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装什么呆啊?你怎么会不明白这事情呢?”
“我不明白,真的,我对着十二位和平女神发誓,我真的不明白……”
“瓦林的意思,正是指你的保护人和侍奉灶神的贞女丽齐妮雅所发生的暧昧关系啊!”
“恶毒的毁谤!”这位忠心耿耿的门客愤愤地喊道。“这是弥天大谎!这不但不能说,连想也不能想!”
“我要说的正是这个,”瓦林显出嘲弄的微笑,用揶揄的口气说。
“但这是完全确实的,你有勇气就用你刚才的话去规劝一下好心的奎林的子孙吧!他们会异口同声地坚决地证实这-点,而且会批评你的保护人,责备他不该把亵渎神圣的爱情献给这位美丽的贞女。”
“我要再次声明:这是毁谤!”
“我明白,最可爱的阿普莱乌斯-杜台尔季纳斯啊,你是应当这样说的。这很好而且是完全可以理解的。但是你可瞒骗不了我们,不,我对梅尔库利斯的令杖起誓!爱情是遮盖不住的。如果克拉苏不爱丽齐妮雅,他就不会在备种集会的地方和她并坐在一起,不会对她特别关切,也不会这样多情地注视她了……好吧,我们互相心照不宣吧!就让你说‘没有’,我们说‘有’吧。为了感谢克拉苏送你的财物,如果你有勇气你就向莫尔西亚的维纳斯祷告和恳求吧,叫她不要让你的保护人落到监察官的爪子里去。”
正在这时候,有一个人走到斯巴达克斯身边。那人生就一副中等身材,但是肩膀宽阔、胸脯肌肉发达、臂膀和退也很强壮有力。他脸上显出一副津力充沛的神气,流露出果决的英勇气概。他的头发是漆黑的,胡子是漆黑的,眼睛也是漆黑的。他在斯巴达克斯的肩上轻轻拍了一下,色雷斯人就突然从沉思中惊醒过来。
“你这样想心事,连周围的人和东西都看不见了。”
“克利克萨斯!”斯巴达克斯喊了一声,用手在前额上一抹,好象要把盘踞在他脑子里的念头统统赶走。“我怎么没有看见你!”
“可是当我和我们的角斗士老板阿克齐恩在下面走过的时候,你却眼睁睁地望着我呢。”
“滚阿克齐思的蛋!那边的事情怎么样,快告诉我!”斯巴达克斯想了一想问道。
“我已经和从外面回来的阿尔托利克斯磁过头。”
“他去过加普亚吗?”
“去过。”
“他跟什么人碰过头?”
“他跟一个叫做埃诺玛依的日耳曼人碰了头;那个日耳曼人在那边的角斗士中间,不论就津神和身体两方面来说,要算他最强了。”
“好,好!”斯巴达克斯叫道。他的眼睛里闪耀着由于欣喜而激动的光辉。“那么怎么样呢?”
“埃诺玛依满怀着希望,而且也具有我和你一样的理想;因此他接受了我们的计划,而且对阿尔托利克斯发了誓。他答应在轮杜鲁斯-巴奇亚图斯角斗学校里最勇敢的一批角斗士中间传播我们这-神圣和正义的思想。请原谅我,我居然说是‘我们的计划’其实应当说是‘你的计划’。”
“啊,如果住在奥林比斯山上的神能够保护不幸的人和被压迫的人,我相信奴隶制度在人世间消灭的那一天就不会很远了!”非常激动的斯巴达克斯低声说。
“但是阿尔托利克斯告诉我,”克利克萨斯说。“这位埃诺玛依虽然是个勇敢的人,可是却太轻信,不大审慎。”
“这就糟了,而且非常糟糕,我对赫克里斯起誓!”
“我也这样想。”
两个角斗士沉默了一会儿。第一个说话的是克利克萨斯,他问斯巴达克斯:
“那么卡提林纳呢?”
“我愈来愈确信,”鱼雷斯人答道。“他是永远不会跟我们合到一块儿来的。”
“这么说,他只是一个徒有虚名的人?还有人家称颂他有伟大的灵魂也是胡扯了?”
“不,他的确具有一个伟大的灵魂,并且是绝顶的聪明,可是由于他所受的教养,纯粹的拉丁式的教养,使他有了种种偏见。我认为,他想利用我们的理想来变更现存的统治秩序,但他并不想变到更那罗马用来使自己成为全世界暴君的法律。”
过了几分钟,斯巴达克斯又说:
“今天晚上我要上他家去,跟他的那批朋友碰头,我得努力跟他们把共同进攻的事情谈清楚。但是我担心这不会得到什么结果。”
“卡提林纳和他的朋友们都知道我们的秘密吗?”
