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库门原先的设计构思,是独门独户,但迭经瓜剖豆分,一“石库”常居六七家,一家中多住四五口,迫使上海人将数平方米的蜗(wō)居,挂布帘遮隔,搭阁楼借天;或割据公共部位,扩占私家领地,天井、楼梯、走道,不放煤球炉子也摆只垃圾畚箕,厨房间尤其像中东地区,不起战火也紧张得要命。
张家长,李家短,无所谓隐私,难藏盖秘密。一人困难,四邻关怀,八家支援。但也有为鸡毛蒜皮事,从此不交一言,长年累月,形同陌路;有朝一日,这一家开口打了招呼,那一家有了面子,立刻呼应,顿释前嫌,友好如初。
男子侃大山神聊的不多,女子走门串户讲张(原苏州话)的不鲜。喜欢管别人的闲事,但自己的闲事又不喜欢别人来管。自我保护最常用语:“关侬啥事体!”
从前怕饿,见面问候似乎只有一句:“侬饭吃过了?” 现在则是“你好”,与国际接轨。
杂居几多龃龉(jǔ yǔ),想煞独门进出。可一旦乔迁琼楼玉宇,顿觉高处不胜寒,抱着电视机,何似在人间!长相思难舍邻里情,多少次梦回石库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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