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赛里木夜莺

作者:阿拉提·阿斯木    更新时间:2014-11-13 13:24:15

木沙鸭鸭给客人们举办了一次篝火晚会。所有的客人们都兴奋起来了。烈火在木屋前的篝火台上燃烧着,像阿西的热血,为幸福的客人们敞开了心胸。木沙鸭鸭笑着,开始给特意请来的歌手们斟酒,给他们热身,希望他们能热情的为客人们弹唱。客人们愉快的交流着,有的小声的议论着海沙乳房,有的女客们猜测她的**是不是处理过的,是不是吃过药,像电视广告里赤裸裸的宣扬的那样,在里面塞了什么东西了,不然,按她这个年纪,这乳房不会这么大。只有生育过十个以上娃子的女人的乳房才这么大。上午,她们散步的时候,女客们观察过她那挺拔的乳房,深深的乳沟,很是迷诱人,走路的时候,左右乳漂亮的舞动相互亲吻的时候,活像个好动的小羊羔。那些男客,愉快的欣赏着她圆圆的**房,兴奋之余,大碗大碗的喝着酒,开始欣赏歌手们献给他们的旋律。悠扬的民歌开始在松林里荡漾的时候,在河边栖息的候鸟飞过来了,落在他们身边的松枝上,欣赏人类异样的音乐和渴望;当它们开始评论人类的梦的时候,浓浓的黑幕飘过来了,它们围住了亲切的火和创造了这神火的亲切的人们。深夜悄悄的来到了海沙乳房的身边,浮在她的右手,通过她的眼睛,开始窥视她的灵魂。歌手深情的唱了起来,大意是:当年,你为了得到我,不吃不睡,日夜思念我,现在,你连看我一眼的情分也没有了,这个世界,真的这么无情吗?海沙乳房动情了,她流泪了。老米发现了她的变化,他在心中默默的念了一句:原来她哭的时候,才真正漂亮啊!此刻,海沙乳房的思绪回到了从前,她的灵魂静静的飘回到了温馨的木屋,她悲哀的说了一句:是的,这是一场灾难,是说不清,道不明的灾难。