“就是他们知道,我们也不会遭到什么危险:即使我们和他们的意见不能一致,他们也不会出卖我们。罗马人并不怎么害怕奴隶,而对于我们这些角斗士,他们更不认为对他们的政权能有什么重大的威胁。”
“是啊,的确是这样,他们一向都不把我们当人看待的。罗马人对十八年前在西西里起义的奴隶们,也看得要比我们高一些;因为他们曾经在叙利亚人攸纳斯的领导下跟罗马人进行了无情的斗争。”
“是啊,罗马人几乎要把在西西里起义的奴隶当人看待了。”
“但他们却把我们看作是某种卑贱的蛮族。”
“啊,斯巴达克斯,斯巴达克斯!”克利帕萨斯低声说,他的眼睛里闪烁着怒火。“如果你能够不屈不挠地克服种种障碍,把你为它献身的艰巨事业进行到底,我要用比你在斗技场上救了我的命更为感激的心情来感激你。你赶快把我们这些人统统团结起来吧,使我们能够拔出短剑和这些罗马强盗在战场上较量一下,叫他们知道我们并不是什么卑贱的蛮族,而是和他们一样的人!”
“啊,为了我们的事业,我一定要用坚定不移的顽强意志、无限的津力以及我灵魂中所有的一切力量,把斗争进行下去,直到献出我的生命!我要不屈不挠地为自由而进行斗争,直到胜利——否则就为这-事业象勇士一般地战死!”
在斯巴达克斯的话语中,可以感到一种坚强、深切的把握和信心。他握住了克利克萨斯的手,克利克萨斯把手举到心口那儿,非常激动地说:
“斯巴达克斯,我的救命恩人,伟大的事业正等待着你!象你这样的人,生来就是为了建立伟大的功绩和崇高的事业。你一定会从普通人变成英雄……”
“或者是烈士!……”斯巴达克斯低声说,他的脸上显出凄惨的神色,他把头垂到胸前去了。
那时侯,传来了艾米里乌斯-瓦林尖利的声音:
“凯乌斯,阿普莱乌斯,我们上纷争女神庙里去吧,去打听一下元老们有些什么决议!”
“难道今天元老会议不是在和平女神庙里召开的吗了?”杜台尔季纳斯问。
“不错,”瓦林回答。
“在新店还是在老庙里?”
“你真是个大傻瓜!如果元老会议在傅利乌斯-卡米鲁斯供奉真正的和平女神的神庙里开会,那我就会对你说,我们到和平女神庙里去吧。但是我刚才对你说的是纷争女神庙,难道你还不明白我指的是那个不信神的卢齐马斯-奥庇米乌斯在无耻而又卑鄙地杀死格拉古兄弟以后,在被压迫人民的白骨上建立起来的神庙吗?”
“瓦林说的对,”准备走开去的凯乌斯-泰乌利维说。“这所和平女神庙的确应该叫做纷争女神庙才对。”
于是三个饶舌的家伙向那架通到下面艾米里乌斯贸易堂拱廊在的楼梯走去,接着两个角斗士也跟着他们走了下去。
斯巴达克斯和克利克萨斯刚刚走到拱廊里,忽然有一个人跑近色雷斯人说:
“喂,怎么样,斯巴达克斯,你决定在什么时侯回到我的学校里来呢?”
这个人就是角斗士老板阿克齐思。
“但愿斯季克斯河的河水把你活活地淹死!”由于愤怒而发抖的斯巴达克斯喊道,“你究竟还要用这讨厌的话缠扰我多少时候?什么时候你才肯让我太太平平、自由自在地过日子?”
“其实我是为你担心,”阿克齐恩用甜蜜的讨好声调说。“我是为了你的幸福才这么关切你的前途,我……”
“听我说,阿克齐恩,牢牢记住我的话。我不是一个小孩子,用不着监护人,而且即使需要,也永远不会选中你。记住我的话,老头子,你再不要在我的眼前出现,要不然,我对我祖先的神罗多帕山的朱庇特起誓,我要用拳头狠狠地打你这个秃头,把你一直送到地狱里去,然后不论你愿意做什么都好!”
斯巴达克斯停了一会又说:
“我的拳头的分量你是知道的。那一天你那十来个教角斗的科西嘉奴隶拿着木剑向我扑来,结果都被我打得屁滚尿流,这事情你大概还记得吧?”
角斗士老板连连向他道歉而且叫他相信他们原来的交情。但是斯巴达克斯答道:
“走开,不要让我再看到你。再也不要来缠我!”
