛像当年知青返城那样的兴奋,那样的喜悦,也许,我们这一代人付出了太多太多。

新的生活开始了,但随之而来新的矛盾也产生了。因为新公房是一室一厅,卧室是十五平方,小厅是六个平方,由于客厅太小,无法给玲玲单独放一架小床,只能放在卧室中,也就是说,卧室中要放两架床,一小一大。两代同堂,孩子大了,同卧一室,总显得很别扭,也不是很自在,虽然卫生间、灶间是独立的,但依然给我们心理有一种压抑感。

每当夜深人静,我跟淑兰想做爱时,可女儿玲玲晚上的功课老做个没完,她不到晚上十一点是不会收摊的,当她收摊上床睡觉时,淑兰也已经“呼呼”地进入了梦里,看着淑兰一天工作的疲惫,我已经不好意思再叫醒她了。再说,从医学角度上看,一般人进入了晚上十一点后,兴奋期就会降低,很难再提得起精神来。况且,玲玲是一个很聪明的女儿,仿佛懂得大人的心事,但又常常带着朦胧的思维眼光,观察着我们的言行,我们常常在小孩面前装作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有时玲玲上床后,还睁着眼不想睡,像是要保护妈妈不给爸爸欺侮似的,常常弄得我进退两难。

有一次周末晚上,我和淑兰性子都很好,彼此有一种强烈的欲望,想要“那个”一下,我预先跟淑兰说好,叫她晚上不要睡着,反正明天是休息日,就让女儿做好功课上床先睡。为了使淑兰不要过早地进入睡眠状态,我给她冲了一杯咖啡,以增加兴奋度,自己也喝了一杯。这一天晚上,玲玲的功课也特别多,我和淑兰也只能“陪读”,我呢,看看报,看看书,难得在深夜有那么多闲情逸致。淑兰在旁结着毛衣,偶尔插话跟我聊聊天。到晚上十一时,女儿好像没有收摊的意思,我便问女儿:“玲玲,今晚怎么做这么多的作业?”女儿却反问我:“爸爸,你和妈妈怎么这么晚还不睡?”我忙说:“明天是休息日,可以睡懒觉,所以今晚多看点书,妈妈还要为你结毛衣,难得周末。”女儿却说:“是呵,我跟你们一样,明天是休息日,所以今天想多做一些作业,明天,我也可以睡懒觉。”我心想,这小机灵鬼也真厉害,怎么跟我们同步前进,看来今晚这场“戏”,还不知什么时候能开场呢?淑兰在旁没吱声,但我看得出她,她有苦难言。我只能装作糊涂,不能给女儿发现我们大人的心事。

就这样,女儿磨磨蹭蹭,一下子写到了午夜十二点,才洗脸、洗脚,接着慢吞吞地上了床。

随后,我跟淑兰,也上床就寝,但不能马上“进戏”,因为女儿上床不可能马上睡着,她有一个过度的睡眠期,她在床上有时会辗转反侧,说明女儿还没睡着,但我们得先装睡,一动不也不动,在漆黑的卧室中,睁着眼睛度过漫长的“兴奋期”,只是我的手不时地捏着淑兰的手,在给她作暗示,我捏了一下淑兰的手,暗示她:“女儿可能睡了。”但淑兰却反捏了我两下手,暗示我:“不要着急,女儿根本没睡着,请不要轻举妄动。”如果,淑兰这时同意我“进戏”,她不是捏,而是轻轻地拉我的手背,这些肢体动作都是无声的语言,只有我们有过十多年夫妻生活的过来人才能心有灵犀感应到,想想也蛮滑稽,用手捏几下,就能知道对方说什么话,这也确实只有受过“性”压抑的患难夫妻才会出现这样的故事,或者说是一种美丽的传说,这可是一道含蓄、幽默的风景线呵,也真的够浪漫的,但,是一种苦涩的浪漫。

是呵,我们好不容易挨到凌晨,近一时左右,看看女儿不动了,像渐渐地进入了梦乡,这时,我又捏了一下淑兰的手,而淑兰这时拉了我一下手背,暗示我可以“操作”了,我一阵兴奋和激动,心在“扑、扑”地乱跳,好像从来没有过过“性”的处男。在这时候,彼此都不能说话,任何一句轻声的话,都会惊动女儿,因为十多年来,玲玲一直有一个习惯,一旦惊醒她,她这一晚就不会睡着。此时此刻,我作了一下深呼吸,就像出战前的将士,准备作一番美丽而又动魂的搏斗,但更多的是让淑兰有这种美丽,因为淑兰从来没有在这方面得到过美丽。一切都在慢慢地进行中,就像一个演员在出场进戏前,要化妆,要穿衣,要包装等等,这是一个“进戏”前的序曲、慢板,而我们跟演员“进戏”前的序曲、慢板正好是相反……我们要慢慢地趟过丰润的草坪,爬过峰峦起伏的山丘,然后,再进入温柔的池塘,去感受肌肤的滑润和壮美……

正当我们要进入“实战”时,不料,女儿玲玲突然在漆黑的卧室中发出一句重重的声音:“爸爸,我还没有睡着!”天呵,她的话一下子打破了这美丽的宁静,我还以为女儿在说梦话,不料,女儿确实没睡着,她故意翻转一个身子,裹了裹棉被,她这一举动岂不是在暗示我们大人吗?她是没睡着。我吓得就像一个突然瘫痪在山脚下的柴夫——那种没有爬上山顶的可怜,妻子淑兰也吓得像一头跌落在深谷中的小羊羔,无力抗拒命运的作弄。我们除了扫兴和遗憾,更多的是惊讶,因为女儿已经长大了。

看来“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我已无力来调侃生理中的某种艰涩的语言。是呵,我们虽有欢乐,有喜悦,有和谐,但也有苦涩,也有苍茫,也人生的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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