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拙著《上海人》中,我提出,上海人是特别有文化创造能力的新人群。一百多年来,最伟大的创造是一种新方言——上海话。上世纪后五十年,上海人又创造出了外滩情人墙、恋爱角、外语角等文化景观。千年之交,上海人又有什么新的文化创举呢?
我觉得,值得一书的有“歌组合”与“书法廊”。
歌组合是在以往公园里三五成群的“戏曲大家唱”基础上发展起来的,给那种颇有传统的民间活动注入了许多现代思维与形式,而书法廊则完全是全新的创意。
当初,乃一位老先生右手执笔,左手提桶,以笔蘸水,弯腰书斗方大字于公园甬道的自娱行为,不几日即有仿效者。经月余,公园里作水书者已有十数人。工具也有改进,有人以苕裹纱布作毫,插于1升雪碧塑料瓶上端即成自来水笔。器利则工益善,由是参与者更多,从耄耋老翁到学龄前女娃,自日出至晌午,几百米走道上,龙飞凤舞,正草隶篆,蔚成一道文化风景线。此景转眼已有几年。水笔初写,墨色淋漓,似法帖饱满;当其渐干,又如碑刻剥蚀。……碑帖相融于大地,千年演变在顷刻,伫立观之,能不感慨系之?水书者,既是文艺又是体育;既甚高雅,又极平易;文武兼备,雅俗共赏,“圣者,通也。”创此意境者,我上海人,不亦圣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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