两个角斗士把困惑而又狼狈的阿克齐思留在拱廊里,就穿过大议场,向巴拉丁区拐了过去——卡提林纳曾经跟斯巴达克斯约定,在那边的卡杜鲁斯拱廊下碰头。
在罗马纪元六百五十二年,也就是我们所叙述的事情前二十四年,与马略一同做过执政官的卡杜鲁斯的府邸,“大家公认是罗马城里最漂亮而且最豪华的府邸之一。在房子前面是一座壮丽的拱廊,里面陈设着好些从森布里人那儿夺来的战利品,以及他们发誓时用的青铜公牛。这拱廊变成了一批年青的罗马女人晤面聚首的场所。她们常常在这儿游逛而且举行体育活动。可想而知,罗马的一批年青的纨拷子弟——贵族和骑士的子弟——也会赶到这儿来欣赏奎林神的美丽的女儿们。
当两个角斗士走近卡杜鲁斯拱廊的时候,他们看见拱廊周围聚集着成群的贵族。那些人都是来欣赏女人的。那一天女人们在这儿聚集得比平常更多,因为天气很不好,外面正下着夹雪片的雨。
好象奥林比斯山女神一般的粉妆玉琢的手以及几乎是裸露着的迷人的胸脯和肩膀,华丽的装束,黄金、珍珠、碧玉和红宝石的闪光,各种时髦服装的绚烂多彩的颜色,组成了一幅迷人的图画。在这里可以看到最优雅的雅典娜式的宽袍,用极薄的丝绸以及别的奇妙的质料制成的长袍、罩袍和无袖女衣。
聚集在拱廊里的都是惊人的美女。这儿有卡提林纳的情人阿芙莱丽雅-奥莱斯季拉;年青、美丽而又端庄的赛姆普罗妮雅,她那高贵的灵魂和超特的智慧使后人把她称做伟大的女性:她后来用-个勇敢的战士一模一样,和卡提林纳肩并肩地在庇斯托里亚战死;这儿有恺撒的母亲阿芙莱丽雅;苏拉的妻子范莱丽雅;贞女丽齐妮雅;早就与苏拉离婚的、苏拉的前妻采齐丽雅;小卡图的母亲丽微雅;这儿有祖上在莱基里湖畔打败过拉丁人的波斯杜米亚-莱基里雅。这儿有一对有名的法比乌斯-阿姆布斯杜斯大族出身的美丽姑娘。这儿还有:两年前的执政官米尼乌斯-诺尔本的妻子克拉芙绮雅-普里赫拉;极其美貌的陀米齐雅,她是陀米齐乌斯-阿海诺巴尔勒斯(尼罗的曾祖)的女儿;艾米里乌斯-斯卡乌鲁斯的美貌女儿艾米里雅;年青但是放浪的傅里薇雅;以特出的自皮肤驰名的贞女薇古丽雅,以及别的几百个属于罗马最有名的大族的贵妇人和姑娘。
在宽阔的拱廊的内部,年青的贵族姑娘正在做体躁,或者拍球——拍球是罗马人不论男女老少最喜爱的一种游戏。
在这一寒冷的冬日,聚集在儿的大部分女人为了使身体暖和起来,都来来往往地逛荡着。
斯巴达克斯和克利克萨斯走近了卡杜鲁斯拱廊,就按照当时下等人应有的规矩,在离开那批贵族和骑士的人群不远的地方停了下来,但他们的眼光却在搜寻卢齐乌斯-谢尔盖乌斯-卡提林纳。卡提林纳正站在柱子旁边和昆杜斯-古里奥谈话。古里奥是一个耽溺于酒宴和荒滢生活的贵族,后来卡提林纳的陰谋就是被他举发的。在他们身边站着年青的卢齐乌斯-卡里普尔尼乌斯-毕斯季亚。他是卡提林纳陰谋政变那一年的平民阶级的护民官。
两个角斗士悄悄地走近了卡提林纳,竭力使聚集在那儿的一批贵人不注意他们。那时候,卡提林纳正用嘲讽的口物对他的朋友们说。
“我想在这几天之内去结识一下胖子玛尔古斯-克拉苏爇爱的贞女丽齐妮雅,把克拉苏跟爱笑姬琵达厮混的情形告诉她。”
“对,对,”卢齐乌斯-毕斯季亚叫道。“把克拉苏送给爱芙姬琵达二十万塞斯太尔司的事情也告诉她。”
“玛尔古斯-克拉苏竟送了二十万塞斯太尔司给一个女人?……”卡提林纳诧异地说。“这真是比阿利明纳的怪事还要惊人的大怪事。据说在阿利明纳那边,公鸡竟说起人话来了。”
“的确,对贪婪而又悭吝的玛尔古斯-克拉苏来说,这是非常奇特的。”昆杜斯-古里奥说。“归根结蒂说,二十万塞斯太尔司对他是算不了一回事的,那跟他全部财产相比,只是光亮的第伯尔河沙滩上的一粒沙子罢了。”
“你说得对,”卢齐乌斯-毕斯季亚说,他的眼睛里闪露着贪婪的光芒,“真的,对玛尔古斯-克拉苏来说,这是渺不足道的小数。他的财产在七千泰轮脱以上呢!……”
“是啊,那就是说,他有十五亿以上塞斯太尔司呢!”
“多富啊!如果不是真有这样一笔财产,那数字简直叫人无法相信!”