歌声让她想起了塞里木夜莺。他是新疆民间一流的民歌手,是真主赐给人间的一个歌唱天才。在宴请重要客人的时候,不能没有他的歌声。刚来新疆的时候,是沙塔尔警犬介绍她们认识的,后来就成了好朋友,只要是海沙乳房的电话,他都要丢下正在唱着的场子,拿起琴就走人。朋友们不让他走,他用假话堵主人的嘴,那是他的一绝:家里出事了;岳母得急病了;家里自来水龙头坏了;孩子回家找不到钥匙了等等等等;请你们理解,请你们原谅,我不走不行了。关于假话,他有一套诡论:一个男人,应该在三种情况下自信的勇敢的说假话,一是在皇帝面前可以说假话,不然,命就保不住;二是在死亡面前可以说假话,也是逃命,三是可以在老婆前面说假话,因为老婆是永远的靠山,不能让这个靠山生气。赛里木夜莺没有读过书,是一个文盲。早年,他在自由市场里卖牛蹄子,小店很有名,是父亲给他打的基础,都是父亲的老顾客,也有他的新顾客。这买卖,钱好,就是累,每天都要收拾几百只牛踢,傍晚的时候,要把两口大锅做好,小火煮到天亮,清晨就出锅了。都是做苦力的人来吃,两只牛踢加一个硬硬的窝窝馕,可以一天不吃东西。上午和中午都不允许在店里喝酒,在下午的几个下时里,他接待喝酒的客人,原因也很简单,他要唱歌。那些客人基本上都是他的朋友,蹄子卖完了,可以喝上两杯,解解乏,给朋友们,也是给自己唱唱歌,送走美好的一天。有一天,歌舞团的木塔里甫团长来了,赛里木歌唱的好,他是听一个朋友说的,要他去见识一下,是一个人才。果然,木团长被感动了,在他的蹄子店里,喝过酒后,说,这小子生下来就是唱歌的料,我要定了。于是就把他收到团里了。从此,他过上了另一种生活,开始在官场里混了,名气一天比一天大,歌子唱的也更加完美迷人了。团长喜欢他,让他在艺术学院学习了一年。他学的很吃力,基本上听不懂教授们讲的那些术语和技法,在一次喝酒的时候,向朋友们说过,也不知道这学校是什么人发明的,活像个变相的监狱。但是也有收获,学会了刷牙,学会了熨衣服,学会了结领带,学会了用上等的洗发水和法国的香水,无论走到那里,都是一片香气。同时,在那年全疆秋季电视民歌大奖赛中,得了一等奖,评委会的那句评语,把他的名气推向了全疆各地:赛里木是我们永远的夜莺。也就是这句响亮的评语,在后来的日子里,给他带来了光荣和财富,有了自己的企业,事事顺心了,这夜莺一词,也成了他的外号。当年,他初进自由市场继承父业的时候,也继承了父亲的外号,人们都叫他赛里木蹄子,他也喜欢这个外号,但是后来参加到歌舞团的时候,就没有人叫这个外号了。为了工作和关系方面的需要,木团长说服有关的上级领导,让赛里木夜莺担任了团长助理。团里有人不服,开始骂人了,这个赛里木夜莺是什么货色?我们在团里干了20多年了,我们至今什么都不是,他一个在市场里卖臭蹄子的脏小子,开始管我们了吗?上厕所也是要排队的,何况这是新疆一流的歌舞团!他能唱怎么啦,不就是一个文盲吗?我们现在都是专家学者了,我们要看他的脸色吗?木团长开了个全团会议,把各种牢骚和怨气打了下去:第一,我办这事,是上级组织同意的,第二,这个赛里木夜莺不是我的小舅子,第三,会唱歌的文盲比不会唱歌的博士要好千倍,第四,闭上你们的臭嘴,在专业上拿出你们一流的本事来,第五,大家要自问,我为什么在业务上搞不出名堂来,为什么在历次会演和大奖赛中拿不到名次,我的球为什么硬不起来!木团长是个老团长了,20多年前来团里工作的时候,是一个随和,不那么自信,略微腼腆的人,那时侯他是团长助理,后来升任副团长的时候,性格就变了,学会了说粗话和脏话。他了解了每个专业人员的外在表现和内心把戏以后,特别是掌握了个别演员不人不鬼的言行后,就变的锐利和粗暴了。只要发现团里有人制造内乱,就开会骂人。现在的脾气,和当年任团长助理时候的脾气比,天上地下了。那时侯,他上班不敢关办公室的门,怕那些自由,活泼,大胆,性感的美女们进来骚扰忽悠他,抓他的手,强亲他的长脸。也因而,他对演员们比较了解,心里有底,这么多年来,能把团里的事业搞下去。

