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块地方令人有一种医疗室特有的明净感,一切都显得十分洁白,门上也涂着白漆,油光光的,通往克罗科夫斯基大夫接待室的房门也是如此。大夫的名片就用图钉钉在这上面。只要从走廊向下走两级,就可到达那间接待室,因此那间隐在后面的房间显得相当宽敞。这扇门在走廊的尽头,阶梯的右侧。当汉斯·卡斯托尔普在走廊里踱来踱去等待约阿希姆时,他对这扇门特别注意。他看到正好有人出来,是一个刚来院的女人,他还不知道她姓甚名谁。这是个娇小纤弱的娘儿,额上有一绺鬈发,戴一副金耳环。她登上阶梯时俯着身子,一只手撩起裙子,另一只戴戒指的小手却用手绢掩住嘴儿,偻背弯腰地用浅蓝的大眼睛恍惚地凝望前方出神。她跨着小步急匆匆地上楼,裙子发出沙沙的声音,半路上又忽然停住,仿佛想起什么,接着又急急忙忙往前走,直到在楼房中消失。一路上她总是弓起身子,手绢不离嘴唇。当那扇门开时,她后面的地方看去比白色的走廊里暗得多。
医疗室的那种明净感,显然没有从部位较低的地方传到那儿。正如汉斯·卡斯托尔普所看到的,克罗科夫斯基大夫的精神分析室里只是一片昏暗朦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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