在黑夜的窥视下,篝火光明的燃烧着,海沙乳房睁开了漂亮的眼睛。老米亲切的看了她一眼,眼神流露着仆人对主人的感激和顺从之情。她努力的回忆着和赛里木夜莺度过的那些夜晚,她非常想知道和他第一次上床的时间和地点,但是已经想不起来了,只记得他们在伊犁的一个山区景点度过的那几个昼夜,给她带来的欢笑和愉快。只有在夜晚的时候,赛里木夜莺才给她唱那些梦一样甜蜜的民歌。他的说法是,民歌最好是在晚上唱,只有晚上唱才能唱出神韵来。他的音质非常好,旋律优美,特别是起头非常幽雅,像在遥远的天国遨游的天鹅,和晚霞一起飘落在神秘可爱的西域河畔,给人无穷的遐想。在黑暗里,她闭着眼睛听她唱千年的情歌,像冬天暖屋子里爷爷讲述的故事,让人激动,像夏日草原上的暖风,赐人童年的梦想和回忆,又像鲜花盛开的春天,给人美好的遐想和贪婪的欲望。特别是爷爷讲述的青铁木尔和他的妹妹麦和图木苏拉的故事,至今都在她的脑海里舞动,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忠诚的、无私的,虔诚的支撑着她的精神生命。在赛里木夜莺的唱法里,有一种神韵,在亲切的旋律的帮助下,它缓慢的侵入聆听着的神智,帮助回忆从前的日子和当下的绚烂,在看不见的黑暗世界,清晰的和自己最好的时间拥抱,为自己的光荣和梦想,为那些如歌的日子而骄傲,也为自己的成功而喜悦。清晨,早茶前的一个小时,他抓住她的手,要在林子里走一圈儿。他身上有一种味道,她喜欢这种人体气味和烟熏味搀杂在一起的味道,在散步的时候靠在他的身上,享受男人味道给她带来的刺激。上午她们爬山,赛里木夜莺爬在前面,把她丢在五、六米远的地方,笑着坐下来,当她一步步的爬上来的时候,美滋滋的欣赏因弯腰而暴露在他眼前的她的肥乳,在性感的乳沟两旁,左右两乳诱人的下垂着,像盛夏农户人家菜地里喜人的葫芦,在神秘的树林里美丽又亲切,看着让人舒服,那么诱人。他曾经想过娶海沙乳房做老婆,他的一个叫做阿卜的朋友坚决反对,说,利用她,玩她都是可以的,不能娶,因为她是**。**本身不可怕,可怕的是她的名声,名声自古是吃人的东西,一个男人要想过好日子,还是要娶本分的良家女子。男人麻,什么样的女人弄不到手?赛里木夜莺也有他的说法:我娶她,把她的心收回来,让她做个好人,不也是我的造化吗?你能收回她的心吗?你能让一个枯萎的树木复活吗?首先你自己能收心吗?不可能。再说了,咱们哥们儿圈子里的有些人多少都和那娘们睡过,这合适吗?好像这新疆就她一美人似的。最后一句话,堵住了赛里木夜莺的嘴,他不再提这事了。下午,赛里木夜莺在松树下的木版桌上喝着小酒,给她讲自己的从前,那是他成年后的故事。他是哥们儿的中心,如果没有他的歌声,周末的舞会就办不起来,而且,最漂亮的舞伴必须属于他,任何人不能碰,不然他就停止弹唱。其中有第一次和姑娘做爱的细节,在一家人的库房里,匆匆的完事,兴奋和恐惧糅合在一起,给他带来过长时间的后怕和不安。用他自己的话来讲,那是他只想飞不想落地的时代,唱歌,喝酒,参加舞会,不断的认识好姑娘,是他生活的中心。晚上,吃好喝好,在她的身上疯狂的舞蹈过后,在温馨的木屋里,开始给她讲自己和父亲一起开牛蹄子店的经历。海沙乳房把漂亮的脸靠在他结实多毛的前胸,右手抱着他的大肚,聆听他疲惫的语句:开蹄子店是很辛苦的,屠宰场离城里很远,每天半夜的时候就要到屠宰场去,街上没有行人,只有天上的星星照亮我们的路,我们只有一辆破旧的人力车,父亲很辛苦,每天都是他自己推车,我们在忙乱的车间里自己拾蹄子,最后在大门前数蹄子交钱,推回家烧毛,洗净,才能做在锅里,每天都是忙忙碌碌。海沙乳房静静的听,把手从他的肚子上挪开,抓住他的手,甜甜的说一句:我说呢,你这么大的劲,原来是吃牛蹄长大的呀!当她从新抱住他的时候,赛里木夜莺振作起来,再次投入恒古的战斗,把他骨髓里的味道,继续灌在她的身体里,把嘴上的声音,继续留在她的记忆里,把他绝妙的民族式做爱技巧,永远的印在她的眼睛里。在海沙乳房的记忆里,能和她干到天亮的男人,只有他赛里木夜莺一人。在外面,还有另一场好戏,是景点老板偷窥客人好事的热闹场面。住在他们对面木屋的一对青年男女,那些天几乎日日都要舞蹈战斗一番,晚上睡觉的时候,老板就摸过去,靠在木屋上,欣赏他们那美妙绝伦的做爱声,还有他们的悄悄话;回去给老婆讲他听到的情景,说着说着,自己也开始玩这一古老的,一代代人也未能玩完的游戏。老婆骂他,这把年纪了,还偷窥人家的那种事。老板说,这是最好的休息,有的时候,偷看比亲自体验还要过瘾。回忆从前,在那些胸脯上有毛的男人堆里,海沙乳房不能忘记赛里木夜莺,一是他美妙的绝唱,那些醉人的旋律在她的精神河床里留下了不灭的印记,二是他旺盛的性欲,那些颠倒了的昼夜一次次的把她吹进了天国的云雾里。那么,是赛里木夜莺吗?问题是出在他的身上吗?无论是谁,怎样才能弄清这件事呢?当她痛心的回忆这一切的时候,她对大人物和赛里木夜莺的疑心最大,但是她不知道怎样才能弄清这件事。

版权方授权华语文学发布,侵权必究
(快捷键←)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快捷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